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烧杀抢掠后,沉重的赋税也跟着派下来。已经不能说是赋税,就是掠夺。
特别是马、骡、驴,见了便牵走。宋朝作战、运输、耕种,大量需要大量牲畜。原来,李氏在大牲畜上,严格控制,宋朝只有望西北兴叹。现在好了,大量的马、骡、牛、驴,随意掠夺。不仅仅是将牲畜掠夺到内地,并且迅速更换兵种。延、环、庆、原、盐、灵等各军州,有十万步军几乎一夜间变成马军。准备严格训练后,用来对付党项和强大的契丹马军。
这么一来,各族帐别说自立或取代李氏了,就是赋税和刀兵,哪一样也承受不了。
这时,他们开始怀念在李氏的大树荫下的日子了。
一见到李继迁,以及他的兵马。各族帐越发怀念过去的日子,都愿意同他结为亲戚。
特别是卫慕、野利与讹庞等族,素来女子美貌,虽及不上杂谋族美女,却也相差无几。
数百年间,大量的卫慕、野利、讹庞的女子,都嫁给李氏,成为显赫的夫人。
李继迁之母,便是卫慕族人,叫卫慕罔,人称卫慕夫人或罔夫人。
算起来,与黄羊坪的卫慕氏,是很近的亲戚。
因此,黄羊坪的卫慕顺水,兴头最大,一心要将女儿卫慕秋,嫁给李继迁。并找到了李继迁的舅舅卫慕喜平,请他为大媒,前往李继迁的临时大帐提亲。
一直与卫慕顺水势均力敌的野利川得知,恐怕从此低了卫慕顺水一头,岂肯示弱。急忙找到李继迁的叔父李克佐,请他做媒,将自己的女儿野利晨曦,嫁给李继迁。
讹庞等族见了,都急了,干脆拉着女儿直接上门,照族规献女儿。
一时纷争不息。
李继迁地斤泽被袭,全军覆没,母亲妻子俱被宋军俘获。前往会盟的各族帐的族长军主,死的死亡的亡,人马牛羊损失无数。
一时间,心烦意乱。一心只等待张浦前来,商量着如何救老母妻儿,哪有心思成什么亲、娶什么老婆。恨不能将提亲者、献女者,一顿马鞭抽出去。
李继迁虽没动用马鞭,却推说遭了寒热鬼,将提亲者、献女者皆拒之门外。
且说张浦由阿古大带路,辗转来到黄羊坪。一进警戒线,便遇到刘仁谦在等侯。
边走刘仁谦便边向张浦介绍情况。见到李继迁之前,张浦已经了解情况,并有了对策。
傍晚,张浦进入黄羊坪的燕子墩。
李继迁一见到风尘仆仆的张浦,如孩儿见到娘舅父兄一般,顾不上寒喧慰劳,一把拉住张浦,忍不住垂泪道:“兄长,阿母被掳......想是天绝我李氏血食,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大败?悔不听兄长之教提防,悔之晚......”
张浦挽住李继迁,大步进帐,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官爷,你乃铁血丈夫,平夏军柱石!当山崩于前不变色,地裂于后不动摇!因何出此孺子妇人之姿态?快休如此!”
李继迁泣道:“兄长,一败涂地,一败涂地啊!勇士族人死亡数千,前来会盟的数十家族长豪酋死伤殆尽,阿母与妻儿及数千人被掳,焉能作聋作哑,以安闲之态示人?”
张浦拉着李继迁席地而坐,拍打着他,摇头笑道:“官爷差也!胜败乃兵家常事。昔日汉高祖刘邦,与项羽争夺天下,每战必败,大败数十战,小败数不胜数。最后垓下一胜,奠定大汉四百年之基。官爷以一微不足道的小败,便耿耿于怀,岂能成就大事?”
李继迁道:“兄长,非只败阵之痛。阿母妻子被俘。母子连心,焉能安之若素?”
张浦笑劝道:“官爷,无须多虑。阿母被掳,咱们可以设法救出,保她老人家不受伤害。至于妻妾嘛,大丈夫何患无妻?成大事者,焉能以妻子为念?咱路上听仁谦姐丈说,各豪族尽皆欲与官爷结亲?这不就大喜当前嘛,还有何烦恼哉?咱娶,通通都娶。咱这不是在娶婆姨,这是在娶军队。官爷试想,野利、卫慕各家皆有帐族数万,讹庞等也有数百上千族帐,娶了他们的女儿,就等于娶了他们的兵将,他们就同官爷拴在一起。这是因祸得福。官爷,咱不但是要娶,还得多娶,大娶,豪娶,让天下人都知道!”
李继迁拂然变色,嗔怪道:“张公休要嬉戏!继迁与公虽兄弟相称,然继迁视兄,向如师长。现阿母遭难,恨不能以身代之。正欲借公之智救母,公就如此教我?!妻可一娶再娶,母亲焉能一得再得?公就如此教导继迁?实在是令继迁心寒齿冷,不敢从教!”
张浦肃然起敬,正色道:“官爷,张浦亦人生父母养,焉能不知人伦大义,母子连心?岂不知兄弟忠孝之心?只不过,此事急不得,一急正中宋室下怀。世有智英雄莽英雄,莽英雄者,为一事而慷慨赴死。如前者咱之所为。智英雄者,为成大事而苟且生存!咱们人也得救,大业还得成。依兄弟现今所为,不是救老夫人,倒是在害她们。吾弟在外一日,阿母安然一天。如若吾弟鲁莽遭擒,那才是害老娘亲哩。孟昶、李煜冤魂不远,官爷岂能不知?到时人为刀案,我为鱼肉,那才绝李家血食矣!官爷千万别作他想。”
李继迁闻言面色缓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弟骤逢大变,心急如焚,口不择言。望兄长不要见怪。现已经查明,阿母及其他被掳者,皆被押在夏州。弟拟攻取夏州,救出她们。然心乱如麻,竟无法谋算。尚要请兄长代为筹划,尽快救出老娘亲等人。”
张浦看看满帐的人,特别看看熟仓礼信,笑道:“你我兄弟,哪那么些客套。愚兄一气奔来,劳累之极。官爷能否让众人退下,先给咱弄些酒饭,吃饱喝足,尔后议事。”
“是兄弟太心急了。来人,快上酒饭。”李继迁讪笑着吩咐,然后对拥挤在帐中的将校军主们说:“你们都先回各帐歇息去吧。待张公歇息之后,再前来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