“瞒围借以趁声,
无暗隔笑李顺,
打借调欲抛擒......”
然后他笑了,开始大声说:“‘不敌其力,而消其势,抽薪才能止沸,斩草须得除根’。亲爱的蒋委员长、阎长官,山人自有退日酋之良策,你们何不来问我?你们可否知道猪八戒他妈是如何死的?”
终于有人开口回话了:“他们不需知道,因为他们俩就是猪八戒他妈。”
有人抗议:“不要污蔑领袖!”
“是领袖就向日本宣战,他们俩敢吗?!”
“是领袖就收复失地,夺回东北,他们俩敢吗?"
抗议者沉默。
“哎,朱彪,”赵慕文笑着问他的老对头:“要是日本兵兽性大发,把你爹的那几个姨太太都......啊都那个了,你小子敢和日本兵拼命不?”
“赵慕文你他妈混蛋!”朱彪被调侃急了,“日本兵会把你爹的姨太太都......啊都那个啥”
赵慕文:“嘿,猪八戒!爷我用的可是疑问式?”
朱彪:“我用的就是肯定句!你敢把爷怎么的......”
“我日!”赵慕文一脚把朱彪踹下炕。气昏了头的朱彪顺手抓起一杆木头枪去刺赵慕文,赵慕文就在大炕上灵巧地左躲右闪,一边躲闪一边说:
“这叫‘不敌其力而消其势’。”
几个来回后,赵慕文逮机会夺下了朱彪的木枪:
“这叫‘抽薪才能止沸。’”然后,他向猛扑上来的朱彪头上狠狠踹了一脚:
“这叫‘斩草须得锄根。’滚吧!”
朱彪被踹得倒退了好几步,恰巧靠在没关严的门上。门被撞开了,朱彪倒进了黑漆的雨地。
5.赵家后窑赵老太太的佛堂。
开饭前的赵老太太活动筋骨打了一趟太极,然后入定,虔诚地给佛陀上了一注香,手捏念珠盘坐在蒲团上,嘴里振振有辞地开始诵经。
(画外音:这位就是赵老爷的正室大太太,我们和赵慕文都管她叫大娘。说起这位大娘的祖上来,那可了不起。他们家祖上有位乾隆七年(1742)的武进士。历任江西瑞州铅山营都司、福建陆路提标后营游击、台湾城守营参将、登州总兵及贵州、湖广提督等职。相传他为官廉正,治军有方,在建设和巩固边防、维护地方治安方面建树颇多、。于乾隆五十年(1758)和嘉庆元年(1796),两次赴皇宫参加“千叟宴”。告老还乡后,为振兴家乡教育,捐资重修州里――就是我们现在的县城――最大的书院。所以现在赵老爷家有很多书,多得让你觉得三辈子也读不完。赵慕文练就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就来自这些书里面的其中一本。)
6.天黑了。赵老爷一家开饭,小梅汗流浃背地忙进忙出。她把玉米面饼、小米粥和一大盆淹黄瓜端回后窑。赵老爷的四儿子十五岁,他是一个肥胖的痴呆儿,他不管不顾地抢先开吃,两个饼子落一起死劲往嘴里塞还下手大把抓盆里的黄瓜菜。小梅把念佛的赵老太扶到餐桌坐下,叫来西厢房算帐的赵老爷,捅捅蹲在台阶上抽旱烟的赵家老大――一个四十岁的聋哑壮汉。把全家人都招呼齐,小梅给每一个人称好稀饭。等她坐下时,桌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张饼子和少许黄瓜菜。小梅刚要伸手去拿那张饼,却被赵家老四一把先抓过去――其实他的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的呐。
“给你三嫂放下!”赵老太太去夺,赵家老四不给。赵家哑巴老大瞪圆眼珠呜呜哑哑指着老四骂,赵家老四也不听,把那张唯一的饼子继续往自己鼓鼓囊囊的嘴里塞。赵老爷气得飞起一脚,把赵老四连人带凳子踢飞在地。赵老四手里的饼子也扔了,嘴里嚼着的饭也全喷吐出来了,痴呆儿坐在地上撒泼大哭。
“爹你又生气!”小梅嗔怪地说了一句,放下只喝了一口的稀饭就去照顾赵老四。“看你把四弟踢得,又拉裤子了吧?”
赵老太吃不下去了,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走了。赵老爷也吃不下去了,他把自己吃剩的稀饭和半张饼子都给哑巴老大,拂袖而去。
痴呆儿老四的嚎哭象杀猪似的。
“傻吃傻吃,我看你狗日的是越吃越傻!”赵老爷在院里骂。
7.夜深了。
厅堂太师椅上独自端坐的老汉拌着孤灯,面容憔悴身心疲惫,要多凄凉有多凄凉。与白天那个喊一声满大宅子都要抖三抖的赵老爷简直判若俩人。
同样累得筋疲力尽的小梅端来了热水,催促赵老爷洗嗽。赵老爷长长的叹口气站起来,从裤腰上掏出钥匙,颤巍巍地转身走到墙角的大柜子前,开锁,从柜里摸索出一根油炸麻花塞给小梅,耳语般地对她说:
“快悄悄吃了吧,今天我让你爹刚从县城捎回来的。如今这个家里的杂七八碎全指望你了,如果你再吃不好累到了,这个家就......唉!快去吃吧。你吃完了再给爹一口那......”赵老爷用大拇指搓搓食指。
小梅接过馒头擦着眼泪跑出去,赵老爷开始洗脸刷牙。不一会儿,小梅捏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锡纸包进来,赵老爷忙不迭地去接。小梅就赶忙把东西藏到了自己背后,虎着脸对赵老爷说:
“明天不能再要了啊?”
“不要了不要了。明天我的宝贝慕文就回来了,回来我就有靠了,我就再也不抽这害人的东西了。”
小梅:“这回说话可得算话。”
“算话算话。你快给爹拿窗台上那......烟盘来。这么大的家业......”
小梅一边伺候赵老爷抽烟一边问:“爹,这回慕文哥回来,就不让他走了吧?”
赵老爷:“不让了。学也不让他上,更别想当什么兵。回来就让你们两成婚,兵荒马乱的,估计城里的买卖也不好做了,你们两口就老老实实给我操持这个家,早点给我生几个孙子续上我赵家的香火――是不是咱家鸽子回来了?”
小梅出到院子抬头一看,一群鸽子扑打着翅膀降落在厅堂上面的鸽巢。
小梅:“是。”
赵老爷:“快把玉茭豆豆和给鸽喝的水拿来,水要温的啊?”
8.赵老爷爬上楼,伺候鸽子们吃喝,从一羽灰色信鸽的足环上拿出信条:
“代州沦陷。二少爷慕武为国捐躯”
赵老爷面前浮现出:
(字幕:代县战役,晋绥军十九军二零五旅四零七团迫击炮连。)
赵慕武指挥四门迫击炮在向突入北门进城的日军开炮,一颗颗愤怒的炮弹在密集的鬼子队列里爆炸。一排又一排的鬼子被炸飞上天。。。。杀红了眼的赵慕武甩掉上衣光着膀子,用手里的大刀砍到了一个想逃命的士兵,指挥炮队继续开炮、开炮、再开炮......
背后蜂拥上来的鬼子向赵慕武的炮队阵地投来了手雷......
鬼子的手雷象无数颗蝗虫在天上飞,最后落在了晋绥军的炮队阵地......
英勇的炮兵被炸飞,无畏的赵慕武被炸飞,从空中跌落的赵慕武怒睁着两只死不瞑目的眼睛。)
赵老爷长叹口气跌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墙上的民国地图,两行热泪淌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老脸上。
小梅上来问:“爹你咋哭?”
赵老爷:“丢了,又丢了。代州丢了,我的慕武也丢了。”
小梅:“慕武哥死啦?!咋还是守不住?!”
赵老爷擦拭着书架上摆放的三张照片,一张是赵慕文的学生照,一张是赵慕文和晋绥军军官哥哥赵慕武的合影,另外一张是身着戎装的赵老爷和慕文生母的合。
赵老爷:“当家的混蛋啊,老百姓跟着遭殃,看来很快啦,要当亡国奴啦。”他对照片上的女人说:“英凤啊英凤,你的慕武我给你丢了。你的在天之灵就保佑咱的慕文吧,让他快回来吧。”他又捧起赵慕文的照片......
(赵老爷的回忆:
童年(六、七岁)的赵慕文只穿个红兜兜,他爬上楼来,隔着明亮的玻璃窗观察赵老爷。赵老爷笑着向他招手,小赵慕文怯生生地背着手挪过来。赵老爷给了他嘴里塞了一棵糖弹弹,小赵慕文还要,赵老爷指着自己的左脸腮比划,意思是你亲我这儿一下我就给你,小赵慕文禁不住诱惑,就把小嘴凑过来......
今年过年时回来的赵慕文,白净,文弱,秀气。窗外是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他却衣着单薄,手捧一本线装古书,在楼上的书房里走来走去,摇头晃脑。赵老爷爬上楼来,把自己身上穿的裘皮大衣脱下来要给儿子披上,赵慕文不要。他把大衣给老爷子重新穿的严严实实,还抱着老头子,在他的左脸腮亲了一口,然后回眸一笑......)
回忆结束,赵老爷又是满脸的泪水:
“这么大个家业你个王八蛋不回来咋行?啊?你个王八蛋孽畜啊?你想死你老祖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