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杨玉环很是焦急,坐骑也开始不安份起来,似乎意味到了什么事情,听的四蹄声响,灰尘弥漫之中闯出四乘来,杨玉环盯睛一看,乃是左相李适之,以及朋党皇甫惟明,张洎,韦坚。杨玉环随口问道:“皇上可有大碍。”
李适之冷冷的答道:“杨娘娘还是担心自己要紧。”杨玉环听出他的语气有异,心中留了一个心眼,说道:“本宫没事,你们快去保护皇上。”李适之道:“连日来天象异变,乃是不详之兆,杨娘娘是那不详之人,只须将你除去,大唐天下才能千秋万世。”
杨玉环厉声道:“你要杀本宫。”李适之没有回答,乘马往后退了一步,皇甫惟明,张洎,韦坚三人往前进一步,手里各握一柄长弓,对准了杨玉环。杨玉环瞪大了眼睛,她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又没有亲信侍卫,那还不九死一生。不过她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只叹道:“李适之,本宫看走眼了,留你这一个心腹大患在身边,合该本宫有此下场。”
李适之道:“现在才觉悟,为时已晚,若非本相忍辱偷生,恐早已像前相张九龄一般,被你算计。”皇甫惟明接道:“奸妃乃妖孽化身,人人得而诛之。李大人无须跟她废话,此人必除之而后快,否则后患无穷。”李适之觉得有理,便下令放箭。
忽听身后有噪动之声,乃是三名侍卫回来禀报,烟雾太大,难觅皇上踪影,不料见此情景,都大喊有人造反。皇甫惟明,张洎,韦坚三人只怕喊声会惊动他人,互望一眼,便是心领神会,把箭头一转,射向三名侍卫。三名侍卫猝不及防,顿被利箭射死。
趋此片刻功夫,杨玉环的坐骑忽然灵性大发,转身飞驰而去,速度惊人的快。李适之大叫:“且莫跑了奸妃。”皇甫惟明,张洎,韦坚连忙追赶,连射数箭,都未曾射中。唐玄宗就怕烈马会惊动杨玉环,所以为她选了一匹温驯良驹,不料生死关头如此神勇,瞬间将皇甫惟明等三人拉出好远。除皇甫惟明外,张洎和韦坚都是文官,马术本就不精,追了一段路程,便是头晕目眩,不得不停下马来。皇甫惟明一人控制三匹马,互相轮流乘坐,给三匹马充足的喘息机会,得以渐渐逼近杨玉环。
杨玉环的坐骑简直有千里之速,根本不用杨玉环催促,乃是宝马本性所为。杨玉环匍匐在马背上,双手紧紧的锁住马颈,无意间往后一瞧,只见皇甫惟明已在身后数丈远,正拉满一弓,朝自己瞄准,看他眼神,仿佛欲一击即中。
杨玉环轻轻在宝马耳边说道:“马儿,马儿,本宫的生死,就全掌握在你的手中了。”宝马仿佛听懂了杨玉环的话,扑哧哧一声长叫,四蹄翻飞,简直神速。皇甫惟明一箭射出,差半分就能射中杨玉环,恰巧被宝马绕了一个弧形给躲了过去。
皇甫惟明暗自悔恨,甚是想不通杨玉环乃狐妖转世,却为何左右逢源,每到危难关头,都蒙贵人相助,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好还不成。眼见与杨玉环的距离越拉越远,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会再分心射箭,否则很有可能让杨玉环逃脱。
皇甫惟明使出浑身解数,驾驭三匹骏马,一时半刻无法赶上,只紧紧的跟随在身后。杨玉环的坐骑沿路狂奔,从通天大道闯入乡间小路,最后漫大山的乱跑,但求摆脱皇甫惟明,谁料慌不择路,绕过一个山头,冲出一片野草地,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座断崖,崖岸相距足有十丈,宝马的速度太快,根本就不可能临时收的住脚,宝马一声长嘶,迈开前蹄,朝崖对岸飞驰而去。面对如此险境,杨玉环不禁失声大喊。
皇甫惟明随后赶致,由于被长草遮住视线,看不清楚远处的事物,听到杨玉环嘶心裂肺的喊叫声,有过领军作仗经验的他,顿时想到眼前可能是悬崖。他连忙收紧马缰,谁料马速太快,他又勒的太急,以致马失前蹄,人和马一起摔倒在地上,并且以极高的速度往前滑行。冲出长草地,皇甫惟明放眼望去,只见杨玉环的坐骑高高的飞起,大有可能跃到对面山崖,也不由的暗暗佩服。若是让杨玉环得逞,就不可能再追得上去。
皇甫惟明为除杨玉环,不顾自己身处险境,从背上解下弓箭,朝着杨玉环略微一瞄,便有一枝长箭急射而出。听的嗖的一声,破空之声响的极为怪异,杨玉环侧目一望,惊道:“小心!”坐下宝马本来一鼓作气,气一泄势道便尽,前蹄是踏到了对面悬崖,可是重心一失,便往下摔去,随着一声长嘶,消失的无形无踪。
皇甫惟明将弓箭随手一扔,胡乱间抓住了一根缠绕地面的粗滕,虽被惯性甩出悬崖,却也因此性命无碍,眼见身下便是一望无际,料来杨玉环必九死一生,心中稍安。
杨玉环虽然权倾朝野,但必竟未逢大难,早被吓晕过去,但她本能的意识到,自己是死定了,死后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又或许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玉环奇迹般的有了知觉,并且在慢慢的睁开眼来,想看看自己到底身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地狱还是天堂?
四周较为黑暗,并且有一股朽木的味道,待得眼睛适应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破旧的硬板床上。杨玉环伸出手去,通常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丫环来扶,不料这一次却例了外。杨玉环微怒道:“来人,告诉本宫这是哪里?”周围特别的安静,她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却听不到其他丝毫的动静。
她觉得全身酸痛,从硬板上坐起,身上的衣服不知被谁换去,只剩素服内衣,就差在背后刻一个“囚”字了。她走下床来,这是一座破旧的农舍,看来久没人住,空气都快发霉了,呛的杨玉环的鼻子特别的难受,她隐约记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被皇甫惟明追杀,掉下了万丈悬渊,应该死悄悄了才对,可她为什么还有知觉,还能感觉到疼痛,说明她还活着。事情太过离奇古怪,杨玉环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真希望能遇见一个活人,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走出门来,一轮圆月从头顶直射下来,那般的刺眼,杨玉环双眼紧闭,感觉一阵头晕,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门外就是天井,天井的正中央打有一口水井,杨玉环见全身脏的不行,便准备上前打水洗洗脸。女人都是爱美的,即使身处险境,也不能让自己落魄的像个乞丐,这本就不可后菲,更别提这位贵妃娘娘了。
好巧,这个破农舍里什么都没有,偏偏水井里浮着一只吊桶,俨然全新。这个时候,她也懒得去管这些,凭着那几分力气,打了半桶水上来。井水好清,清的就像一面镜子,看来是口活井。杨玉环把头往里一探,水面一阵微晃之后,渐渐平静下来,把杨玉环的容貌给照在了水面上。
杨玉环欲整理一下散乱的发髻,忽然水桶里出现了牛贵儿的面容,杨玉环大喜,转头便说:“看到你本宫真是太高兴,快告诉本宫这是哪里?”谁料身后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之外,哪里还有其他的人。看水桶里的影子,明明就是牛贵儿,那我呢,我又在哪里呢。杨玉环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她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还在,可脸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张脸,竟然变得跟牛贵儿一模一样。
杨玉环只以为自己在做梦,否则怎会出现这种情况,她试着打醒自己,可事实告诉她,她根本不是在做梦,她的的确确变的跟牛贵儿一模一样了。她站起身来,对着四周大喊:“牛贵儿,你给本宫出来,告诉本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变成了你的样子,那你又变成了谁的样子?”声音都快喊哑了,她也变得有些颓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连摇头,因为这个事实太让他难以相信了。
呆了好久,杨玉环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想不能如此漠名无助下去,一定要找一个人问一问,到底这个世界除了她之外,是否还存在其他的活人。
杨玉环打开院子的栏栅门,没头没脑的往外冲,竟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个人。她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很是开心,因为她看到活人,她终于看到活人了。
这是一个男人,身上斜胯着一个木箱子,年纪看来不到三十岁,却已经是头发花白,面容看上去很是严肃,眼神却是百般闪烁不定,仿佛有很多心事,更像是做贼心虚。看他刚才的样子,显然是要往农舍里来,一看到杨玉环冲出来,二话没说,转身便走。
杨玉环上前抓住他,问道:“你先别走,告诉本宫,这是哪里,我的脸怎么会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男人不知是不是被杨玉环给吓坏了,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样子,说道:“不好意思,我也是过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把杨玉环的双手扯开,又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