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半醉之后,她决定逐间逐间房参观。她推开房门,无论里面有人抑或无人,她都走一个圈。她多数会发现,房间中的大床上,有一双双性交中的男女,又或是一批批吸毒的派对人士。她没理会,拿着自己的酒瓶,一边走一边喝,继续她的参观之旅。
走到第八间房,她开始酒力不支,她在房间之外呕吐了一次,到推门内进,她又觉得晕眩。她看见一张大圆床,很漂亮,有白色真皮的床褥,她二话不说,便扑上去睡了。而明明看到床上有两个状似昏睡的赤裸男人,她也不关心,甚至,睡到他们两人的中央。
天亮之后,她睡醒了,发现身边只有一个男人,另一个,去向不明。她抹着她的脏脸,睡眼惺忪地望着男人,男人介绍自己:“我是mr。higgins。”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我是motgana。”
然后,胃一抽,身向前一弯,她便呕吐到mr。higgins的身上去。
这就是加柔与mr。higgins的开始。
mr。higgins在之后的日子常常与加柔见面,他与她分享他的思想,他的处世之道,和他的人生。最要紧的重点是,他告诉她,他有意成家立室,但对方必定要明白他的真正性喜好。加桑在短暂考虑过之后,决定嫁给他。
横竖,终有一天,她也是会嫁,她又希望嫁得富有,又不太热衷性爱,又不渴望爱情,嫁给他。mr。higgins是非常理想的选择。
从此,地便成为了dr。higgins,婚后,要钱有钱,要自由有自由,而且,不需要性爱。
非常愉快的婚姻。
豪华婚宴过后,mr。higgins与dr。higgins像所有的新婚夫妇般出国度蜜月,他们选择了二人都没涉足过的南美洲。
mr。higgins把他的情人接到墨西哥,与dr。higgins三人行游玩了一些景点,然后又飞往秘鲁与智利,继而dr。higgins便与丈夫分别了,她自行一人继续上路。她去了巴西。
到巴西,像所有游客一样,dr。higgins到里约热内卢游访,在下榻的酒店附近,她常常光顾一间酒吧。
酒吧内有一名男孩子,典型拉丁人的漂亮,高大,黑实,面部轮廓分明,一双眼睛闪呀闪,那个笑容,无懈可击的性感。他在酒吧内当酒保,名字是martin。
dr。higgins很喜欢这家小酒吧,酒吧内种有许多bb椰树,墙上漆上粉红色、粉黄色与粉蓝色,有些剥落,但又因为如此,很有懒洋洋的情调。而且,酒吧内有一头自由的小猴子哩,它跑来跑去,吱吱叫,最爱坐在dr。higgins跟前定睛望着她。她喜爱它,与它很投缘。
也像一切单身的女人,她有向陌生人说话的渴望。
martin的气质像一切的俊男,四肢发达、阳光灿烂、简单开朗,觉得这是一种令她舒服的气质,于是她久不久便与他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像一个访问的人,她问及他的童年:“你孩童时代的生活怎么过?”
“为什么做酒保?”
“爱喝哪种酒?哪种酒最易醉?”
“拍过多少次拖?最爱是谁?”
“与多少名女人上过床?哪一次最难忘?”
martin都回答了,他不觉得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倒是,他很喜欢面前这个东方女子,她很漂亮,很喜欢问问题,然而说及她自己,永远的欲言又止。
后来,在一晚的深谈之后,他们发生了关系,是dr。higgins作主动的,因为她实在太想要了。是因为那天气?那把吊扇?那透出海洋的夜间空气?抑或是,他的男色极之吸引?
他像个孩子,爱玩的,轻松的,没有压迫感。
事后,dr。higgins放下一笔金钱,martin不肯收下,他说:“我只想要你的地址。我想与你交朋友。”
dr。higgins也就写下来给他。回到香港之后,她久不久便收到他的来信,他真的想与她交朋友。她亦不介意交这么一个朋友,因为远,也因为不用见面,也因为只是利用文字。不近身又不近心,很轻快。
一年复一年,dr。higgins与martin的感情越来越深,他成为了她的情人,她回报他一间她投资的酒吧,而他,真心真意地爱着她。
martin时常质问dr。higgins:“为什么你还不爱上我?”
真教她无从回话。
只知道,有些人,一生人只能恋爱一次。
***
dr。higgins日日夜夜努力研究治疗的方法。一定有一种本事可以令老师回复本性。
dr。higgins问他:“老师,你能否记起在二十多年前你任教中学的日子?”
少女脸孔望着她,神色惘然。
dr。higgins说下去:“有一名女学生,她的名字叫乐加柔。”
少女脸孔皱了眉,费煞思量。
dr。higgins说:“她叫mana。”
他有反应了:“mana是一个神仙王后。”
然后,他却依然迷惘。
dr。higgins问:“你觉不觉得我长得像谁?”
他便望着跟前的医生,他微笑而礼貌地问:“我是应该认识你的吗?”
dr。higgins说:“我长得……有点像阿晨与阿夜。”
他便眼定定了,他提不到问题的意思。
dr。higgins问:“如果有我问你,你最爱是谁,你会怎样回答他?”
再没有任何的摸不透,他说:“是阿晨,与阿夜。我只爱她一个。”
dr。higgins点点头,叮咛老师好好休息,她退出治疗室。
心情沉重如石头压下来。他受尽皮肉之苦变成她的容貌,却就是忘记了她。
她掩住脸,又放下手来,深呼吸。
一定要令老师回复本性,一定要。隔了二十多年才重逢的爱情,她不要不要错失。
如果,人生还有目标,就是这一个。
再望向那张少女脸孔,心情已经不再一样,这张脸,是她的过往;是他含糊的记忆;是他和她的一段爱情故事。
她偷偷的哭泣起来,重逢的时光,竟然如此弄人。为什么,他会记不起?
回忆躲到他脑中的哪个角落去?他记得许多其他的往事,偏偏记不起地。是否因为她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所以记忆把这一段深深埋藏了?
他扭曲了对她的回忆,塑造出一张二合为一的脸,给这张脸起了名字,也为这张脸杀害了一个又一个生命。他却忘记了这张脸原本的主人。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