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一个对字还未完全出口,清颜的剑就已经刺了出去,清湖的剑随后就也刺到,然而……“你说的对,你们是很厉害,只是还不够默契。”冷月说道,一剑刺中了清湖的肝脏。其实那两人确实比一般人要厉害,也比一般人要狡猾,但是也确实还没有完全配合得天衣无缝,清湖的剑就只慢了那么一点点,而就因为那迟到的一点点,换来了冷月那冰冷而准确的一剑!
“清湖!”清颜大叫道,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清湖,一边回手一剑,挡开了冷月的另一剑。趁着冷月未出新招,她迅速地抱起清湖,施展轻功,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冷月一手捂着正兀自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一手持剑,以剑为杖,撑在地上,一步步艰难地朝前走去。他的头上不断地冒着冷汗,脸色越来越苍白,终于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低声喘息。
本来已经阴冷的天空居然下起雨来,冰冷的雨水打在冷月的单薄的身子上,冻得他瑟瑟发抖,但是他并没有痛苦多久,因为他很快就晕了过去。这一晕还能醒过来吗?他不知道。“这也许就是生命的尾声了吧?”他这样想着,沉沉睡去。
然而,他居然还是醒了。醒来的时候,他感到浑身无力,身上感觉火热火热的,眼皮沉沉地没有力气撑开。“我这是死了吗?”他这样想着,但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勉强地把眼睛撑开了一条缝,然后便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渐渐清晰,那人是……那人竟是佩兰师姐!
“师……姐……”他勉强的想发出声音来,却发现只能稍微动一下嘴唇,发出比蚊子哼哼还轻的声音。
“你躺着别说话也别动,好好休息吧。”佩兰说道,“我熬了一点药粥,你趁热喝了吧。”
佩兰一勺一勺的喂冷月喝药粥,冷月的心中一动,突然有一种很温馨很感动的感觉涌上心头,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精神为之稍微好转,但是药粥的味道并不好,再加上身体正在发烧,实在没有什么胃口,所以没喝几口就喝不下去了。
“唉,怎么才喝了那么几口,药喂下去也全都吐出来。”佩兰急得直跺脚,“我等下再喂你喝!”她突然发狠道。
但是,一天过去了,冷月的烧依然没有退下去,身上反而更加烫了。冷月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开始的时候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那时候他心里暗自寻思:“我这下一定是要死了。”,到后来便开始完完全全的昏睡,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佩兰也发现了这一变化,因为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把冷月推醒来喝药粥,但是到了后来便怎么推怎么叫也没用了。
怎么办?怎么办?!佩兰急得都快哭了。“看来只能这么办了!”她突然间想到了一种解决的办法,但是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她要去找一个人。
“药仙伯伯,求你救救他吧!”佩兰哭道,面前是一个年近五旬的大伯,那大伯神情和蔼,气质儒雅,正舒舒服服的半躺在一张罗汉床上,手里握着一本《神农本草经》。
“佩兰啊,你娘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要是她知道了……”大伯从床上坐起来说道。
“不能给她知道,一定不能给她知道!”佩兰大叫道,“我娘不会允许的!”
“你娘可是不许你对堡里的任何孩子产生感情的,不管是友情爱情还是其他任何的感情。你这样做,她一定会很生气的。”大伯捋了一下下巴上的胡须,和善地说道。
“我不能让他死,他死了我会很寂寞的,我自记事起便在堡里长大,没有娘疼,没有爹爱,没有朋友一起玩耍,现在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让他死,如果他死了,我便……我便会生不如死,我宁愿一起死掉!”佩兰说得声泪俱下,凄凄惨惨,“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好吗?”
“唉,你这孩子……好吧,我帮你救他一救,但是你自己可要作好保密工作啊。”大伯终于同意了。
“好,好,好……”佩兰很高兴,一连说了很多个“好”字,一边忙把大伯带去给冷月看病。
在此之后,索魂堡里消失了一个叫做清湖的人,但是除了清颜,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关心。而冷月则奇迹般地消失了好一段时间,然后在众人的暗自猜疑间又奇迹般的再次出现,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变得更加强了,再没有谁的明杀或是暗害成功过,因为他不仅功夫更好,而且也更加小心。几年后,冷月逐渐地爬上了索魂堡最强的宝座。
再后来,某一天,叶夫人召见了冷月。
“冷月,我今天召你来主要是有两件事。”叶夫人说道,声音依然如当年那般的温柔,面庞也依然如当年那般的美丽,看来对她这样的女人来说,岁月并不能带走多少青春,反而会为她更平添几分内涵的沉淀,“首先,我要祝贺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离开索魂堡,成为代索魂组织里的正式一员了。”
叶夫人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从此你便可以锦衣玉食,完全地摆脱曾经的那种任人宰割的生活,相反的,别人的生死将会被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开心吗?”
冷月缓缓地点了点头,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地希望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生命,不再任人鱼肉,但是现在,当他终于可以做到,并且还可以反过来掌握别人生死的时候,他的内心却一点都不开心,一点点都不!其实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平凡地走过一生,他并不喜欢掌握别人的生死,他不喜欢杀人!他想要有家人,有朋友,而现在,他对自己即将面对的那条虽然会锦衣玉食,但却注定要做一个孤家寡人的生命之路充满了失望!但是,不高兴归不高兴,他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因为他不想让叶夫人失望,无论如何,叶夫人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冷月是个重情谊的人,他从来不忍心辜负别人。
“很好。”叶夫人满意地笑道,“那么现在,我要送你一样东西。”她转身取过一柄剑,把它递给冷月,说道:“作为一个好的杀手,手里不能没有一样好的武器。这柄剑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它能陪伴着你,助你以后完成许多大事。”
冷月接过剑来,细细端详,发现从外观上看,这的确是一把难得的好剑,只是剑柄有一些怪异。
“你也注意到这剑柄了吧?是不是很不同呢?”叶夫人看到了冷月充满疑问的眼光,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剑素以速度见长,很多人都敌不过你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在你出招之前出招,但是,你也有你的弱点,你的力量并不像速度那样优秀。所以我专门请人为你铸造了这把剑,它的剑柄比普通的剑要长一点,这样你就可以自由地选择到底是双手握剑还是单手持剑。相信这小小的改动会使你更好的使用这把剑。”
“多谢夫人!”冷月拱手道谢。
“去吧,以后好好地完成任务,不要叫我失望。”叶夫人挥手叫冷月下去。
然后,在后面的日子里,江湖上有一些很难杀的角色都不知不觉地被人干掉了。
代索魂组织越来越强大,这给了很多人希望,也使更多的很多人恐慌。现在,甚至有人预言,谁要是能铲除代索魂,那必然会成为武林霸主。江湖上名动一时的正义组织代表,白鹭山庄则早已发出了诛杀代索魂成员的悬赏诛杀令。叶夫人对此的看法是:“一群傻东西,你们就尽管去闹吧,这非但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还反而能提高我们的知名度,带来更多更好的生意。”
情况的确如此,代索魂就如同鬼魅一般,没有人知道它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又如何能铲除它?代索魂的成员更是行藏不露,根本没有人认得他们,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已成为死人,那他们又如何能轻易地被人找出来诛杀?
但是,近些日子来,有一件事让叶夫人颇为不满,那就是冷月,江湖上已经有一些小小的传闻了:听说代索魂里都是奇人,比如有一个叫冷月的杀手,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但杀起人来却如砍菜切瓜,而且手法利落,绝无失手,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冷月那小子这些日子开始出名了嘛。”叶夫人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
“嗯,是啊,冷月他很厉害呢。”佩兰微笑着说道。
“哦?厉害?你认为他很厉害?”叶夫人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是啊,怎么了?娘认为不是吗?”佩兰看到她母亲皱眉头,登时心里一沉,赶紧问道。
“哼,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干这一行的怎么能出名呢?历史上那些留名的刺客,哪一个不是下场悲惨的?你看看荆轲,你看看专诸,你再看看……”叶夫人放下茶杯,望着佩兰道,眼中满是怒意。
“那……那怎么办?”佩兰心里又是一沉,有点不知所措道。
“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好去警告他一下让他小心点,不要到时候铸成大错,让我们采取非常手段。”叶夫人道。
“非常手段……”佩兰愣了,怔怔地望着叶夫人。
“佩兰你还小,有些关乎利害的事情你还不是很懂,这些娘以后会慢慢教你。做我们这一行的,就要心狠手辣,即便是自己人,在该除去的时候还是要果断的出去,这就叫做弃车保帅。所以,我以前经常告诫你,堡里那些孩子,你没事最好别和他们混得太熟,以免日后麻烦,知道吗?”叶夫人又捧起茶杯,一边抚摸着,一边说道,其中透出的冷漠让佩兰不寒而栗。
“对了,娘就是这样的冷酷无情,冷月,你不能一错再错了,就此收手吧。”佩兰如此想到,马上对冷月说道:“冷月,你别再这样错下去了,娘不会饶你的!我们就把残局收拾了吧,我会替你求情,我们可以再像以前那样的生活,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
“不,她是我妹妹。”冷月淡淡地说。
“你已经不记得了,自从那次发烧之后你都已经不记得这些过去的事了不是?你现在还是不记得啊。”佩兰急道。
“不记得过去不代表没有过去,我一直无亲无故,直到上天给我送来了一个妹妹,我很开心,真的,虽然她能陪伴我的时间不多,但是,至少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告诉她这件事了?”
“没有。因为我迟早都是要离开的。我不想让她再体验姐姐第二次离她而去并且消失无踪的滋味,而且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姐姐已经沦落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血腥杀手。”
“你自己都已经知道不能总是陪着她的,你至少还有我陪你啊,你要是寂寞要是空虚要是难受,都至少还有我啊。”
“师姐,你别说了,让我完成这件事好吗?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会很难受的。这种感觉,你应该知道吧?”
“……”佩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好,希望你不要把事情搞得太难收尾。”
“嗯,我尽量。”冷月回答。
“唉,都累了一天了,我们一起洗澡吧?”佩兰建议。
“哦,不用了。”冷月拒绝。
“为什么?”佩兰疑惑道,“我们以前经常一起洗啊。你……你……难道你……”佩兰说着,便迅速地一跃到了冷月身边,一把扯下了他的衣服。
冷月的左臂上,一道伤口历历在目。
“你果然受伤了。是谁伤的?”佩兰嚷道,“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来,你的脾气都还是没变。受伤了也要让我看看啊,好歹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没什么,都已经不流血了。”冷月赶紧穿回衣服,神情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
“谁能伤你?”佩兰眼睛盯着冷月,继续不依不饶地问。
“唉,只是一时大意而已,是清邺,冷心,冷意。”冷月被她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悄悄低下了头,使自己的目光不与佩兰的相接。
“他们三个?冷月,你的剑变迟钝了!”佩兰皱着眉毛道,“你和那个小丫头呆得太久了!”
“唉,没的事。这次一时大意,下次我会小心的,这点伤也不是什么大伤嘛。”冷月有点像在求饶的样子。
“真的?”
“真的。唉,我们洗澡去吧。”
“你下次注意一点,可不要让你的剑变钝了!”
“放心,放心,哎,走啦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