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胖大县长,胖大县长瞪着眼睛眨了半天后,问我“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我说简单,他不仁我也不义,和他终止合同,这明摆着就是欺诈行为,我们有这样的权利。”
胖大县长说:“可我们合同上并没有规定他们用什么机型啊?”胖大县长想了一会又说:“算了,事已至此,开机在即,市领导届时还要来祝贺剪彩哪,就这样了,此事到此为止了,别到处再张扬了。”
我不甘心地说:“我们是不是跟他们提出来,我们不能就这样受了他们的算计吃哑巴亏,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心是明着的,眼是亮着的,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胖大县长说:“算了,其实这也又很正常,外商们来都是想赚钱的,他们也在考虑他们自己的利益,想开了也用不了大惊小怪的。”
我说:“可、可那都是国外的淘汰货,落后工艺。”
胖大县长问:“能落后多少年?”
我说:“最起码也落后五十年。”
胖大县长说:“正常,咱们国家的工业,不就落后人家五十年么。不要大惊小怪了,就这么定了,别声张了。”
什么就这么定了?我不太明白胖大县长话里意思。一再嘱咐别声张了我却明白了:到此为止,点到为数就算了,不要过于纠缠。
几天后,我又接到了我的另一位同学从美国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gh财团确实存在过,不过86年就因为经营不善,破产倒闭了。至于那个高中举,根本就不是什么哈佛大学什么生,就是一个无业青年混混而已。
我犹豫了,我不知道这些情况该不该跟胖大县长说,三天后,我下了多次决心还是把这些情况跟胖大县长说了。
胖大县长听后,一言不发就走了。
几个月后,果汁厂终于开工了,鞭炮彩带,锣鼓喧天,市委领导、高玉堂、胖大县长胸带小红花又是剪彩,又是讲话,之后又是文艺表演节目,好不热闹。果汁厂终于开工了,果汁厂在压榨出果汁的同时,果汁厂还排出粘稠发黑有着熏人的臭味的污水,果汁厂堆积的果渣,集成了小山,有的倾倒到了河流,有的村民把它弄在道路上翻晒,一时间孟庄内外臭气熏天,苍蝇蚊子成堆成群。
电子厂与果汁厂毗邻,电子厂的无菌车间都苍蝇成群,孟大胖的电子厂干不下去了,集体搬迁,搬到了县城,远离了孟庄。高玉堂又趁机扩大规模,把电子厂的地盘也占了,孟庄从此就没有了蓝天、白云、清水。空气的污浊可想而知。
不久,我被送党校学习,毕业后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但孟庄的事仍牵挂着我的心。三年中我虽没回过孟庄,可我知道,三年刚过在孟庄建成的果汁厂就倒闭了,高玉堂卷走了所有的资金,还有辛苦劳动半年却没领到工资的几百名人的工资,一直都寻不到他的踪影,他在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我还知道孟大胖在这三年中也死了,就埋在孟庄的后山。孟大胖下葬的那一天,孟庄的人几乎倾村出动为他送行,送葬的路上孟庄的人尽说了他的好处,人们几乎都忘了他曾经是还乡团的人。
终于忍不住90年的春天,我回过孟庄一次。那一次,我没有进孟庄,造成孟庄今天这种局面,我自知有脱不了的干系,甚至有“帮凶”的嫌疑,我无颜于“江东父老”。我不配做孟庄人的子孙,我不配做我爷爷的孙子,我惧怕孟庄的老人们在我的面前提到我的爷爷。
我爷爷当年是何等的英雄,远近闻名的枪圣,一个人打的还乡团无处躲藏,爷爷那可是打的是带枪的还乡团啊,时时刻刻都在冒着生命的危险。爷爷是胜利者,所以爷爷是英雄!
我呢?我做了点什么?面对着高玉堂父子不拿枪的还乡团,面对着挑衅,我明哲保身,甚至连一句理直气壮的话都没有,我是怎么了?
我对自己都想不清,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