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我已经想好,还请通判评一下。”黄明晰见说动宗泽,当然要进一步拿出杀手锏,他神秘兮兮地道:“且随我来。”像宗泽也样的有着几十年治政经验的大员,企图用嘴皮子来忽悠他动作,无疑是有点不自量力的,最终要靠实物说话。
“哦,是何物?”宗泽问。
黄明晰笑而不答,只道:“此乃古人传授之物,说了通判也不信,唯有眼见为实。”
宗泽想想登州局势,想想四两拨千斤的主意,一时神思有点恍惚,心中骤然莫名的涌出几丝紧张感。既是期待,又害怕黄明晰拿出手的不外如是,一切心思就此落空。
“通判请!”黄明晰在前边带路,很快出了坞里。
原时坞里人杂,宗泽没有注意,一旦出坞,四周空旷,黄明晰周边吊着的六七个保镖就不可避免地现形。
“有六七个之多,都是身法矫健的大汉。”宗泽指指点点,骤然笑道:“东邪比我威风得多!”宋时大官出行,只带一两个小厮是寻常之事,绝没有像明清两代那般敲锣打鼓刻意驱逐百姓回避的嚣张。他见黄明晰护卫深严,不由开了一句玩笑。
不过正是这一句玩笑,将两人自码头开始的明争暗斗气氛大为缓解下来。
黄明晰立时善意回应,也笑道:“事实上是一个十人小队,通判可漏了眼。”
宗泽举目四望,奇道:“我年少习武,眼神比一般小伙还利索,其余人藏在哪里?东邪,你别诳我!”
黄明晰道:“他们是斥候,都在千丈开外搜索。”
宗泽道:“早知你善兵法,难怪教的出马雄那样的人物。”
黄明晰皱了皱眉,不想提那人,道:“他们不只是为我而安排的,更多是为了通判而来。”
他示意一下四周像狗刨似的东一块西一块的草地,道:“这大谢岛缺乏河流,农田都是由几个山头流下的小溪灌溉,多位于山谷之地。即使尽是开发也不过供应上数千人。
随着桃花坞消费日高,不少外来人看到种地的好处,就四处拓荒,不可避免的与当地百姓冲突。两家也不是斗一两次了。虽说这只是个小岛之地,可是现时坞外并不安全。”
宗泽顿时凝重脸色道:“可有伤亡?”
“伤有几个,亡倒没有。”黄明晰随口回道。其实这还是保安队出动得快,否则以登州的彪悍民风,没死几个才是不正常的。
宗泽摇头,叹道:“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一句无心的简短的感叹之语,不过妥为精确。毕竟身为那个位置的人,看的总比普通人远,有些事有意无意地判断了出来。
按黄明晰的记忆,登州似乎没有记载有叛乱。可是再过几年便是梁山泊起义,紧跟着的是南方的方腊起义,农民军一度到百万之众。而且靖康之难前的几年里,京东东路从海州至济南一带屡次起义,不止一次超过十万之众。
最有意思的是这两个起义频繁的地方恰恰是土地肥沃民生富足之地。若非官府盘剥日重,如何会反?
宗泽在仁宗时出生,历经神宗、哲宗,到现时的徽宗共四朝,他对这时候的吏治发出感叹,实在因为真的是肉眼见得到的每况愈下。
黄明晰笑口回答道:“世道大乱,不正是我等儒生报国之时?”
“你倒是慷慨激昂。”宗泽抚须讥笑他道:“前些日子大说北伐,闹得齐鲁纷纷扬扬。最近一段时间可再没听到消息。怎么偃旗息鼓了,怕下不了台?”
“北伐,有什么可北伐?”黄明晰有意无意地道:“辽帝百万大军东征,胜则辽地无隙可寻,败则东京一路糜烂不堪,那时我若上去,根本就是捡功劳而已。”
“什么?”宗泽步伐一顿,猛然捉住他衣袖,道:“你说什么?辽帝东征?”
这个时代没有报纸电话。像宗泽收集讯息,首要的在于朝廷的邸报,其次是儒林圈子里的书信往来,再有就是市井流言。可以说在这个闭塞的时代,普通人无非局限在柴米油盐之间而已,能够对天下大势说得一两句话的人绝对是奇才。
黄明晰说的秘密大宋虽然早已经有了察知,但终究寥寥几人有资格知道。像一州通判这个位置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