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寒来暑往,几年的功夫,柳香和李建泽的状况有了较大的改观。李建泽还清了借款,在村北头盖起了二层小楼,这是三里屯的第一座小洋楼。
一日,晚饭后,孩子们都在里屋看电视。彩电是刚买的,这可把孩子们高兴坏了,尤其是小凤每天晚上一直看到屏幕上出现“再见”俩字才去睡觉,因为看电视她挨了柳香的好几次打,就是改不了。
柳香正在收拾碗筷,李建泽坐在一旁说:“别忙着收拾,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柳香在李建泽旁边坐下:“啥事?”
“我看你整天的在地里干活,我心疼。你去年秋收时长那场病就是累的。咱现在条件好了,咱就不种地了,把地租出去……”
“租出去?那我们吃啥?”
李建泽说:“买着吃!你一年累死累活地种那几亩地,收那些粮食,也值不了几个钱。听我的,把地租给别人,这样你不干农活了,身体就会慢慢地好起来的。别的事,我都依你,这次你得听我的。过两天我就去问问,看谁愿要,咱也不收租子,就是谁种咱的地谁替咱交公粮、交提留不就是了。”
“那不等于让人家白种?”柳香心疼地说。
“咳!别管是白种还是黑种了,现在的人呀――都不愿种地了,种一年地都不如做一年小买卖或者到一些厂子里去干活挣得多,大部分人都是种一点口粮田够吃的就行。以前一亩地打四五百斤麦子算是高产量了,现在呢?千儿八百斤的很正常,一家种个二三亩的口粮田就差不多了。所以呀,你就是让人家白种,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柳香说:“是吗?可我们是农民,不种地,那地闲着干啥?”
“现在的农民越来越像工人了,地也闲不着,该长庄稼的还是长庄稼,不该长庄稼的可能就成了工厂。我说的是可能,这是我琢磨的。反正我不能再让你种地了。”
“那我不种地,干啥?”
“在家玩儿。”
柳香笑了:“玩儿?那还不把我闷死呀!”
李建泽指着里屋说道:“孩子们都上学,你就在家做饭,别耽搁了孩子们吃饭。以前孩子们放学后家里没人,都到地里去找你,要不就到厂里找我。你就在家照顾好孩子们就行,啥也别干,一定听我的。”
柳香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会儿从里屋传来了小凤和毛毛的争吵声,柳香喊道:“小凤做完作业了吗?”
“没。”小凤的声音很小。
柳香把小凤从里屋揪出来,说道:“作业没做完就看电视,整天光看电视不学习了,这还行?以后你要是再做不完作业就看电视,我让你爹把电视搬到厂里去,我让你看!还不快做作业去?”
小凤噘着嘴做作业去了。
毛毛跑过来对母亲说:“娘,我不叫毛毛了。”
柳香纳闷地问道:“为啥?”
一旁的李建泽瞪大眼睛:“你不叫毛毛,你叫啥?”
“老师说了,‘毛毛’不好听,一听就是小名,让我起个大名。”
大凤走过来笑着说:“大名?多大的名?叫狗狗吧,狗比猫大。”
毛毛生气了,推了大凤一把。
大风笑着跑开了。
李建泽说:“人家老师说得对,是该给毛毛起个大名了。”
柳香思索着:“叫啥呢?叫富贵……发达……建国……都不好听。毛毛,还是让你爹给你起吧。”
毛毛点点头,来到李建泽的身旁。
李建泽揽过毛毛,对柳香说:“我们不是希望他好好学习,将来能有出息吗?也就是学业有成,就叫学成吧!”
柳香说:“学成――?学成――!这名字好。”
“我就是学成了,不是毛毛。”毛毛高兴地跑到西边房间的门口,对正在做作业的小凤喊道,“二姐,听见了吗?以后别叫我毛毛了,我叫李学成!”
小凤回过头没好气地说:“毛毛就是毛毛,啥时候也是毛毛。”
毛毛生气了,跟母亲告状:“娘,你看我二姐……”
柳香说:“咱不理他。把你的本子拿过来,我把你的新名字写上。”
毛毛蹦蹦跳跳地进屋去拿本子去了。
李建泽乐呵呵地说:“长大了,都长大了。”
柳香说:“是啊,孩子一天天长大,我们是在一天天变老啊。”
李建泽说:“不老,我们还不到四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