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嘴里嘟囔着带着人走了。
其实齐永福心清楚,曹三儿是故意躲出去了,可他拿一个妇女能咋着!逼急了跟你耍起浑来,自己一个当支书的下不了台。他现在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镇里面崔得紧,说再交不上钱来就把他这个支书给拿了。支书他不在乎,反正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他是怕一旦别人接了手,和他盘算这几十年来的旧帐,到时候自己倒霉不用说,采石场的承包权一定会落到别人手里。没有办法他只有硬着头皮下来收。前几天他跑了一趟派出所。所长是他的老战友,给他买了两条好烟,和他借了两名联防队员。他也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人,给自己撑撑门面,都是乡里乡亲的他哪能真把人绑走。
香莲见人走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想,今年这关又算是过了,就端了一大马勺玉米面倒在牛槽里,犒劳犒劳老牛。她还第一次知道,这东西不但会拉车种地,还能看家护院。
曹三儿家虽说是安生了,村里面还是出了事。事儿是李瘸子引起来的。齐永福领着人挨家挨户的收要款项,那些胆子小的,见来了派出所的公家人,腰里还带着手铐,就乖乖的交上了钱。齐永福心中自是有些得意,他暗笑自己这招狐假虎威还真管用。不过这招在李瘸子面前,就失去了作用。
李瘸子一个人单过,农业税和三提五统加在一起也没几个钱。齐永福根本没打算和他多费唇舌,能给更好不给就让它挂着。可是李瘸子大早起不知从哪里灌了点猫尿,揣着袖子,翘棱着那条和狗腿一般粗细的瘸腿,破帽子盖到了脑瓜门儿,眯着眼睛,口水溜到了前胸的黑棉袄上,倚在自家的门口石凳上晒太阳。
李瘸子见了齐永福一群人睁了眼睛就问,“崔命来了?”
齐永福本来就不戴见他,听他这话心里就来了气,站在他跟前就问,“李瘸子!你的农业税和三提五统啥时候交?”
李瘸子有大名,叫李加有。他最听不得别人叫他瘸子,今天又喝了点酒,当时不干了。
李瘸子指着齐永福的鼻子就骂,“我操你妈!你算个啥?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瘸是我妈养的,比你不知道谁是你爸强!”吐沫星子喷了齐永福一脸。
这一下齐永福脸上挂不住了。他爸爸死得早,那年月家里又穷,他娘为了养活俩儿子没办法,就经常让村里的男人钻自己的被窝。临了男人会给留下一些粮食,或是帮着干几天地里的重体力活。所以他娘一直被称作村里的狐狸精,破烂儿货。不过老人早就死了,这些年村里老人儿也走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哥俩的人气一天比一天旺,也就再没人提这事儿了。今天李瘸子这一骂,等于揭了齐永福的老底,朝他脸上抹屎。齐永福当时火了,上去给了李瘸子一个嘴巴。
李瘸子也不示弱,从怀里掏出一把剥狗皮的刀子,窜蹬着奔齐永福身上闯。其他人见动了家伙,也不敢上前去拉,追的齐永福满街跑。还好有两个联防队员在场,脚下给使了绊儿,李瘸子当时就栽了个狗吃屎。
齐永福转过身来,指挥着两个联防队员说,“他这是抗拒政府税收,扰乱社会治安,公然持刀行凶!大家都看到了,把他送到派出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