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术总觉得这群官兵出现在这里十分可疑,指不定会和卢正失踪有关,便用传音入密之法吩咐那青年,叫他探探官兵的底细。
这中平书院实在是藏龙卧虎之地,江湖上能将内功练到将声音逼成一束线,也算是已有大成了,这般人物已是极少,等闲江湖人一生也未必能被人用传音入密嘱咐。
中平书院里如孟术这样的高手共有三名,由于他们都是以剑为兵器,合称中平三剑。
书院历史长远,不在少林寺之下,区别在于书院除了教儒学,便是教剑法,并没有教出神仙来。
讽刺的是,书院中几百年来颇有不少前辈遇到过修士,对修行界的事留下过记录,而弟子们却将其当作志怪小说,从没信过。他们绝大多数都赞同子不语怪力乱神,同时把那些宣扬修行者事迹的人当作异类。久而久之,哪怕真遇到神仙的人在书院中也不敢说了。
青年听了师父的话,瞄了武官一眼,抬高了声音说道:“你们这些兵丁不在营中呆着,跑到这里当我们去路作甚?莫非是要设卡收过路税,鱼肉乡里不成?”
那武官见贵人发怒,心中战战兢兢,赔笑道:“哪儿能啊,俺哪里敢做这等杀千刀的事,还不是上头说有个受伤的江洋大盗在这块地面上跑丢了,要俺们去搜山找一个受伤的黑衣人,您瞧俺们这不是正在行军嘛。”
青年道:“行军?抓个犯人要你们当兵的干嘛?那大盗是谁?捕快呢?他们不干?”
武官道:“这就不是俺知道的事情喽,不过据说这一带能出动的都出动了,也不知道是哪门子江洋大盗,这么厉害。俺们这些粗人不懂礼,冒犯了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俺们吧。”
青年看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了,挥手把武官赶了回去,自己走回了牛车上,叫车夫继续走。
车夫看一个骑马的大官在客人面前大气不敢喘一口,自己好像也光荣,心中不由对车中的客人更加恭敬,昂首挺胸,挥鞭一拍,“啪”一声脆响,牛发出“哞”的叫声,拉车超过这群乌合之众,继续向凤凰山走去。
车内共有三人,除了青年和孟术之外,李静也在,青年小声对孟术说道:“师父,那个武夫看上去不像说谎。”
孟术道:“这事情蹊跷。为了个江洋大盗竟然派出这等排场,而派他们来的人只说是受伤,却不说这人到底是谁,大盗长什么样都没告诉他们,只说是受伤的黑衣人,恐怕有着隐瞒的意思。那伤者被他们捉到之后,只要立刻把人提走,再一灭口,那么伤者是谁就没人能查到了。”
李静问道:“会不会是二师兄?”
孟术道:“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他惹上了一个或一群势力极大的人物。如今受了伤,正在山中养伤吧。”
李静听了大急,双手止不住极速颤抖,道:“那我们要快些赶过去才成。如果被官兵找着了……”
“噤声!”孟术严肃道,“你想把外面的车夫也卷进这场无妄之灾吗?卢正是不是他们说的江洋大盗,那还是我们的猜测,不要现在就疑神疑鬼的。让我好好想想。”
车厢中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青年和李静看着师傅皱眉的模样,心中虽急缺也没有办法。
孟术理出了一些头绪,说道:“事出反常,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如果那大盗就是指卢正,现在还不知主谋者是没见到他的脸,还是故意隐瞒。如果是前者还好些,后者的话,迟早会找到我们中平书院,现在首要的就是在其他人找到卢正之前先找到他,将整件事情搞清楚,然后再讨论对策。从现在开始,如果有人问起,你们不许说出中平书院的名字,我们要把身份隐藏起来。子曰,你雇车夫的时候有没有说是中平书院的人?”
那青年名叫王子曰。
其父王员外就是他们落脚的庄园的主人。这王员外是远近闻名的大财主和大善人,平日里接济了许多贫苦人家,给寺庙宫观的香火也是不少,却从没见他缺过钱。那个园林式庄园只不过是他苏州大量地产中的一所,环境清幽,地方也比较隐蔽,正好适合江湖人物,这次儿子带着师门的人回来,便将这个庄园借出来了。
十年之前王子曰由于能力出色被书院教习推荐给了孟术,孟术则刚刚武功大成,出于对王子曰的欣赏,收他为开山弟子。这次也是他回乡省亲时发现了苏州城中卢正的求救暗号。
王子曰回想了当时雇车的情景,说道:“师父,车夫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这张公文会不会透露我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