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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是担心杨劭的安危,所以今天才想来眼见为实一下的吧。见琼丽勉强维持的平静和眼里明显的慌乱,范允承无声的叹了口气,对她来讲,这画册也许的确是救命的稻草。“不用慌张,劳伦斯夫人,杨劭告诉过我你们之间的事。”
琼丽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像被吊在悬崖上又被解救下来,一下子心安,竟没有丝毫怀疑那只施救的手是不是另有图谋。杨劭还真是辛苦,范允承淡淡的想,在劳伦斯家族待了五年之后还是如此单纯的女人,该怎么承受那些压力和应对那些阴谋诡计?
“你——是不是很鄙视我?”琼丽蠕动了一下嘴唇,“我的意思是,我是杨劭的继母,和他父亲生了安安,却还和杨劭。。。。。。”她狠狠咬了下嘴唇,“我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家族,是我束缚住了他。。。。。。。”琼丽半仰起脸,“怎么眼眶又湿了,真是讨厌,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她说着,伸出手拭去一滴从眼角滑落的眼泪。
麻烦啊,他不擅长安慰人,更不擅长安慰哭泣的女人。范允承半眯起眼,女人的眼泪缠绵悱恻,如同缺了口的天空,无论怎样掂高脚尖伸出手都抹不干,从10岁到15岁,他曾花了五年时间,到最后也都是徒劳。。。。。。
“我再清楚不过,他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琼丽摇了摇头,眉宇间是笼着深深的哀愁,犹豫了一会,她看着范允承,有些哀求的意味,“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我知道这不太合适,可是我从来没有听杨劭承认过有谁是他的朋友,所以我想你对他而言一定是特别的。。。。。。。你,你能不能劝他离开劳伦斯?也——离开我。。。。。。”最后的一句话尽管很轻,却清晰的在房间中响起。“我不想再束缚他了——你能帮我吗?”
024
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请求,真是令人意外,不是吗?
范允承淡淡一挑眉,不辨其意的笑一下,却并不开口回答。
屋子里的空气沉淀安静下来,正午的阳光在透明的窗玻璃上烤出“滋滋”的热度。窗户外头宽厚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绿色。
琼丽的眼神开始变得疑惑,正要开口说话时,范允承将手里的机车钥匙随手甩到桌上,起身,走到她跟前,不经意的立定。
“劳伦斯夫人,我有件事很好奇——你真的认为我能劝的动杨劭?”
阳光似乎更为灼热眩目了,很深很深的地方,有惊惶在窜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根本就清楚我劝不动杨劭,连你都劝不动的事,我又怎么劝的动。”单手撑上琼丽身后的沙发背,范允承半俯下身体,“我好奇的还有一件事——美丽的夫人,您都是用这张脸来劝说杨劭离开你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脊椎骨保持着它该有的挺直,身体却下意识的向沙发深处靠去。尽管感觉不出眼前这个男人有半分恶意,可是琼丽却觉得很害怕,如同一只进入狼王视野范围的兔子,避退畏缩只是本能。
范允承低笑两声,音调中不带半分意义。不懂便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杨劭是自愿的,他范允承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他。
抬起手,手指轻掠过琼丽小巧的鼻端,指腹转而滑过柔嫩的脸颊,来到下颚后指尖挑起鬓角的一缕发丝,柔软的缠绕在手指上。突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这个女人,就是杨劭爱的女人,从头到脚,包括每一个声音,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都是他珍爱的。他会怎么亲吻她,会怎么抚摸她,会怎么样在她耳边低喃爱语?
真是有趣的想象。。。。。。
他要干什么?琼丽紧紧贴上沙发背,在范允承似有似无的触碰下,从脚跟到脑后,不由自主的僵硬成一条直线。她发现她忽然之间看不见了光亮,听不见了鸟鸣,甚至是恒温的室内也无法挡去的骄阳,在这一秒,一并消失不见。
害怕、恐惧,想要逃,然而却像被粘在了沙发上,只能被动的微抬起下巴,任由那双冷漠的黑眸评价估量,冷冷的仿佛直探进她的灵魂深处。
琼丽觉得,她就要崩溃了。
然而范允承却在她几乎就要尖叫的前一瞬间放开了手里的头发。随着他的起身,笼天罩地的某种东西忽然消散了,就像被掐住喉咙几乎快垂死的人一般,琼丽猛地喘过一口气。
“杨劭应该就快回来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琼丽回过神,听见的只是这么一句。“等、等一下,你刚才的话到底是。。。。。。!”
范允承边走边说,“我说的话,你只要照照镜子就能明白。如果你是真的想放杨劭自由,就先把表情练好了再说。”随手打开门,“不过杨劭也心甘情愿,因为他清楚,只有不停的为你流血,你才能放心,因为这让你相信,他永远不会离开你,所以。。。。。。”轻声掩上的门外,飘进最后一句话,“你用不着内疚。”
客厅里,琼丽的脸色一点点苍白。
午夜时分的酒吧,弥漫着夜的清冷,在窃窃的低语声中,不归人手中的酒杯闪烁的光泽迷人又寂寞。
从酒吧出来,当机车的引擎在住所楼下停止咆哮时,已是临晨两点。拔出钥匙,范允承正要上楼,停靠在路旁的一辆跑车突然亮起车灯,直直的打在范允承身上。
“回来的够早的,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杨劭从车上下来,顺手甩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