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峦冷笑一声,朗声说道:“还用说吗?生母健在,不思救赎,竟欲活祭,此大不孝!牲畜难为。童男童女作祭祀之物,残忍无比,此大不仁!牲畜不为!仅此二项,就令高峦无法接令。还论其他吗?”
“你......”李继迁怒不可遏,愣怔片刻,跃身抽刀,奔高峦扑去。
张浦等见状大惊,忙扑上去抱住李继迁。
张浦连声劝阻:“官爷息怒,官爷息怒。高爷乃官爷之异姓手足!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妻子似衣服。衣服破了可以换,手足断了无法续......”
李继迁掷刀于地,厉声道:“祭母势在必行,谁也休想阻挠!”气咻咻地退回后帐。
高峦同李继迁大闹一场,也没有能挡住他挑选童男童女,活祭生母。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散帐。只留下高峦呆立当场。
张浦上前,拉住他的手道:“高爷,官爷只是一时怒火攻心,烧乱了心智,绝对没有反目加害之心。望高爷体谅些,万不可多作他想。”
高峦默默无语,怅怅而退。
曷尚信点五百负瞻,既是役兵,选定黄羊坪燕子湖畔的燕子墩,开始夯土筑坛。
其余人点兵的点兵,遣将的遣将。
一时间,整个黄羊坪,如同大战前的兵营,紧张而忙碌。
李继迁要活祭生母的消息,不径而走,传遍四方。
高峦回到帐中,吃了睡睡了吃,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日晚上,高峦喝了几杯酒,草草地吃几口菜,烛下观了几眼书,伸着懒腰,就要上床入睡。
这时,帐帘一响,亲随进来禀报:“爷,钱粮副总管,沙狐儿沙爷求见。”
高峦头都没回,烦躁地挥手道:“不见,不见!跟你说几遍了,凭他是谁,皇上他三大爷来了,咱也不见。”
亲随便将沙狐儿拦截在帐外道:“沙爷,咱们爷困倦歇息了。爷若有事,明日赶早吧。”
“明日,明日爷的脑袋不知道在哪挂着呢!让开!”就听见沙狐儿在帐外哭咧咧地嚷嚷着,抽刀逼退高峦的亲随,闯进帐中,将刀一抛,跪倒在地上,哭喊道:“高爷,救救咱。咱不是怕死,咱是怕官爷鬼迷心窍,滥杀无辜,留下了恶名,再也洗涮不净了啊!”
沙狐儿挨了三十鞭子,差点儿丢了性命。
第二天还得让手下亲兵将他扶到马上,趴伏在马背上办差。
差事难办可想而知。忙忙碌碌奔波五六日,倒有大半没结果。
银夏之党项人,多以皮革为衣,不善种麻养蚕织布。布匹本就稀少,一下要那么多白布,实在是没有办法。银驼黑牛又都是稀罕之物,急切之间,上哪去寻找那么多纯白或纯黑者?
无奈,沙狐儿只能在帐中喝闷酒,等死。
这时,在野狼河被俘投降的熟仓礼信,掀起帐帘进来,探望沙狐儿的伤情。
一进门,见沙狐儿在饮酒,便慌忙趋前道:“沙爷,酒乃是热性发物,看惹发了伤毒,便不可救治了。”
沙狐儿苦笑道:“管它哩。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怕是想喝,也没嘴巴喝了,还管什么疮毒。来,陪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