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时来粒米比金珠_飘梦的红楼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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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时来粒米比金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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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劳碌呢?他们根本就不值得我再去牺牲自己向往的自由生活!”

李潇并不知道马琳在想这些,他也不知道自己一手导演的精彩的闹剧会产生如此强大的冲击力,以致于使马琳的信仰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他不仅摧毁了他从前所奉行的信念,改变了他对朝廷的所有幻想,还改变了他对生活的所有态度,使他思考到了一个只有人生转折点才可能面临的重大课题。

信仰,是人类最重要的东西。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充满了苦难和灾变的历史,正是每一个时代的智者不断的创造的空想、设想、思想,引领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在苦难和灾变的洗礼中,完成了从低级社会向高级社会的每一步发展和进化。假如没有他们的精神引导,人类的历史也许会象拉磨的骡子一样用永远跳不出低级原始落后的怪圈。

同样,信仰也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一个人在生命终结的时候所能到达的最终位置,也都是由他所信奉的信仰决定的。人生如白驹过隙,在这段短暂的生命旅程里,我们最终会走多远呢?只有信仰能给迷茫中活着的人们作出回答,因为信仰愈高,所成愈高;思想愈远,脚步愈远。信仰和思想,能把我们的脚步牵引到此生所能到达的最远位置。

然而信仰也并非一成不变的,在人生的历程中,即使意志非常坚定的人也会有迷茫失落的时候。逃避的欲望一旦萌生,被压抑在角落里的那一点星星之火便趁着自由的东风在心底苏醒,瞬间燃遍了马琳内心世界的大平原,使他急不可耐地想卸下背上的蜗壳,想张开翅膀去寻找那种被自己放弃了多时的生活方式。

尽管他内心的海洋正在发生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海啸,但他的脸上却表现的非常镇静,苍白而略带克制的脸色没有引起人们过分的关注,只是那双眼神让两个人觉得异常的不安,这两个人就使李潇和马瑞。他们翁婿二人一直处在马琳目光的焦点位置,使他们觉得马琳在看着他们的时候,好象盯的是两块人类的粪团。马瑞更迷糊了,非常不安地回头对李潇说:“这样吧,亲事咱们暂且搁一边,明天再议。”然后他又拉拽住马琳说:“今天老太太做寿,你哥哥来了连一杯酒还没有喝呢,你就陪我和两盅。”马琳正嫌他不争气,坏了自己的正经事,连表面的敷衍也不肯,拨拉开他的手就出径自出门去了。

众人见他扬长而去很是不解,李潇和郑夫人更是恨得牙痒,马瑞讪讪说:“他兴许是有心事,咱们喝酒,喝酒!”众人纷纷纭纭猜度议论了一番皆莫名所以。

正狐疑间忽见他的人又回来了。他这番再回头走进门来,气度就完全不一样了,正是:雄赳赳出门去,气恹恹回头来。把在场的人都闹糊涂了。直到看见他后面跟进来的王晨、王昊时,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潇母子大喜过望,连忙将王晨、王昊迎接进来,请到了马琳刚才坐过的位置上。稀里糊涂的客人也看明白了,原来是一物降一物;何涛和张师爷二人也才知道,原来他们坐到了事先给王晨预备的位置上。

区青云见马琳一脸尴尬地站在大厅中间无处落脚,实在丢人现眼至极,连忙招呼他过来坐。马琳郁闷闷地抬头瞥见区青云的身边还有一个空挡便走了过去。四个人头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酒颇为尴尬,各自琢磨着心事,亦饮亦食。姜武和方大铭开始担心自己一方的处境不妙,区青云在后悔自己不该来,马琳则在担忧:这王晨定然是被李潇母子请来对付自己的,他刚才叫住自己必定是为了他女儿的事情,不知他会不会杀了自己?他愈想愈怕,思忖王榛榛是和区青云一起离开的京城,他应该知道她的线索,便小声问区青云:“她呢?去哪里了?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

“你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和她妹妹住在一起,那地方只有我才知道。不过我有半年没有去过那里,不知道她的情况。”

“和她妹妹住在一起?这就奇了,她们两姐妹一直都跟仇人似的,怎麽会和好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有什麽可怨恨的呢?”

马琳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看见郑夫人笑呵呵地端着一杯酒跟儿子说话,恰好挡住了王晨的视线,便急忙说:“你带我去找她。快!现在就去。”

“现在?你当着这么多人面跟我这个盗贼走,他们会怎么看你呢?”

“你这混蛋,你说够了没有。难道你想看着王晨亲手杀了我吗?”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走吧!”

坐在角门口一桌的张仁贵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他们四个人,见他们坐到了一块,先是交头接耳,接着又看见他们四个人同时站起身朝自己这边跑过,直出后门,行动起来整齐得就象一张桌子的四条腿,快速无比,顿时又急又怕,一口酒呛在喉管里险乎晕死过去。

当王晨喝过了徒弟亲娘敬过来的酒再回头看那四个人时,已经人去席空。

四个人一口气跑出了扬州城,在运河边的一个小码头上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姜武对马琳说:“这码头是咱们的地盘,最好躲藏,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再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上路。”马琳说:“还是不要吃了,我自己上路会更方便些,你们有自己的事情就留在这里吧。”姜武应诺要去给他安排客船。区青云却不想这么快就放他走,他叫住姜武,然后对马琳说:“你是想一个人去找她?”

“废话,不想找她我干嘛跟你来这里。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你要再带她回京城吗?她现在虽然过得很不好,但是要跟你回那个大家族她定然会很不情愿!”

“这个好象用不着你操心吧!”

“……”

马琳见他仍然不肯说,好象故意在卖关子,只好软下口吻说:“你先说说她现在过的日子怎么个不好了?是不是觉得她又给我生了个孩子生错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挖我的墙角,我就把你欠的这条命收回来。”

“原来你已经都知道了!那就好,那就省了我很多口舌了。”本来觉得很难说清楚的事情被对方开门见山地说出来,区青云很是喜出望外,说:“我只是不想你误会她。”

“那孩子怎么样了?是男是女?有多大了?”

“是个女孩,应该有半岁了!我很久没有去过了,长的什么样子已经记不清了!”在说着人家的孩子的境况时,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不知他诞生于几月几时?不知他是男是女?健康与否?他想:“如果这个时候我向他坦白和怡雪的事情,他会不会杀了我呢?”考虑再三他觉得还是不说为好,但经过这一番思量压抑在心底的那股铭心刻骨的相思病却再度爆发了,折磨得他痛苦不堪。

马琳见他神情怪异,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蘑菇了这么久,最关键之处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心里早生不痛快,更兼疑心他在对自己的前妻图谋不轨便讥讽说:“你又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还想着做我女儿的后爹吧!”

区青云大怒脱口说:“我自有儿女,哪个稀罕作你女儿的后爹!”马琳没有料到他生这么大的气,听他说出这么一句怪话反而放下心来嘿嘿一笑,揶揄说:“哦,一年不见,原来你已经成家了,那我真该恭喜你了,不知压寨夫人是劫了那家的千金?如果我现在送份贺礼不知是否太迟了?”

“不必了!你还是留着钱自己用吧?”

“也好,我今天什么也没带,下次再补上!”

站在一边的二人听他们一问一答皆惊讶不已,姜武说:“我们山寨哪有什么压寨夫人,你还是把礼收着吧!”

“哎呀,那就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没有压寨夫人又哪里来的儿女,难道是我听错了?”他故意哎呀一声给人家难堪,把区青云越加惹火了,索性把脸皮丢开不要了,冷笑一声说:“你想知道原因是吧!那就跟我来做个交易好了!”

“就你那么点事情,你还用得着做交易!我对人家的隐私不感兴趣。”

“如果你不跟我做这个交易,那你就自己去找她好了!恕在下不奉陪了!”他一边说一边撇下众人独自走开,寻思着如何摆脱三人去京城找怡雪。

马琳见状越加怀疑他要对自己的妻子图谋不轨,追上来说:“你这个无赖。你百般阻挠我找她到底想干什么?你可别忘了,在京城的时候可是我救了你。”

“我没有忘记。可是那次如果不是我在朱家的粉壁墙上写了我自己的名字,你们马家早就完蛋了!要说起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我跟你应该是两不相欠!”

“你这家伙该不是还想从我这里勒索到什么别的东西吧!”

“不是勒索,只是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什么样的交易?”

姜武和方大铭都以为他想要马琳身上佩着的天龙宝剑,不料区青云却红着脸嚅嚅说出了另一番古怪言语,只听他说:“只是个很小的交易,就是互换消息:如果你先告诉我……‘他们母子’的消息?然后我再告诉你……‘她们母子’住的地方!”

马琳莫名所以,嘿嘿笑了笑说:“那你得先跟我说明白‘她们母子’是谁,是我认识的什么人,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然我怎麽说。”

区青云心里直发怵,料想他想到了那一层定然会要杀自己,还不如自己去一趟省事,连忙反口说:“其实,没有的,都是我瞎说,她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掉头又要跑,马琳更不肯放他走了,拦着他追问。

区青云悔之莫及不敢再吐露半个字,连王榛榛的去处也不敢说了,唯恐他猜到了真相要杀自己时没有了护命的倚仗。马琳则在反复思忖他的话,推想:沦落风尘的青桐不可能会给他生孩子,倘若他“自有儿女”的事是真,那他一定在京城里还勾搭过别的女人;倘若是假,那更不会安好心了。他越想越不放心追着他问个不休。两人纠缠了十几个回合,区青云摆脱不掉只好说:“其实,你只要想一想心里就会清楚了。”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认识的人里头没有人是你的妻儿,......”忽然,他想到了怡雪生的那个孩子,再仔细瞧他的面庞倒与那孩儿有八分肖似,恍惚领悟到了个中奥妙,他怒不可遏一把揪住他的脖子质问:“你这混蛋!你猫在我家的时候都干过些什么?你趁早招出来!”

区青云一直害怕他会知道,见他想到了那一层反倒不怕了,说:“我承认,我在你家的时候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但是我会负责任的。”

“王八蛋,果然是你干的好事!我要打死你!”马琳挥起拳头就朝他脸上打去,两个人扭在一处,一个死命打人,一个死命抱脸,将旁观的姜武、方大铭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拉架。四个人拉拉扯扯嚷嚷叫叫很快就惊动了路上行人,纷纷凑过来看热闹。马琳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既怕被人知道自家丑事,又怕引来王晨把事情闹得更糟糕,松开手自往别处走开。

区青云不敢跟过去,又不甘心就此罢手,远远地坠在他身后,亦东亦西,亦停亦走。姜、方二人亦不敢远离左右,生怕马琳凶念大发掉头回来杀他。四个人,一前三后胡乱走到天黑时分,在运河边的一个小客店里落下脚。

马琳心头苦恼,一路上屡屡萌生杀念复又顾虑重重,迁延到此时,动手的念头也渐渐没了,躺在小旅店的客房里回想一年来和张杨两冤家打打闹闹所结下的无数场恩怨官司,益愈懊恼不堪,此时此刻简直感同于被人家耍弄了多时犹不知内情的玩偶,即便现在知道了,也是个杀不得、说不得、动不得、甩不脱的不了局。

区青云知道他是个喜怒无常的性情,气头来了什么事都敢胡做,气头去了便什么怨仇也化了,隔着老远看他独自坐在客房里吃饭喝酒的样子很是温吞沉默,估计他已经恢复了理智不会再轻率用气,叫来一桌丰盛的酒菜,壮着胆子走进去,坐到他的饭桌边上,又是陪礼说好话又是许诺发誓愿,末了他小声说:“那件事我会负责任的,如果我想耍赖我就不告诉你了。”

“负责任!”马琳尖刻地嘲笑着说:“几个月前,我们家是添了一个男孩,我父亲给取的名字叫张饶。可这事跟你有什么相干呢?

“你就不能小声点吗!”区青云臊得满脸通红,看了看站在房门外边护驾的两个同伴瞪目结舌的表情,尴尬地说:“……我知道我做错了!如果我真是那种没良心的人,我就瞒着一辈子都不认账了。”

“那你想怎么样负这个责?”

“我想认回他们母子。”

“不必了!早有个死人作了他名正言顺的亲老子,那个还要你来多事!”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了真相,怡雪和你们一家都会受到雪耻,我的儿子也会被人笑话,所以我不打算去光明正大的求婚,我只想悄悄地把他们母子从你们家里带出来。我希望你能帮我最后一次,成全我们一家团聚!”他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现就象是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马琳大吃一惊这才明白他的目的真心,说:“我看你真是疯了!除非是我死了,不然你休想再碰他们母子!”

“你想要回你的亲人,我也想要回我的亲人。他们母子现在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妻儿!你不能分开我们一家子!”

“如果我不帮你呢?”

“如果你一定要惩罚我,那就跟我一起忍受这骨肉分离的痛苦滋味好了!”

“你是在威胁我,是吗?”马琳恨得牙痒,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命中的讨债鬼,不论自己布施给他多少恩惠他永远不满足,像个无底洞似的,总想着从自己这里索取到更多的好东西,他暴跳如雷,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大吼说:“你这个王八蛋!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怎么永远都缠着我呢?”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君子,君子成人之美。如果你成全了我,我也会成全你的!”“就因为我是君子,所以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耍无赖手段,是吗?”

“有句话叫‘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可以得罪一个小人’,除了你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成全我的幸福。”

“所以你可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干下了坏事,然后再来讹诈我,要挟我,是吗?我要杀了你,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马琳拔出了天龙剑就要杀他。早有防备的姜武和方大铭一起出手推开了主人,马琳的怒火如烈焰烹油蹿起三丈高转刃又杀向姜武。方大铭连忙冲过来助战,四个人打在一块。只见满室刀光剑影,所到之处桌椅床柜应声击破。

时隔一年,再度交手,区青云发觉自己这边以三敌一好象更吃紧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经过一年多的勤苦修炼已经具备了能够对抗他的实力,可在短暂的交手后,他心灵深处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同样是一年的时间,马琳的剑术无疑又发生了一次神奇的突破,那只剑在他的手上就象马良的神笔,总能在一瞬间迸发出最奇幻的灵感,挥洒出最精彩的图画,他似乎已经飞跃到了一个自己所不能想象的境域,即使连父亲也不曾具备这样奇幻的爆发力。

方大铭亦有同感,自己这边的三个人不仅占不到半点便宜,反而被马琳象耍猴子似的玩弄于股掌之间。大概是因为许久没有跟合适的人动过手了,他原本可以更快地结果敌人,却偏不那麽做,拿他们三个当玩物似的捉弄过瘾。他灰心极了,看来在马琳面前他们永远都是不堪一击的,甚至连避开他的杀头一剑也不能够。他一边狼狈地格挡一边大声说:“不要再玩了!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劝劝他,我一定能劝他回心转意的。”

“你们这三个家伙就是我命中的讨债鬼。我只有杀了你们三个这辈子才能安宁!”

“只怕你杀了我们三个反而引来更多的讨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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