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续)_热带雨林的雨季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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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雨林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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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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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着毫无背景的身体,四处寻找工作,

在走途无路时,他尝试过向国人推销

保险理念—无视事实,国人的保险观念淡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huixiaoshuo]

我的妻子那时正得肾病综合症,接受了他,

十年过去,这份保单成了我的年终恶魔,

我从没有理解它的真正内涵,期盼着,

十五年期满,最后一天来临,我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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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从我的房屋中消失,像一道光波,

记忆中他总是在批评我的满足于现状,

记忆中他有一次从外地跑来长沙看我,

还是那句话,我有自知之明,这是我的硬伤,

然后就杳如黄鹤,只是偶尔在心中想起,

蒙太奇的镜头每一次间隔都比前一次更长,

但去年六月,他要加我为好友,邀我去深圳,

我还像从前一样发给他看我最近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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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推测出他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很理想,

但我父亲那时被诊断为腰椎间盘突出,

这结论,一部分归功于乡镇卫生所新进的

放射线设备,它照出的图片多么醒目,

一部分得益于赤脚医生的大胆推测,感谢

他日复一日的悬壶积累了高超的医术,

至今,我仍对老人家充满了无限的敬畏,

在我们的猜疑与劝说下,他保持着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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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与侥幸,聚合成心中厚重的恐惧,

他的腰椎间盘突出又一次被依葫芦画瓢,

及至不堪忍受时,于是到葵城老年病医院,

在那里,他被赠予二十个价值不菲的膏药,

在我兄弟家住了几天,思念乡村的静寂,

亦不能习惯城市的孤寂与漫天的尘嚣,

我猜想,这是他最为后悔的一次经历,

因为听他言讲,那些膏药完全没有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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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那些医生个个都是十足的草包。

乡亲们个个都过分热心,帮他出主意,

从一次次带鸡蛋来探访的过程,陪他打扑克,

是那种需要团队合作精神、不押注的升级,

他筛选着各类小道消息,用七十多年的

人生经验悄悄遴选,最终看到了端倪,

在不远的比邻的小县城里,有药公悬壶,

专治腰椎间盘突出,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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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就我们青枫桥小山村,就了痊愈五六例,

事不宜迟,他通知我摩托车载他去县城,

作为孩子的父亲,我知道这种事情义不容辞

于是我对朋友说明情况,暂时不能去深圳,

那天我们祖孙三代一清早出发,怀揣

共同愿望,但当时确实毫无目的可辨认,

应当承认,每个人心中的求生火炬,时时

刻刻都在熊熊燃烧,照亮了每一个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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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每一个大仙都是显远不显近?

还是城市里的人相距太近,人心冷漠,

我们照乡亲们所说地点转弯,按图索骥,

转过许多小巷,问及许多行人,但一无所获,

乡亲们的话真实可性,老人家的决心

不可动摇,我们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象小时候跟伙伴们在沙滩上,翻螃蟹,

所有的石块全被翻遍,定要找到它们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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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依据推理,只是一块块地翻过,

过后细想,螃蟹选择一块石块为家,

总有它的道理,大小适中,潮湿但不会被淹渍,

在石块与沙砾接触处,有一弯小水洼,

它可能主要是出于一种吸引异性的心理,

它吹起一串串水泡,在石块的裂罅。

医生的阴暗心理是要得到更多病人,

同样,在酒好不怕巷子深的前提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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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租、风水和易聚人气之地,将壶悬挂。

我们几乎同时看到了那块巨大的招牌,

在清一色的楼堂馆所前林立的广告,

如果不细读内容,它就是政府宴会的招待,

很难于辨认,统一的着装,统一的微笑,

一样挺立的浑园的ru房,肌肤雪白,

她们忙碌时如穿花彩蝶般翩翩起舞

有时在大人物的目光切割下,站立成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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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大人物,也发现了美的存在。

它令我们欢欣鼓舞,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令人精神愉快,于是在简单的、传统的

望闻问切后,老人家被绑在了小床上,

吊几十斤铁块做牵引,这是一个物理过程,

时间漫长,它的痛苦经过我的有限想像,

被无穷放大,于是我与孩子坐在楼下看报,

又骑摩托车去充满活力的县城内瞎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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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新装修的书店里打发掉大把时光,

孩子是有收获的,他得到麦田里的守望者,

我希望他能藉此书认识自己,悄悄然

冒起的判逆心理,就像当年在交警队,

被动员坐在大厅里观看录像,血腥的事实,

自己总结的教训总比说教来得全面深刻。

等我们重新回到诊所,牵引还没有完,

老人精神很好,洞察病房中的一切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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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资历、收入及未来,他都有清晰了解,

回到家后,迫不及待地让许多人知道,

他的此行是如此正确,充满了痊愈的希望,

随后我就来到长沙,向远方的友人报告,

目的、线路已然清晰,老人家不欲耽误我,

当然我承认,在此事上我确实没有尽孝,

他能一个人黑早去诊所,并赶回家吃中饭,

现在想来,繁华的外面下蕴育着既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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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是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更糟,

但我们在美好愿望、侥幸心理及漠视,

三重作用下,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去触及,

那阳光下的帐幕后面,隐秘的事实,

一条黑曼巴蛇只等惊蜇那一天到来,

便像白娘子那样倒掉雷峰塔,水漫金山寺,

但我早在几年前就答应过孩子,要带他

去看海,他已在游泳馆扑腾学过狗刨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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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等待、准备许多时日,

不能爽约,在我想睡觉时,朋友送来枕头,

一切顺理成章,我们乘上南下的火车,

远离老父亲的痛苦,把葵城抛在脑后。

天啊,设若我们的孩子在病重中挣扎,

我们是否还有心情去游玩,会晤远方朋友,

我想应该不会,(除非是经济利益驱使)

如此看来,我们对父辈们关心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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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每一个人都将老去,请感同身受。

当然,设若我们自己生病,因为相思难耐,

或者为了生前最后的愿望,此种想法,

无疑能给我们力量,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有如神助,啊那一刻我们或许真的与神

相通,其它所有解释都显无力、苍白。

因为思念友人,更由于不能对孩子践约,

我们还年轻,其它所有原因都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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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父子俩坐上火车,去南方看海。

在红树林公园,眼光如海欧掠过,遥望香港,

我和友人讨论着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

孩子则为不能自由通过深港大桥而不爽,

隐隐地他有一些迷惑,但我无从解释,置之

不理,他说,香港最多只是一个小村庄,

他把红树形象化地起名为胡子树,想像力

在公园里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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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我没有见到大弹涂鱼冲击海浪,

微微有点失望,此行我有自己的意图,

弹涂鱼能利用自身有限的条件练成绝技,

它的世界比鲸鲨还要大,感受更加丰富。

孩子于这个显然有些敷衍,他的心思,

全部落在了第二天,上午登上明斯克航母

路上有人建议去中英街,向导费用虽然不贵,

但我们对于葡萄园中的桑葚不大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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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愿意花更多的钱接受苏联的国防教育。

为了下一代,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朋友说当初这庞然大物被当作废钢铁

买回来,向游人敞开了狮子般的血盆大口,

无可非议,它的本来及最终目的就是赚钱,

有钱人的国防观念不强,穷人拿不出手,

像大海的波浪一样,潮汐经过红树林缓冲,

终于渐趋平静,变得海堤可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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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有心理准备,满足孩子的这点要求。

能够以较小的付出,得到同样的结果,

当然求之不得,即算他们再无耻,我也只能

怒目而视,或者让真相远离孩子,早作

准备,不在他面前提及航母这一码子事,

但一旦答应,再大的付出,也只能信守承诺,

我猜这东西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个玩具,

国防教育,随着拆除与禁行,大大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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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是带他来还愿,我战争观念淡薄。

下午去海上冲浪,才是此行的重中之重,

为了给我父亲看病,我们错过了聚会,

耽误了与从前几个好友见面的行程,

为了这一刻,我们父子俩准备了好几年,

他自己会水有困难,只好花几百块学游泳,

朋友有些纠结,上次他们在小梅沙,

没一个人下海,旱鸭子花钱看别人扑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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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梅沙也还可以,免费,就是有些不卫生。

我不是贵族,大众能够接受的,我全都可以,

我从农村黝黑、肥沃的水田上岸,泥腿子

沾带着牛粪,呼出的是青草沤烂的气息,

我的身体因此而变得更强壮,我认为,

在不断的小斗争中,肌体得到更深免疫,

特别是孩子,我应当看得更深更远,他如果

志在四方,生存条件就不能苛求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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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更趋向精致,平民化,私下不愿意,

但他爷爷远在家乡,此时是我说了算,

要是老人家和我们在一起,他一定生气,

吹胡子瞪眼,但他此时自顾不暇,不闻不管。

草席与游泳圈的价格还公道,能够接受,

于是我们父子俩急急奔大海而去,鼓起帆,

投入大海的怀抱,在划定的区域内畅游,

那孩子,他说:原来海水这么苦,这么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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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出水,走上沙滩,身上会覆上一层盐。

我一次次地试图游得更远,但力有所不逮,

一方面是远离人群,如黑夜中赶山路,

心中的恐慌会越来越重,直至将你击败,

再者得估量自身,得保存有回程气力,

我没有一次到达过标记,由于职责所在,

巡逻员会给予我告诫,我习惯了遵从,

我从不是判逆者,我的游泳技术虽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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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悄悄变坏,

因我特别警告孩子不要离开游泳圈,

他在一次次的冲浪中找到了乐趣,

他走入海中趟下,等候海浪把他冲上海滩,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希特勒,在教育上,

我有些独裁,我是监护人,不能忽视安全,

有朝一日我的孩子也将养成我的性格,

不能释放自己的天性,事实多么令人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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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就是这般教育我,我无力改变。

好在孩子能够在政策弹性中找到乐趣,

朋友是旱鸭子,照相技术也不熟练,

他就坐在沙滩上,欣赏美女,给看管衣服,

炙热的阳光里吹来海风,腥臊的气息,

我得承认,在海中博击的我,也对美女侧目,

我已忘记了孩童时代,记不清当时的感觉,

但此时,我的孩子他在海浪中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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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三俗大计,我的担心极黑暗且庸俗。

感谢朋友的热情,祝福友谊地久天长,

深圳曾经是一个特区,在那里,金钱观念,

比人情味的地位要稳固,理由富丽堂皇,

我的朋友还没有得到幸运女神的礼物,

还在为第一桶金而努力,买房迎娶新娘,

啊我实在不忍心泼他的冷水,虽然,

他每天都在欺骗自己,认为未来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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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热情、聪明与努力远远不够,希望渺茫,

在席间的酒杯里,我们畅谈国家大事,

我感到,也是在他的提醒之下,我感到,

曾经的睥睨,已在我身上不知不觉流逝,

我接受他的批评,承认与老父的思想,

更接近,有时候我们也谈国际形势,

都是杞人忧天,这期间,孩子得到的最多,

开阔眼界,增长了许多关于自身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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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建立一个法制社会,只有从小立下大志,

我父亲曾经因为特殊时期而禁止言论自由,

那时,每一句无心的话语都将招来横祸,

一个人可能因为祖上的阴功而遭批斗,

当每一次历史大事件到来时,龟缩在家里,

置身事外,这就是他的立场与要求,

我厌倦这一套,社会变革总在鲜血中前行,

我希望孩子释放天性,而不是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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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培养他,无论他的兴趣所在,我都拍手,

在深圳游玩时,我得到了他的许多照顾,

游泳回家,我感到很累,倒在床上不动弹,

他有模有样地搞卫生,准备洗澡衣服,

首先要安排好生活才能述及其他。

第四天早上,我们俩仍去沙滩渡过上午。

朋友给我们买好了火车票,在沙滩上,

我们拾贝壳,抓寄居蟹,看潜水者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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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大海赠送给他的童年礼物,

再见了大海,充满活力的深圳,再见,

朋友,感谢你的热情招待,友情地久天长,

开阔眼界的谈话,令我不再坐井观天,

祝你在这遍地黄金之地淘到第一桶金,

祝你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你不以为然,

结婚生子后,我预计你将彻底改变看法,

呵爱情是魔鬼,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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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离开时,几天的晴朗风云突变。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又遭遇长时间堵车,

我们瑟缩着在刚挖开的泥地上,大桥下,

对公交车望眼欲穿,跟朋友依依惜别,

姐姐打来电话问为什么昨天,手机没信号,

我说是没钱了,而它也没有通知我欠费,

她说爸爸病情严重,已进了湘雅医院,

开刀动手术,正在等结果,我何时能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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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尘世是不是真的存在墨菲法则,

相对论可是经过了科学家的严格证明,

但那一次等车的时间真的很长,过尽千帆

皆不是,我不停地打开手机查验时间,

在狂风大雨里瑟瑟发抖,一半因为寒冷,

一半担心赶不上火车,那带来麻烦,

我要说我对父亲的病症丝毫不放在心上,

姐姐的责怪语气我归结为女人的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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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妻发来信息:手术成功,一切平安。

深圳人口密度不大,那公车却非常拥挤,

我一只手抓吊环,一只手牵着孩子,唯恐

一眨眼他便不见,并不担心我的简单行李,

我不为这城市的治安担心,而是不想

一个人面对父母,这里对他来说也不熟悉,

透过黑压压的黑头发,我瞟了一眼前面

电子钟,那上面的显示令我心燎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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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无多,从公车到火车只有一小时距离,

而我什么也不能做,我不能腾出一只手,

去看手机上的时间,假如真的如眼所见,

我也无能为力,我不能让火车滞留,

火车滞留虽然比较正常,但绝对不是因为我,

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漫长的拥堵期后,

我发现深圳公车上的电子钟跟葵城

一样不靠谱,好家伙,足足快了一个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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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快上的冷气驱走了暑热,又渐渐让人发抖,

矫枉过正一点也不过分,有过之无不及,

令人想起刚到深圳,见面时朋友问话,

为什么不坐卧铺?铁道部的用心令人怀疑,

假如不能忍受,就得付出更高昂的代价,

错过部分旅途乐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为什么我要把沿途的风景付与浅梦呢?

相比徐霞客,我们本来就少得许多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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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让更多人坐高铁,铁道部一定有意为之,

人生也不过是一个漫长旅途,从出生,

到离去,重要的是过程中得到的感受,

如果我们锐利的眼光看到人生的空洞,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人生根本就是一个

关于死的命题,活着便是证明的过程,

在这里,我不想再讨论关于神祇的游戏,

如此周而复始,到最后,总无谁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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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我们头顶之上,另有一套悬浮标准,

人生像风那样飘逝,但绝不是乘坐高铁,

如果是商务约会赶时间,那又另当别论,

旅途中最大的享受,不是蒙头大睡,

孩子叫我看对面窗边的姐姐,并对我说,

他已观察了许久,她一直在不停地啃鸡腿,

还学列车员推销镙丝刀,自编一段台词:

原价一元,现卖九十九,不买绝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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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学校要强,这都是印象深刻的一课。

当睡意来临时,我们交替着进入梦乡,

根本不管不顾一天十个小时睡眠之胡说,

困顿与疲乏需要友情、亲情和体谅。

但外部的黑暗需要他自己断定,偷窃行骗,

是日之投影,我只能告诉他这很正常,

至于与教科书上写的大相庭径,我不予

置评,或许吧,这社会就是如此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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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株洲,晨曦慢慢浸过紧闭的车窗,

姐姐不停地打来电话问到了哪里,

女人总是不可理喻,又忍不住多嘴多舌,

别人都在沉默等待,唯独她心急火急,

即使告诉她火车轮子行进的每一圈,

也不能加快或减缓,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又爱往事态的坏处着想,可能是爸爸吩咐,

她也应该唯唯诺诺啊,思维毫无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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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没那么严重吧,夸大其词,不着边际。

妻的沉默是金又令我很是不安烦躁,

她总是冷漠,对我家人的的态度不痛不痒,

枉费了我一腔柔情,对她家人那么好,

就是表面文章也要做做啊,难道她不知,

我不会深究,她的表现才是我的骄傲。

但我扯开车窗帘,任阳光洒满全身,车轮

有节奏地敲击铁轨,火车在匀速地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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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伸一个懒腰,驱散旅途的疲劳。

事实上又觉得她这种处变不惊无可厚非,

假如她唠唠叨叨,我一定会更加烦躁,

以至于不耐烦,极有可能升级吵嘴,

最亲近的人往往最不能容忍,想不到

顾及对方感受,分不开私底下与公开氛围,

瞧,做我的妻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最要命的是我也不能指出要怎么样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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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都不是,还妄图改变她的固定思维,

实际上我却十分随和,且极为健忘,

她对此事的处理体现了她观察的正确,

我不会主动喋喋不休地询问爸爸的病况,

所以争吵也就没有了导火索,无形中,

胃消化了有毒蛋白质,没有造成胃溃疡,

更没有进入血液,如果我事后忍不住

追究埋怨,没事找事,会显得小肚鸡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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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带来损害,事态升级,直至两败俱伤,

婚姻堡垒岌岌乎殆哉。随着人流走出站台,

天气极为晴朗,凉风习习,我们在花坛边上,

小坐,然后动身前往湘雅医院,行程不算快,

路上我们父子俩谈论的都与病况无关,

很大一部分停留在风平浪静的大海,

他关心的是矿泉水瓶中的海水与寄居蟹,

还有在海滩边捡拾的贝壳,千奇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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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努力引导他感谢朋友的热情招待,

要发自内心,并让他打电话报平安,

朋友在电话那头更多的是要他快乐成长,

我很担心他这种不注重成绩的观点,

与我病床上的老父是多么格格不入啊,

现在的家长谁都不得让孩子输在起跑线,

他还曾试图劝降我:孩子不是全部,

不要因为他而加重了我的生活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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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没有细说,我听不出个所以然。

我生活质量的好坏与孩子的成长有直接

关系,而跟我本身无关,在生活的重压下,

我两眼呆滞,神经衰弱,完全没有了感觉,

是行尸走肉吗?还不至于吧?我不承认,

在没有成家之前,我本身就很不快乐,

此刻,我的老父亲躺在病床之上,犹自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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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父母在,不远游,我们已忘记了告诫,

对于他的爱并不惭愧,我们毫不承情,

所以我朋友的观点是对的,爸爸,你病了,

谁也帮不了你,你自己的感觉最是要紧,

有多少传统观念正在随日落而西下啊,

孩子们诵读三字经,却从不身体力行。

但你为何单独选择我们外出时生病,

让我费解,或许只有神明才能道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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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到达湘雅九楼之上,你露出笑容。

但妈妈和哥哥姐姐却愁容满面,略带悲戚,

看到我回来,却象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感觉事态有些严重,但还是不明就里,

也没有多问,因为小病摊开,重症得隐瞒,

我们得重新评估你的心理承受能力,

这尘世虽然让人痛苦,但谁都不愿离去,

设若真是不治之症,你可能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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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雅的病房明亮宽敞,闻嗅不到消毒剂,

爸爸,你被七七八的导管绑在病床上,

眼神在看到孙儿时有过一丝笑意,

便复归空洞,并不痛苦,神态平静安详,

医生告知呼吸之外,不能有任何进食,

爸爸,我们哽咽,并不代表我们不坚强,

而是情之所至,谁会隐藏自己的情感,

另一方面,感到无助,感叹命运的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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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医生,没有谁知道你还能活多长。

你那时精气神仍然挺旺盛,但需要照顾

像一个深山中的打柴人,突然从树枝跌落,

奄奄一息,但休养一阵后,将很快恢复,

当兄弟跟我商量说一人一天时,我不忍心,

看着你象一个被抛过来抛过去的包袱,

我说,让我一个人来吧,设若爸爸只有

我一个儿子,我也总要尽全部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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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算上姐姐,我们知道老爷子害羞,

关了生意清淡的店铺,为了不让人内疚,

(如果你就此离去,我将自责一辈子)

我主动挑起担子,找了一个堂皇的理由,

感谢妻子的通情达理,她没有半句怨言,

虽然,我明知理由根本不能被她接受,

她已与我融为一体,深知我的底细,

生意虽然清淡,但有时,也不能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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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不能强求。

妻子她不能为我守店,她有自己的工作,

女人不能闲下来,她们的自制力不够,

不足以支持她们抵制外来的无限诱惑。

想当初夫妻店时,我就没有这诸多烦恼,

在生意之外,娱乐和交际也多许多,

但渐渐地她占据了主导,玩牌和看韩剧,

充塞了她,从而把全部事务交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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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在物质与精神上,从没有如此窘迫。

在医院的门诊大楼之下,我目送她走远,

从葵城的火炉步入中央空调的清凉,

像送走一位客人,客去主安,卸下了重担,

爸爸,你那时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但神志清楚,你不知我对她是多么心烦,

我也舍不得她,渴望温馨的家庭生活,

但只有她做事是上策,还能赚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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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用棉签涂湿你的嘴唇,不发表意见。

他已司空见惯,也是无能为力的悲哀,

视而不见,他看到的只有家庭和睦的画面,

在温情脉脉的面纱下,懒得花心思去猜。

爸爸,你微闭着双眼,嘴唇干裂如滩涂,

又张开伸出舌头,让孙儿涂湿白色舌苔,

这一过程过后,他靠在床沿上啜泣,

他并不认为你将就此死去,血浓于水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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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和他之间编织出一条神秘纽带,

于是这一简单而机械的任务交给了他,

带着自豪与神圣的使命感,他欣然接受,

一方面也监督我的工作,间或瞄瞄输液架,

当其中的一只瓶子或塑料袋空了时,便按铃

呼唤护士小姐---青春靓丽,美貌如花,

我们并不知道那些七七八八的容器,

起何作用,也不知道它们的隐藏的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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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日对帐的明细单上,让人担惊受怕,

但你的神志还清晰,也还能够言语,

言语中更多地是在虚假地抱怨,抱怨

主治医生的铁腕政策,和他高明的医术。

“没有法子,进了这张门就得服你管治,

我就是砧板上的肉,你是案板前的大厨。”

“年轻的教授说一不二,出了事他要负责,

性命攸关,什么时候该怎么做,他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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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是哪里人,医师说你何时会痊愈?”

“叫你儿子回去,我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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