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迁正准备动身前往吐蕃与回鹘,有一伙吐蕃人和一伙回鹘人,同时来投奔他。一进帐就嚎啕大哭:“官爷救命,宋人抢劫了咱们,马匹牲畜都抢走了,没活路......”
李继迁定睛一看,是桑巴和阿里木,是被他在十字塬口阻止械斗的那两伙吐蕃和回鹘的头人。居然一同来向他求救,扑到他身前五体投地,野牛骆驼一般的汉子,哭的老妪孩童一样。
李继迁忙上前拉扯二人道:“起来,坐定好说话。哭塌了天也无济于事。”
两人被李继迁一手一个拉起来,还在牛吼驼喷。这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李继迁拉着阿里木和桑巴去毡毯上坐下,招呼道:“来人,给客人备办酒食!”
有人应声去了。李继迁对还在抽泣的桑巴和阿里木笑道:“别哭了。哭哭不走宋兵,哭也哭不回马匹牲畜。这条老毒蛇,比豺狼虎豹还贪食!抢的咱蕃人的马匹还不够用?”
“贪心还有填满的时侯?”桑巴抹了一把眼泪,愤愤地说:“他们抢劫官爷的亲族帐下时,咱们还挺高兴,想着豺狼吃饱了,咱们就没事了。没想到他们比野兽贪心,吃着碗里的盯住锅里的,抢了爷的,又开始抢外姓蕃人。蕃人抢光了,就轮到咱们......”
桑巴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粗糙的长发草草地结成辫子,盘在头顶上,两道牦牛绳一样的眉毛几乎锁在一起,一双凹陷的蝌蚪眼好似没有眼白,孤高的鼻子嶙峋透骨,薄薄的双唇如同两枚古铜钱。身着青色右衽的吐蕃服饰,粗壮如牦牛。左耳轮赫然被扯裂。他抚着伤处继续道:“官爷看看,牲畜抢光了,连咱的一个小耳环都不放过。刀就架在咱儿子的脖子上,咱一动儿子就没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抢劫,没天理......”
李继迁听着桑巴的哭诉,再看阿里木,三十出头的年岁,高大健壮骆驼一般,高鼻深目,两撇髭须,本该是喜眉乐眼、髭须翘着俏皮欢笑的一个人。此刻却泪珠滚滚,丧眉死眼,耷拉的髭须挂满泪珠。
李继迁不由地摇头,桑巴见了惶惑问:“爷不要咱们?”
李继迁摇头苦笑:“不,你们肯投奔咱,就是看得起咱,哪能不要。只是咱日子也不好过,怕委屈了你们。”
阿里木恨声道:“爷,咱们不是来享受的,咱是来跟爷打宋军!”
“好!”李继迁大声道:“既然如此,就把尿水水擦干净,竖直了头,挺硬了腰子!”
桑巴和阿里木应声振奋,昂首挺胸。
李继迁笑逐颜开:“好!这才象有卵子的人!咱正要去吐蕃和回鹘走一趟,你们将族帐安顿好后,跟咱走一趟,去说服禄胜和潘罗支。”
“青海城头空有月,黄沙碛里本无春。”这是唐人对青海的写照。
李继迁踏上青海境地时,正是春光明媚之际。他走的是牧区,不仅没有黄沙,并且绿草如茵,草深没膝。
一路遇上的吐蕃人,多体格高大身躯魁伟。服饰也是宽大厚实,多为斜襟羊皮袍,镶有华贵的狐皮或虎豹皮领,下摆边沿镶水獭皮和彩色氆氇,两袖长可及地。一袍在身足可抵御多变的气侯。
或许是季节交替的缘故,有的头戴夏季的毡帽,有的头戴冬天的皮帽,皮帽高耸,多以狐狸、旱獭等动物皮制成。金灿灿蓬松松。
女子在袍外加一件长背心,腰间系一条耀眼的氆氇围裙,色彩艳丽。饰物从金银到珊瑚、玛瑙乃至彩色丝线,应有尽有。缀满了长发辫。
男人胸前佩带着三尺长刀,见到客人,左手握刀鞘,右手抽出一截刀,向对方问好:“却得摩因?”(你好吗?)然后热情洋溢地清客人去其家中或进入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