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伫立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俊逸的脸庞有着病态的苍白,眼神暗淡无光,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眼眶通红,下颚已长出稀疏的胡茬,夹着烟头的修长手指微微颤抖。
“进来。”陆皓敲了敲门后走了进来,他做梦也想不到高贵儒雅的总裁会沦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云飞扬缓缓的转过身来,眼神里迷离的满是痛苦,苦涩道:“陆皓,跟着我有没有后悔?”
“没有,在陆皓心目中总裁永远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商业太子’,跟着你陆皓从来没有后悔过。”陆皓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正色道。
“我是太看轻了萧澈,‘格林科尔系’、‘德隆系’的发展历程是被他研究透了,快速并购扩张赖以支撑的金融链条断裂,是造成我们全面溃败的直接原因。他牢牢的抓住了这一点,并依靠强有力的同盟制造了我们无法逆转的危机,飞扬,完败。”云飞扬话语中满是自责的意味,夹杂着一丝感动。
不要好奇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云飞扬还能有如此冷静的分析,如果没有这样的大局观和商业天赋,他就不是那个“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云飞扬了。
陆皓心中一震,完败,从云飞扬接手飞扬企业开始,陆皓整整跟了他四年,他明白总裁嘴里的完败有着多沉重的意味。
三年前,公司研发部技术精英被对手挖走一大半,云飞扬没说败。一年半前,公司管理层出现近乎毁灭性的商业机密泄露,云飞扬没说败。一年前,公司被陷害出现税务纠纷,自己差点被送进监狱时,他还是没有说败。
一个那么骄傲倔强的男人,居然说这次的打击是完败,陆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飞扬又点了一根烟,声音沙哑道:“知道吗?这次对付我们的有温州帮,上海多家大型企业,姑苏慕容家、南宗孔氏、岭南燕家,你知道他们手中的流动资金占有中国市场的份额是多大吗?”
说着云飞扬一阵干咳,本不抽烟的他最近是手不离烟,“而且萧澈还打通了浙江以及上海的媒体各个关节,对于飞扬的溃败大肆渲染,北京媒体的介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通过我的观察,萧澈的操盘能力与暗箱操作能力,也可谓行家里手。如果猜的不错,公司内部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也全部是萧澈的杰作,飞扬,一点胜的机会都没有。”
七寸要害,尽在敌人之手,你让他怎么不绝望。云飞扬痛苦的把头埋在手掌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目空一切的云飞扬,何曾这样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陆皓听得有些痴了,在不到半个月的短短时间内,能做到这几件事的其中一样,已经算是难能可贵,更何况如此周密的部署和全方位的打击,他不由得好奇,萧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云家?”陆皓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的望向云飞扬。
“哈哈哈,云家,笑话,只怕南宗孔氏动动手指头,云家都要颠几颠吧,这一次,不只是我云飞扬一无所有,我几乎赔上了家族的百年基业,”云飞扬用近乎绝望的声音哽咽道。
“联系万腾公司,召开董事会,拟定具体收购事宜的相关合同。”云飞扬将头一仰,颓废道。
“万腾?总裁,可是他们的条件,你看钟讯是不是……”陆皓焦虑道,他猜不透总裁为什么要选择在他看来几乎开出霸王条约的万腾企业。
“万腾只是萧澈的障眼法,收购结束,飞扬实质上是尽归新锐旗下。”
“总裁,那我们……”以陆皓的眼光,自然看不到那么远,那么深。
“你以为我有的选择吗?公司上前员工的生计我不能不顾,退一万步来讲,萧澈给我的是一步必走之棋,从我开始采取行动的那一天起,其实我们公司的账目已经被做了手脚,做得极其隐秘而且致命,都怪我发现的太迟,现在什么都晚了。”
此时的云飞扬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哭不出,说不出,才真的是痛彻心扉。
彼刻,华灯初上,光怪陆离的上海演绎着别样的奢华,汤臣一品、外滩十八号、东方明珠电视塔等等,这些抑长抑短的词条,拼接成这个小资的购物天堂。
同样是负手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萧澈看起来却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这次有关万腾与飞扬收购协议的洽谈,你亲自去趟北京。”
苏沁雪用力咬着嘴唇,直到已出现猩红的血丝,声音颤抖道:“我知道了。”
萧澈转过身,眼神有着刀锋似的锐利冰冷,淡淡道:“他为了你赔上了所有身家,陪尽了所有尊严,你说他自作孽不可活也罢,你欠他一个交代,他云飞扬对不起太多人,却惟独对得起你苏沁雪。”
苏沁雪看着异常冰冷的萧澈,不禁潸然泪下,或许自己已经太习惯了身边这个不把自己当下属的大男孩,习惯他和自己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习惯他认真工作时微皱眉头的样子。
开始她以为这只是一种单纯的好感而已,而最近越来越多的分别告诉她,她在乎他,这与他的俊逸相貌、过人才华无关,只因他是萧澈,那个独一无二的萧澈,她承认她是爱上了他。
看着梨花带雨的苏沁雪,萧澈怎么能读不懂她的深情,这个傻丫头想必是认为自己把她当成了收买人心的筹码,“沁雪,你就是你,江山只是男人的游戏。”萧澈忽然冒出这句玄之又玄的话。
苏沁雪美眸一亮,聪慧如斯,他的话她怎能不懂,既然是场误会,经过今天的真情流露,有些话又何必再执着的说出口。
展放愁眉,休争闲气。今日容颜,老于昨日。
萧澈,假若你真的不爱我?这次北上回来,我苏沁雪会不会甘愿做你的波斯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