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这几天的见闻,那个地方的人,还真有点,神经?”羊羊这几天很为我的心理健康担忧。白天上班和处里的同志们混在一处,晚上和半疯的博士聊天,羊羊说我最近不是沉默如金,就是语出惊人,和以往大不相同。
其实,我只是有点糊涂。每天早出晚归到底所为何来?看着处里那些同事,在同一个地方做着相同的工作面对相同的人,三十年如一日,三十年,说来轻巧,真正一分一秒地过起来,却是长日漫漫。牛莉莉在外企再苦再累,毕竟有个升职的盼头,不升?牛莉莉脖子一梗,“老娘掉头就走”。事实上,从毕业到现在,她已经换了两家公司了。公务员的名头听着响亮,可调动、升迁都身不由己,永远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即使熬到领导的岗位上,在更大的领导眼里,依然是一颗棋子,只不过是卒子与车的区别罢了。
刘处长就是这样一颗棋子。早上九点,我来到办公室,发现整个办公室里居然只有我一个人。
――单位搬家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刘处长听到我的脚步声,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安安,今天处里的同事们都去调研了。尚大姐去医院体检了,晚点过来。”
“好的,那我先干活。”
“不忙,安安,你来了这几天觉得咱们这里怎么样?”
“挺好的呀”,我故意把声音拉长,一边暗想,“刘处一定不希望听我说他的兵不好,但究竟好在哪呢?这好话要怎么说才显得既冠冕堂皇,又实事求是呢?”
“刘处,我觉得咱们同事挺好的,特别热情……”这句话一出口,我想我的脑细胞一定死伤惨重。
刘处听了眼睛一亮,
“安安,我想你来之前一定也听说了不少,我要和你说的是,咱们处其实没坏人,也许你觉得他们做的事情匪夷所思,说的话粗鲁不堪,可他们骨子里都是好人,只不过是有点毛病的好人。”
想到和我谈论佛学的寿师傅,几次帮我解围的邓师傅,我点点头。
“我被调来好几年了,其实一直以来不是带领大家做事,而是保证大家不出事。”刘处叹了口气,“我一直特别希望我们这里能来个大学生,能带动大家干点事,也改善一下这里的人文环境。”
刘处的眼睛没有看我,一直在看着窗外的树梢,但我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说出让我留在这里工作的话。我不讨厌这里,甚至不讨厌这里的人,我只是很害怕,害怕和这里的人打交道,潜意识里更害怕有朝一日,我会变成他们一样。
刘处终究还是没说出希望我留下工作的话,只是让我不懂的事情多问邓师傅。我知道他心里是希望我留在这里的,但一则我肯定不愿意,二则人事权不在他手里,我们的最终去向要大boss们拍板定案。
空无一人的茶水间倒让人感觉很舒服,可没过多一会儿,茶水间里又热闹起来,尚大姐回来了,和打扫卫生的阿姨聊了起来。
“今年体检我的血压比去年又高了。”
“到年纪了呗。”打扫阿姨对尚大姐的咋呼有点不屑一顾。
“真是年纪不饶人。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比安安还小,体重还不到80斤呢。”
听到尚大姐提到我,我从电脑后面抬头一笑,算是对大姐的回应。
“那时候粮食凭票、副食凭本,人都瘦。”打扫阿姨干脆扔下这句话,到外间打扫去了。
尚大姐见和打扫阿姨没有共同语言,就跑来和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