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直和木兰品被他的叫声惊醒了。木家直疑惑地看着他说:“什么黄麦麦?”
林易渺焦急地说:“一个女孩子,和我一起的,叫黄麦麦。她呢,她人呢?”
木家直说:“没听说过这个人。你不是一个人回北京呀?”
木兰品说:“幸存的女人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女孩,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了。”
林易渺想起车上黄麦麦挽着他的胳膊倒在他肩头睡觉,他专心编辑短信听到异常刹车声时的情景,那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醒来就呆在了医院里。他越想越害怕,不禁颤抖了起来:“不,不,快去帮我找找,今年二十一岁,叫黄麦麦,小麦的麦。快去帮我找找。求求你们。”
木家直说:“真的没听说这个人,到哪里去找?”
万元户也被吵醒了,说:“我也没听说过这个人。我看,她肯定解脱了。要么去殡仪馆找,要么去她老家公墓找。”
林易渺痛哭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要找到她,她还要去上海呢。”
万元户说:“管她去哪里,如果她直接上了天堂总比我们这种过人间地狱日子的人不知好多少倍,家人还可以发些财!起度就是二十万呢!”
林易渺一听这话骂道:“想上天堂,你现在就可以去!她不想上天堂!”
万元户冷笑两声说:“你也咒我死啊!我家人可能和你一样咒我死。我偏不死,你们把我干看着。我死了,票子房子车子是老婆的,老婆孩子是别人的,大家迟早也会把我忘了。我偏就要活着给你们看,没人想占我的便宜!”
林易渺不想理他,对父亲和姐姐乞求道:“爸爸,姐姐,明天你们不用照看我了,帮我去找找黄麦麦。我要知道她现在倒底在哪儿?你们不找,我就是拖着腿也要自己去找。”
木家直叹着气说:“好吧,你永远都改不了这倔脾气。只是你姐姐身怀有孕,不能到处奔波,她明天照顾你,我和你幺妈去找。”
林易渺看了看姐姐,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不过还是说:“姐姐,实在对不起,累着你了。姐哥呢?”
木兰淼疲惫地笑了笑说:“他在广州打工,等段时间就过来看你。你们还没见过面呢。”
林易渺看了看父亲,这才注意到他好苍老,比印象中的父亲老了十岁。他拉起父亲的手流着泪说:“爸爸,我拖累你们了,我真的不想这样。对不起,原谅我,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木家直抹着泪说:“渺儿,爸爸不要你报答,你记得起我们就好,活着就好,累一些算什么。明天爸爸就去给你找,你可千万不要乱动。”
林易渺哭道:“我好胆心。明天帮我找到她,不能让她被妈妈带走。”
木家直不解地问:“怎么这么说话?”
林易渺说:“你们不懂的。妈妈托梦说要带走她的。”
万元户听了插话道:“看不出你的梦还有预感啊!有预感还去坐那车做什么?找死嘛。”
林易渺抱住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房间里另一个病人家属提醒道:“你们不必到外面去找,这次特大车祸的处理情况是公开了的,死伤人员名单在网上都查得到,医院办公室可以帮你们查找。”
林易渺听了,觉得在理,赶紧让父亲帮自己去找医生问情况。
木家直出去了,不久回来面色沉重地说:“渺儿呀,那个黄麦麦当天就已经走了,现在已经回老家了。”
林易渺听完,用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麦麦,麦麦!……我不该去草原……我不该让你陪着我……我不该在那天才答应你……我不该去坐那辆车……我没有保护你……我太自私了……麦麦,麦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