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县城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在这繁华和喧嚣中,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被世界抛弃的游魂野鬼。我一个人在城里闲逛,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
给李权发的信息他没有回。他大概以为我在骗他,在行使小女人的伎俩,或者在生我的气,为我放弃我们的努力而对我心怀怨恨吧。总之,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好事,只要我们彼此生气到底,我们的事情就可以遂他们父母之愿,就可以“皆大欢喜”。
我就这样走了一夜,决定过年后再去别的医院处理这个问题。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发白了。
我买了些东西,决定打起精神回家。我不能让我妈知道,让我妈心疼。我装作高高兴兴的样子回了家。但是,知女莫若母,我母亲这样精明的人,我怎么可能骗到她呢?
我回家后,整天缩在房间里不想出来,我母亲上楼来,靠着我坐着,问我道:“你不是说李权要带你回家去过年吗?你去了吗?”
我不吱声。
是不是他们家里人对你不好,你回来了?”
我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忍着,点了点头。
母亲叹了口气,“你断了吧。你何苦呢?”
“嗯。”我应了我母亲,我知道,我该和李权做决断了。
真正的新年马上就来了。三十晚上的钟声敲过,新的一年在我的忧郁中不知不觉到来。
李权一直都没有消息,初二那天也没来。我母亲放了心,道:“总算断了。这就好。”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我的早孕反应出奇的明显。我总是早上起来就呕吐,而且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尤其是油腻的食物,见了就恶心。我母亲洞若观火:“你是不是有了?”
我死撑:“没。慢性咽喉炎。”
“不对。”我母亲怀疑的看着我,眼光越来越凌厉。
母亲马上打电话给李权:“紫桐怀孕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账东西。像你们这种又穷又不讲理的人家,倒霉三辈子都算便宜你们。”我母亲可不是好欺负的。
李权接了电话,似乎有点惊诧。挂断电话前,给了我母亲一句话:“我就来。”
李权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我母亲决定趁新年放假的机会,把这孩子给弄掉,也好好好的照顾我。
我服下了药物,李权分分秒秒的守在我身边,生怕我出什么意外。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感开始如波浪般涌来,我脸色苍白,血流如注。李权紧张的看着我,他从来没有见多这样的情景。他被吓坏了。
我后来问李权,谢文为你堕过孩子吗?李权点了点头。我又追问李权:“你不觉得这是对女性的摧残,是一种残忍和罪孽?”李权很老实的交代:“那时候陪谢文从医院的手术台出来,她还蛮好的。我从来不知道堕胎是这么恐怖的事情。”
也许正是因为很多女性朋友对此不以为意,轻描淡写,所以很多男人也不具备相应的责任感。少男少女的轻狂和无知,造成了多少身心的伤痛和无尽的悔恨?
自从经历这样的一次流血事件之后,我觉得李权对女性的态度多少有了些变化。也许是血淋淋的情景给了他震撼吧。
我父亲暴跳如雷,为李权和他的家庭。这个当初他自己看好的女婿,却给了自己女儿深深的伤害。
等我稍微好了些,李权就离开了。我无力再看他,也无法揣度李权的想法。整个他在时间里,我被痛感折磨。我几乎没有和他交谈的力气。
我知道,他要走了。他没法违逆他的家庭。当然,也许他在怪我不懂事,没有兑现和他的承诺。
我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星期,就该去上班了。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收拾东西准备回县城。我母亲很不放心的对我说:“你一定得和李权彻底断绝关系,就算他来找你,你也一定要理性,要清醒。赔上一年就算了,往事不能回返,但千万不能赔上自己的一生。不值得的。”
我很了解,其实很久以来,我并非看不清现实,只是李权不负我,我不忍负他。即使他身体不好,即使他家里人刁钻。那时候的我,真是为爱痴狂。
我刚回到医院,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你好,请问是紫桐吗?”
“嗯。”我感到很奇怪:“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