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浦相得不错,他左手抓的,正是高峦高郁然,右手抓的是赫连山赫连成林。
高峦饱读诗书,作得好诗填得好词,一篇《贺兰赋》,声播朝野名扬四方。自京试受挫,再不热衷功名利禄,单爱朋好友。常说:“功名等闲事,义气万世长。”人称痴书生。
赫连山不喜琴棋书画,专攻道德文章,再孤僻的文字不嫌冷,再晦涩的书藉不嫌烦,说起话来虽不之乎者也,可也总是条理分明脉络清晰。众曰冷秀才。
这痴书生和冷面秀才一来,不光李继迁欢天喜地,张浦也是喜出望外。
二人出身高贵,人物出众,见识自然不同凡响,文韬武略俱都来得,正是张浦的好帮手。
当下,众人拉手牵臂搂脖抱腰进了厅堂。
厅堂之中,除去两张半椅高的熊皮坐椅和两张半高几,为李继迁和张浦的坐案,余下人都没有坐处,全是驼毛毡上席地而坐。
当时,李继迁和张浦不就案,随着众人在驼毛毡上随便坐了。
李继迁便问高峦:“咱阿哥怎样了,他还好吧”
高峦笑道:“兄长是问继智兄?他这辈子,是牢守田园,婆姨孩子热炕头了。兄长走后,他也归山了。咱们这次来,本想接他出来,但想着他断不肯出山,也就没去打扰他。只派家人知会了一声。”
张浦惋惜道:“久仰其大才,但愿朝夕相处请教,却不能相见,实令人扼腕兴叹。”
赫连山道:“聚散皆是缘,安知没有相见之时?继智兄亦对先生神驰已久。”
李继迁大笑:“对头。聚散皆是缘。谁说的来?人生得意须尽欢!来呀,抬酒来!”
有人应声抬上几坛子酒来,有人抱来一大摞子黑陶碗。
李继迁亲自抱起一坛酒,将一个个大陶碗倒满,然后举起大碗相邀。
大家举碗畅饮尽吐胸怀,先论人情后显韬略。
转眼,日头偏西,有厨子送上菜来,有烤羊、炖羊,炙鹿尾,烧驼峰、蒸驼掌,焖黄河鲤鱼,炖黄河鲇鱼,黄河鲫鱼烩羊羔,最后是鸽子鱼,喻鱼飞冲天,前程无限!盆盆罐罐摆布了一地。
李继迁看看高峦,笑道:“兄弟高舌雅胃,为兄这里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兄弟,就请兄弟凑合着吃一点,压压酒。”
高峦笑逐颜开,朗声道:“兄长此言差也。世人皆欲食绝世美味,然何为世之美味?以弟看来唯情一味,情乃第一美食!对景随心,一芽盐菜胜御宴。不能开怀,龙肝凤髓味不知。”
“好!兄弟说得太好了!”李继迁忍不住拍膝叫绝,招呼众人道:“来,都来,兄弟们举杯,以情下酒,一醉方休!”
李继迁说着话,抽出腰刀,扎在一块烧羊肉上。
众人纷纷动手,正欲大快朵颐,就听见外面一阵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