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二的说法,陈云只能付之一笑。先生受伤的事,只有当天值夜的自己才知道,他跟谁都不敢说。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先生就等同神仙。
天黑了,军队有序的退回了广宗城内。
先生曾下令下属各将士不得扰民,所以军队全都驻扎城内的临时军营里。陈云刚刚回到侍卫队的军帐里换下甲胄,帐帷便被掀开了。
“陈云,将军命你马上到帅帐一趟。”
陈云跟在传令官的身后,来到了帅帐外。
“嘎~嘎――”
空中,不知名的黑鸟成群的飞过一阵。
心中踌躇不决,到底要不要进去,直觉告诉自己,这次先生召见自己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交代。
怕,很害怕,心里一阵发慌。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陈云也没有如此害怕过。
“云儿,既然到了为何不进来?”
先生及赋亲和力的声音透过帐帷,轻轻的安抚着陈云踌躇的内心。他是声音总是能够使人充满力量。深吸一口气,心脏稍微镇定了一些。
掀开帐帷,陈云恭敬的作了一个揖。
帐内的案上,暗红的烛火“噗噗”的摇曳,虚晃着,好像随时都要散掉一般。光线很淡,通过隐约的轮廓可以看见,先生没有穿盔甲,身上是一件朴实的布袍,就像一个平凡的邻家大叔。他刚毅的面庞在若隐若现的烛光下显得朦胧,似真似幻。
难道真的……
“先生,您找我!”
眼中滚滚尽是晶莹。
“哎――”
仿若隔世千年的气息,这是一个大丈夫久积一生的劳怨,也是一个凡人软弱的宣泄,先生终究还只是一个人。
“孩子,我初为大贤良师时你便追随于我,唐周之变让我很是痛心。能有你这般忠义的仆从我甚是欣慰。我虽未收你为徒,可你却以师侍之。记住男儿有泪不轻弹,擦干它。我有一件要事让你完成,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先生的声音仿佛苍老了许多,此刻他并不是以往的英气勃发,反而更像一个迟暮的老者。陈云不敢抬头,深怕一看见先生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泪水便会控制不住要涌出来。
轻轻的擦拭着暗涌的泪花,默默的铭记着先生的嘱咐。
“华南老仙将《太平要术》交托于我,要我能掺悟其中奥妙,助天下太平。可事与愿违,我浸淫其一生也只略通符法皮毛,对于术法,咒法,心法却是毫无涉及。如今我大限将至,我便将此书传授于你,望你能完成我的遗愿,助天下太平。”
言罢,先生从怀中摸出一本黄色的册子。陈云“扑通”跪到地上。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哗”的涌了出来。
“先生……”
双手接过《太平要术》小心的放入怀中,陈云已泣不成声。
“莫哭,我天公将军看中的人,怎会是这般的没用的?”
“是,先,生。”
强行压住泪水,哽咽不已。
“云儿,《太平要术》不是凡物,它牵涉到天界的一个秘密,除非你已完全领悟,否则万不可让人知晓你得了此书。日后,你必会接触到玄门。切记,面对七决殿,五道宫,玄机门的人万不可轻易为敌。此刻,你便动身,前往颖川传我军令,命吾弟张梁速发兵来援。云儿,你便不必回来了,天命难违,此战黄巾命数将尽。”
“先生――!!”
把接过的军令函紧紧的抓在手中,陈云的话被先生打断。
“不必多言。对了,云儿。你还没到弱冠之年,我便先给你起一个字,全当作纪念吧!如今天下风云将变,你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那就叫做‘君风’。对,陈君风。好了,你去吧!君风。”
先生转过了背,示意的摆了摆手。望着先生在萧瑟的烛光中孑然的背影,陈云鼻子一算,滚烫的液体再也压抑不住,从眼眶内宣泄而出。
暗自许下前途无法预料的诺言。
“这是我最后一次落泪。先生的遗愿,即便是我豁出了性命,也要完成。”
“叩,叩,叩。”
三个庄重的叩首,这是陈云对先生最深刻的尊敬。
狠狠的擦掉脸上的泪迹,陈云大步跨出帅帐,从未知道自己的脚步是那么的沉重。银色的月辉散亮的前面的道路,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依稀可以辨认方向。
回到军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背起那支殷红的铁枪,先生的一切,都要用浸染着敌人鲜血的铁枪来捍卫。
熟练的跨上战马,陈云没有与任何人告别,男儿当果敢的走自己的路。向后望了望军营,脑中浮现出昔日的种种。
心底有个声音响起――
“先生,您等着我。我一定会把援军请来,并守护在您的身边。驾――”
战马腾起一阵烟尘,往颖川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