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放下酒瓶子,抬起蒙胧的醉眼,越过柳烟儿的坟墓,眺望着烟波浩渺的御马湖
柳卫红甜美清脆的声音,从湖中断断续续飘来:
“剑子,我想洗澡剑子,我要脱衣服了,你给我看着点人。不许你瞎看啊别走神!万一让别人看见,就没法活人”
沙丘上的萧诗剑,汗出到一半,就被沙丘、阳光和干燥的空气吸干。
骄横的阳光,暴烈的沙丘,将萧诗剑撕扯的头昏脑胀。但他心是水灵的、清凉的、干净的。
不用看他也知道,她已经一丝不挂了,象一条银色的美人鱼,在碧波中畅游、涤荡着,清洗着粉白色的污垢。
“剑子,你在看什么?”柳卫红清凉的声音被微风送上沙丘。
“在看云彩。”
“傻瓜,云彩有啥好看”
“我想摘一朵彩云,做一把绿荫伞,盖住这可恶的沙漠”
“傻瓜样吧”
她是一个姑娘,更是成熟的女人。
已经开始渴望女人的萧诗剑,真想偷看一眼。但他忍住了。
萧诗剑压下邪念,赞叹莫名地欣赏起那独特的环境、特有的景色:
金色的沙丘,碧绿的芦苇,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海,清凉的水波。
金灿灿的骆驼在金闪闪的沙丘上,悠闲漫步;
云朵朵似的羊群,畅饮碧波;
黑绒绒的野鸭子,在绿苇碧浪中尽情地嘻戏;
银晃晃的叼鱼郎,雄鹰般巡视着它的领地;
哗啦啦一声响,金鳍金鳞的大鲤鱼跃出水面,左顾右盼
“哪里是什么湖泊?分明是上帝赐予荒漠的伊甸园!”萧诗剑喃喃。
“剑子,我洗好了。你热坏了吧?快下来凉快凉快,也洗洗你的黑泥。”
柳卫红清凉的声音,又从湖中传出来。
萧诗剑一跃从沙壁滑下,捧着被烫的快焦的屁股,一头扎进清凉的碧波。
“哎,小傻瓜!你咋不脱衣服就下水了?你是怕我看还是”
柳卫红格格笑了。
萧诗剑沉默不语,用清凉的湖水浇灭心头的邪火
“偷看过我吗?”声音自天而降。
“没。”
“想偷看吗?”
“想。”
“那为啥不看?”
“不敢。”
“胆小鬼!小傻瓜。就你我两个人,偷看一眼眼能瞎了,为啥不偷看?”
“我不是胆小,我是想做人。怕看了会熬不住,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那你做成人了吗?”
“没。到底没做成。”
“为啥没做成?没人爱你?”
“不,她们爱的太深,让爱变成残酷的占有和瓜分。”
“球!啥爱的太深?是你有价值或值大钱了,她们便一窝蜂地跟你进行肉体或灵魂的等价交换。你要还是一个穷的尿血的穷光蛋,看谁还来爱你?”
“也不全这样。”
“还嘴硬?越美丽纯洁的爱情价格越高。那是在用灵魂跟魔鬼做交易!”
“好象、大概、可能吧。”
“别给我打马虎眼!我问你,那两次我带你来这,你就没想流氓我一回?”
“又瞎扯。你是我姐。你又不是小蜜蜂、糖葫芦、闪金光或冰美人。”
“鬼话!我才不信。那你为啥后来突然拧我?”
欢笑变成哀叹:“那次钻进芦苇荡里,我真怕你突然抱住我,又特想让你抱抱我。真的,我当时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让男人抱一抱。可你这个小流氓,在芦苇荡没碰我,跑水里拧我两把。这两把把我拧醒,也拧坏了,不光想你抱我亲我摸我了,还想跟你那个又想又怕弄出事,便不敢来了。”
“真俗!那哪里是,那是云朵。”
萧诗剑翻着醉眼,摇头呢喃:“在我眼里,那是两朵彩云。是两朵我不敢采摘的云。我拧你是对你骗人的处罚,跟流氓沾不上。那烫人的云朵嗨!不管还是云朵,都已化为春泥,只能梦中采摘”
“球!”柳卫红打断萧诗剑的呢喃,冷笑道:“真有诗情画意,就是太肉麻,太恶心!什么云正浓雨正深,什么交媾,说穿了就是操”
“别说脏话”
“虚伪!什么叫脏话?啥是爱?咱们邻居那个石女,长的天仙似的,为啥没人要?”
“或许你是对的,可大家都背着牛头不认帐”
萧诗剑喃喃:“不说这些了。看景色多美,听我给你诌几句好听的吧:晚霞烧天牧影斜,袅袅炊烟慰饥渴。棒打鸭鸥手捉鱼,稻米下锅网虾蟹。村妇捧出调和饭,烫酒农夫击膝歌。饱醉登榻入云去,琵琶声声渡银河”
湖在萧诗剑眼里模糊,他耳边又回荡起小辣椒章桂花恨铁不成钢的怒吼:
“你真没出息,破奶罩你没见过?来,姐让你看,姐都给你”
萧诗剑的眼前,闪动着章桂花坚挺雪白的胸膛
如云的往事,袅袅袭来,徘徊盘旋
恍恍惚惚中,只有柳烟儿的墓碑真实而存在,上面刻着柳卫红同志永垂不朽!
什么不朽永垂什么?真就应那句话:假使王莽身先死,身后忠奸有谁知?
柳卫红是在她搞破鞋的丑事败露前走的。临走,还没忘记给自己再涂上一层红色保护膜,把柳烟儿和柳卫红掩埋起来,深深地埋藏在那红色的岁月、红色的光环里
多少年来,萧诗剑拒绝想起这些往事,也从没有想过再回到这里看一眼。虽然没有发誓,终生再不来此!却也潜意识地认为,自己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
其实,不仅仅是萧诗剑一个人这样想,刚刚回城的时侯,所有的人,再次相见时,都赌咒发誓说:“操他妈的!老子这辈子,死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了”
然而,没过几年,萧诗剑开始时不时地听乡友们说:
“萧诗剑,我前些日子出差,路过御马湖,回去看了看”
“萧诗剑,你说我他妈贱不贱?前两天,竟然梦游一般,特地回农场转了一圈”
“剑子,咱们几时一块回御马湖看一看”
对于所有回归忆旧的信息,萧诗剑充耳不闻。
对于所有结伴去回顾那红色的岁月、黄色的土地的邀请,萧诗剑一概婉言谢绝。
他不愿回顾,也不敢回顾。
回去看什么?
在他的记忆里,这里最值得纪念和夸耀的,大概就是连窝端的招工体检报告上的记载:
三百二十八名女知青,平均二十四岁,百分之九十一处女膜完好无损!
而这场辉煌的卫膜战,跟他没关系。
别管有意无意,他居然破坏了四张半处女膜。
在百分之九的破坏分子中,占有相当高的比例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