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晰有事,平二原本也可以跟弘莺莺先谈生意事宜的,可是他一听对方是女人,而且出身也不好,当场打消了意思,宁愿自己在登州城等黄明晰几天。
而王世隆则受黄明晰的计策,招来落魄的秀士书生,让他们每人写一篇描述斩杀范温的《猎魔记》,写实风格的,夸张手法的,神鬼传奇的,浪漫爱情的。总之将外间流传的马娘子传奇淡化,而重点将桃花商行描写成世间正义的化身。当然还有王世隆自己的小小加料。
他之后又跟说书人签订协议,每说一篇,便可获得三个铜钱,如此计算,很多说书人甚至可以月入五贯,登上中等收入家庭。
一时之间,大小街巷到处都是朗朗的说书声:“正在危急之时,但见王大官人拿出一小瓶,往嘴里一倒,你道是什么?正是桃花商行出产的优质白糖。王大官人只觉一股子甜意直入心内,顿时生出无穷的力气,喝道:‘范魔头,可敢与俺王大官人决一高下!’”
王世隆觉得在外面行走之时,那种众人崇拜的目光,是多么的让人舒坦。只是他这么一舒坦,却将平二给丢到了一边。
这一日,平二终于等不及了。七八月份正是大宋入高丽的季节,若是顺风,只用八九日便可进入高丽边界。这些闷热的日子对海商可都是黄金时段。他对黄明晰抱怨道:“岛主可别像王世侄那样,将二叔给忘了。”
黄明晰一乐,道:“我在登州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记得我还要给二叔一个惊喜呢,行,就给您看看。”
处理完甄母的头七,甄子崇也决定了入幕桃花坞。按习惯,父母丧期三年之内是不得考科举的,这下他到底死了这条心。
不过,甄子崇虽不用像高官名士那般在坟前结庐三年,作为一个读书人,却也需要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真正干活。
而对于黄明晰来说,首次有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投靠自己,那是一个里程碑的进步。这趟的收获已经高于想象,所以他心情极好。
平二不以为然地道:“贤侄别哄老叔。你能挤出点时间与老叔谈谈,便是件求不得的事。”
黄明晰强调道:“二叔绝对会不虚此行。”
平二一笑了之。依他看来,此次的确不虚一行。至少他抓住了一个很好的机会,看清了桃花商行的真正实力和潜力,现在只要能够将白糖在高丽的代理销售权拿到,这一趟便完满了。凭着这次打下的交情,以后的合作机会多的是。
由于老夫子已经回桃花坞了,黄明晰也不管正上跳下蹿出尽风头的王世隆,一行人便直接往登州港走。
船在海面犁过一道深深沟痕,纯净的碧蓝海水在支离破碎。太阳明媚,波光远近闪烁,到处皆是圣洁光芒。
黄明晰一行人坐的船却不是正常的直线行驶,走得歪歪扭扭,甚至逆风往回划了个圆圈。
“当头风,当头风也驶得!”崔实在在船头大呼小叫,大宋的船已是相当发达,只是还做不到逆风而行,可谓“八面之风,唯当头风不行”。所以,无论是泉州至南海的商船,还是明州至高丽日本,都不得不依赖季风航行。
不过,这个技术难题最近被船场的老工匠根据黄明晰说的三角帆原理给破解了。
按照设计,商船采用的装置方法是前桅、主桅用方帆,主帆上有一方形上顶帆,后桅上挂一高的大三角帆。挂方帆是为了顺风行驶,挂大三角帆则是为了抢风调向。
而战船则是一种特殊的三桅杆带尖形体所谓斜帆装置的船只。帆为三角形,或者其上半部为三角形,一般都安装在与龙骨平行的位置上。这种船航速很快,顺风时每小时可达二十二公里。船轻巧且易于操纵。逆风时能向风曲线前进,一会把一侧船舷转向风,一会又把另一侧船舷转向风,走之字形路线。
在船匠近半年的试验下,风帆的设置方式已经成熟得很。
刚刚还明确表示不在乎的平二终于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等待是多么的值得,他厚着脸皮紧靠掌舵位置,卖力地问这问那,企图一下子将这种技术刻到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