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捷克大道上出现了一个长发男子的身影,嘴上含着半支香烟,缓缓迈步走向布拉格太空城。
刚到门口,一个门童便微笑点头:“先生几位?对不起先生,这里不准抽烟的。”易仲扬停下脚步:“是吗?对不起啊,就一位。”门童微笑:“先生一位,里面请。”刚说完,一个领位小姐走来:“先生请跟我来。”易仲扬面无表情的说:“小姐,请问嚣张哥在吗?”领位小姐仔细打量着易仲扬,怎么看他都不想哥黑社会。“你找嚣张哥啊?有预约吗?”
易仲扬将手上的表摘了下来递给领位小姐:“麻烦您把这个给他看。”领位小姐看到手表之后马上意识到这个人不简单,随后又看了看易仲扬的表情,竟然没有丝毫的异样。常人听到嚣张哥的名字无不谈虎色变的,因此判定易仲扬应该是个级别高的黑社会。“不用了先生,嚣张哥就在404房间,你直接找他就可以了,我打电话告诉他一声。”易仲扬将手表揣起来:“那就多谢了。”
乘坐电梯来到四层,找到了404,刚想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男子,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见到易仲扬就问:“你找我?”易仲扬见到他的表情之后,心想:“果然是很嚣张。”嘴里却说:“嚣张哥是吧?我是易仲扬,龙哥介绍我来的。这是他让我带来的。”说着掏出手表递给嚣张。
嚣张将手表放在手上掂了掂:“不错,是龙哥的,怎么了兄弟?进来说话。”易仲扬跟随着嚣张进了404,刚走到内室,忽见一个只穿着内衣套装的女子躺在床上。本来表情平静的他,脸上显示出了尴尬。那个女子坐起来,向易仲扬微笑点头。易仲扬冷冷的点了下头,随即将头转向西方。嚣张白了内衣女子一眼:“把衣服穿上。”内衣女子挤眉弄眼的找来一件大点的衬衣披在肩上,随即向嚣张投怀送抱。嚣张向她喝斥着:“先忙你的去,我现在有事情。”内衣女子这才满脸不悦的走出房间。
嚣张自己抽了一支烟,然后将烟盒扔给易仲扬,易仲扬这时才重新找回平静:“嚣张哥一向可好?”嚣张自己点着了烟:“托龙哥的福,最近还不错。龙哥将北边的三个大场子送给我,我真是感激不尽。龙哥最近还好吧?”易仲扬抽出一支烟在烟盒上敲打着:“龙哥……龙哥最近有些麻烦。”
嚣张猛然的站了起来:“怎么了?龙哥怎么了?”易仲扬点着烟抽了一口:“黑煤雄把龙哥的弟兄全都挖走了,他现在手下没人了,场子自然也都尽数归了黑煤雄,我屡次劝说龙哥不要气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嚣张点头:“龙哥怎么说?”易仲扬长叹一声:“龙哥打算收手了,他想离开这个城市,说是仇家太多了,所以想找个消费低的城市养老。”嚣张“呸”了一声:“才三十多岁,养个p老?场子怎么让人家抢走的,再怎么抢回来。这才是大丈夫。”易仲扬仰头顺了顺头发:“是啊,我也是这么说,龙哥说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向他最好的朋友借点人用,另一个就是金盆洗手。除了这两条路,他别无选择了。”一听说要借兵,嚣张马上恢复了笑脸:“呵呵,其实借兵倒也可以,可是谁敢保证借兵就一定能够抢会失去的场子?所以啊,我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易仲扬心里暗笑:“刚才还豪情壮志呢,一听说要借兵马上改口了,亏九头龙没有向你借兵的想法,不然非得失望死了。”随即挤出笑容:“我也说过了,龙哥说嚣张哥在江湖上可是大大的有名,而且众人皆知,嚣张哥和自己的关系胜似亲兄弟。要是向嚣张哥借兵,那嚣张哥是一千个愿意。可是龙哥说,江湖上的恩怨太多,令人头痛,所以他还是选择收手了。这样一来谁也不连累谁。”嚣张听到这里才长舒了一口气:“借兵这个事情根本就不用想,龙哥要是开口,我有多少人出多少人,包括我自己。可是最近江湖上平静了许多,我们一时也不好打破这个静止的状态,龙哥金盆洗手的想法也是有些道理的。平安是福嘛。哈哈,我们混生活的人整天都是刀光剑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真羡慕龙哥日后的神仙生活。同人不同命啊,真是羡慕啊,羡慕。”易仲扬心里对嚣张的厌倦简直无法用词语来形容了,可是脸上还要带着笑容:“嚣张哥说的是,所以龙哥要我来你这里帮忙,也是帮兄弟我找个饭碗。不知嚣张哥意下如何?”嚣张大叫:“好啊,众人都叛变了,而只有你还愿意跟着龙哥,可见你确实够讲义气。以后就留在我这里吧,你都会干些什么?”易仲扬还没有开口,嚣张就又开口了:“呵呵,我真是多此一问。会干活儿的人都被黑煤雄挖走了,不过你放心,什么都干不了,我也会照着你的,谁让龙哥的面子大呢。哈哈……”易仲扬心里难受极了,嚣张最后这些话分明是对易仲扬的侮辱。
易仲扬又点了支烟,自己没有抽,而是选择了将它扔向嚣张。嚣张见易仲扬的动作凌厉,想及时躲开,可是身子还没有挪动半分,烟已经到了自己的嘴里。易仲扬笑了笑:“我会给大哥点烟。”嚣张见到易仲扬的身手之后拍手称赞:“龙哥就是龙哥,手下竟然有这样的人才。像你这么讲义气的人就更可敬了。明天跟我吃饭。”易仲扬这才为自己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冷冷的说了一句:“谢谢嚣张哥赏饭吃,明天我来报道。”嚣张赔笑:“好的好的。”
易仲扬出了404之后,气氛之极,白了404这个号码一眼,“哼”了一声,转头走向楼梯口。一开门,先前的内衣女郎拎着一瓶红酒从电梯里出来。嘴上向易仲扬打招呼:“走了?”易仲扬忙挤笑容:“是啊是啊。”
内衣女郎回到房间:“大哥,刚才的那个人是干什么?”嚣张看到内衣女郎之后,表情突变:“你回来了宝贝儿,可想死我了。”内衣女郎退后一步,滴声说着:“讨厌,刚才有人在的时候那样跟人家说话。”嚣张憨笑:“外人面前要的是威严,在你面前要的是厚颜。呵呵。”内衣女郎扭捏着向嚣张扑去:“大哥好像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嚣张狂笑:“是啊,我发现了个人才,我太需要了,所以我只能用形体语言来表达。”说着嚣张和内衣女郎在房间里跳起了舞蹈。
捷克大道上,一辆末班巴士开来,回家的人们匆匆的上了车。尽管这样,车仍是留有许多的空座位。一个长发男子埋头走向了二层,选在最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如此安静了五分钟,没有一个人下车,倒是有很多人上车。末班车是这样的,人们也习惯了。车启动,二层也坐满了人。长发男子的前面坐着一对情侣。男的在笑着说:“不错吧,我们黑社会的人吃饭从来都是不给钱的。以后你想吃的时候告诉我。”而他身边女孩子则是满脸不悦:“可是别人都说这样的行为是坏人才做得出来的,你们是黑社会,当然不会要你们的钱了,可是人家会诅咒你们的。”男的笑得甚是张狂:“哈哈,那就让他在心里面诅咒一辈子好了,你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我带你去吃。这座城市还没有让黑社会掏腰包的生意呢。”他身旁的女孩子不但不感到羞耻,而且还表现出满脸的骄傲。
易仲扬双手交叉在胸前,从窗户望向西方的天空:“也许世界上的是是非非本就不是对与错可以解释的,它更像是一种思维方式。如果认为犯错误是应该的,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了。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想法都可能导致一个人后悔一生。难道每个人的爱情都不一样吗?为什么有的女孩子会对自己心上人的所有行为表示理解?哪怕是他错了。而有的人却喜欢追求完美,不允许对方犯一点错误。有人说白痴的女生会喜欢痞子,可是在易仲扬看来,也许大脑空白些会更快乐。”
正在遐思的易仲扬,被一声叫嚷惊醒:“这个城市还没有让黑社会掏腰包的生意是吗?”一个白领丽人向刚才的那个小伙子怒吼着。小伙子则是摸不着头脑了,所以他只能点头示意,这句话是自己说的。白领丽人接着鄙视的说了一句:“燕雀,你上车的时候没买票吗?”听到这句话,坐在二层的人全都发出了笑声。因为这个时候,售票员在正检票。小伙子只能厚着脸皮的嚷着:“我没有买,怎么了?”售票员直冲着小伙子走来。小伙子满头大汗:“干什么?我女朋友买了两张,不行吗?”小伙子说完这句话,整个车上的人都笑了。白领丽人眯着眼:“小燕雀,你这么嚣张的人啊,以后还是多学学什么是八荣八耻吧。”
易仲扬听到白领丽人一口一个“燕雀”,猛然抬头向她望了一眼。不由得呆在了当场。白领丽人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本能的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侠吗?”易仲扬看到她的脸之后马上将头侧开。白领丽人白了他一眼:“哼,要不是车坏了,才不陪你们这些人坐公共呢。”众人想开口反驳她,可是瞧气质,都不敢上前犯其仙威。
到了下一站,易仲扬没敢在车上过多的停留,飞身下车。
待大巴走远,易仲扬还在反思:“刚才的人肯定是她,她还是那么喜欢镇压恶势力。可是现在的我也是一个黑社会,怎么有脸和她说话呢?要不是这样,我还可以和她促膝长谈。”想着想着,不免觉得好笑,自己现在怎么越来越自卑了?真不像原来的他,还是先去点弄瓶啤酒来喝吧,离自己的住处还有很远。走回去是不现实了,不如在这里歇歇脚,喝瓶啤酒再赶路。想到这里,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因为易仲扬喝啤酒的速度是平均12秒钟,尽管有人比他快,但是没有他那么均匀。这时候前还没有递给卖啤酒的商贩,就已经下肚了。
他坐上车,看了看司机。伺机则是笑着看他:“先生,有人找你。”易仲扬忙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随后,掏出一把匕首。司机吓了一跳:“先生你干什么?”易仲扬小声问他:“谁找我?”伺机忙指给他看:“外面的那个女士在向你摆手。”易仲扬顺着伺机的手,向窗外望去。可能是自己这两天太敏感了,总觉得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定睛一看。“怎么会是她?难道刚才被她认出来了?”当下转头对司机说:“我不认识她,也许她在练太极,别理她,开车。”
回到自己居住的楼下,确定四处没人,这才打开了楼道的密码门。正在这时,忽然听有人喊道:“易仲扬,是你吗?”易仲扬随手“咚”的一声将密码门关上了。可是电梯一直没有下来,只听到门外有人大喊:“易仲扬,你吃错药了?我是季娉啊,喂,燕雀,燕雀,你现在干什么呢?喂……”听了外面的人叫了许久的“燕雀”易仲扬开口了:“小姐,骂人可是不礼貌的,劝你还是回去读读八荣八耻吧。电梯来了,恕不奉陪。”说着,电梯门开,易仲扬顺势走了进去,尽管仍能听到门外的叫声,他却并没有转身的意思。外面自称季娉的女士仍在大叫着:“燕雀,你是不是神经了?我有骂你吗?我叫你燕雀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易仲扬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有开灯,只是依偎在床上。这么早他本就睡不着,想到季娉女士,他更睡不着了。因为季娉和她的妹妹季婷是一对双胞胎,所以看到季娉,不由自主的就使易仲扬想到了西方的她。辗转难眠,想到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了一点点进步,不免觉得有些兴奋。可是想来想去,他却开始不由得问自己,到底能不能找到枪支的货源?想到这里,不免又一次惆怅起来。
半醒半睡,到了午夜两点钟。这个时间段是每个有心酸往事的人最脆弱的时间段,想到刚才回家的时候,在门口大叫“燕雀”的季娉,他不自主的走到窗边向下望了望。随即回到床上,拼命的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然大亮,他迎来了谍人行动的第四个工作日。时间已经是上午10点钟了,慌忙的梳洗一番,便乘电梯下楼了。
可是谁想到,一开楼道的门,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燕雀,你要出去了?”易仲扬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说着:“你在这里守了一夜?”对方则是嘻哈着:“哪有?你想的美,我在附近的朋友家睡的,今天六点钟就来等你了,怎么样?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理我”易仲扬只能装傻:“昨天晚上你见我了吗?呵呵,真巧,昨天我很累,所以没有注意到。”季娉这时候才发怒:“小燕雀,装什么装?刚才还问我是不是在这里待了一夜。”易仲扬拉着她离开自己居住的地方:“你嚷什么?”季娉撅嘴:“你最近在干什么?”易仲扬又拉下了脸,冷冷地说:“我现在很忙,而且我现在是黑社会,最堕落的人群,所以你还是不用理我了。”季娉凝视着他:“燕雀,你最终还是加入黑社会了?哎,可怜啊,知道我现在是干什么的吗?”易仲扬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她,然后回复一脸平淡:“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反正在你的眼中,世人皆燕雀,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又何必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季娉满脸的失望:“易仲扬,你变了,你原来不是很张狂吗?甚至有时候猖獗到带领人群将政府包围,你不是痛恨黑社会吗?他们不是曾经害得你人不像人吗?”易仲扬无奈的笑着:“别傻了,我这么堕落的人,怎么可能张狂?”季娉沉默了许久:“是不是因为季婷去了欧洲,所以你自暴自弃?”易仲扬掏出烟:“自暴自弃这个词不适合我,朽木不可雕倒是不错。”季娉挤出笑容:“你现在在哪儿工作,我去找你啊。”易仲扬双手在身上乱摸,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打火机:“不用了,有空我找你吧,我很忙,再见。”
摆脱了季娉,易仲扬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跟季娉说话?可是季娉的性格易仲扬也是很了解的,一旦知道易仲扬在哪儿,就会不停的去找他。这样以来,怕是有碍他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