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城东五十里处,有一处叫鸡脖子谷的弯道,是通往银州的必经之路。
鸡脖子谷,山高谷深,野草稠密,林木参天,谷壁陡峭。
虽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咽喉险隘,可也弯曲难行。
马麟一行人马,黎明起兵,来到鸡脖子谷,已是晌午时分。
此刻时令正值绿瘦红肥,艳阳高照。
人马跑了五十里路,已经人人汗透重衣,个个焦渴难耐。
眼见前面草木新绿,遮山蔽谷,一片清凉世界,哪个不想紧走几步去图个凉快。
马麟的兵马,刚要冲进谷中凉快一下,就听见号角突鸣,一队骑士哗啦啦潮水般冲了出来,当头拦住去路。
马麟怎么也想不到,在家门口会碰上平夏军。听到前卫大声鼓噪,忙拍马向前,却见对面也有一人催马出阵。
来人身躯雄壮,马猛人凶。到近前一看,却是个二十刚出头的毛头小子。
只见他头顶燕翅铜盔,身披冷锻锁子甲,跨下一匹雪青泥斑马,手提三叉两钩叉钩枪。一双鹅卵眼,两道蜈蚣眉,蒜头鼻子高耸,大蒲包嘴咧着,哏哏笑哩。
马麟当时一惊,随后又是一愣。他惊的是,怎么会有平夏军的兵马,突然在家门口出现,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愣的是,这小子究竟是干什么的,打仗哪有见面咧嘴笑的?
马麟他不知道,李大信抽签作了弊,才争得这个先锋,得意的他几天来,就没合上嘴。
马麟慌忙抬腿,去了事钩上摘下镔铁枪,枪尖冲着李大信一指问道:“什么人?”
李大信哏哏一乐,大嘴一撇道:“什么人,你说什么人?肉人。哎,咱跟你打听一下。你们跑这么快,是去哪奔丧啊?”
马麟闻言鼻子没气歪喽,哪辈子没做好梦,怎么碰上这么个精不精傻不傻的家伙。当时反问:“小子,你从何而来,意欲何为?”
李大信素来阴损嘎坏,最能装傻充楞。听了对方问话,并不回答,而是呵呵笑道:“咱问你话哩,你不回答咱的话,怎么反倒先问起咱来了?这是什么规矩?咱问问你,哪个裙带没系住,怎么冒出个你来,干什么去?”
马麟这个气,话还没有说明白,这位怎么就骂上人了。可不问个青红皂白,又不敢冒然行事。这小子守着鸡脖子,将队伍尾巴留在鸡脖子里,谁知他后边有多少人马,两边有埋伏没有。当时忍气吞声,说道:“咱奉咱家李大帅的将令,为前锋。前往银州去捉拿你们这帮叛逆!你从何而来,意欲何往?”
“呀哈!”李大信一声怪叫:“咱正要去取夏州呢,你倒要去银州,巧了。得了,咱不像你那么小气没意思,见面就叫咱们叛逆。咱是碰面就是亲戚,就认你做大舅子吧。我说大舅子,你别走了,咱们得叨唠叨唠,你给咱送的人呢?你妹子咱婆姨在哪呢?”
马麟大怒,拍马舞枪就要上前厮杀。
这时,就听见他身后虎吼一声:“大哥退后,待咱来宰了这小子!”
李大信的话,惹恼了宋军左先锋虎雷。
马麟唯一的妹子马文英,刚跟虎雷定了亲,若不是兵发夏州,就要择日完婚了。
这小子跑来捡便宜,那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