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时来粒米比金珠_飘梦的红楼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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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时来粒米比金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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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琳气呼呼地停下手破口大骂道:“你们几个无耻畜生。早知道有今天我在徐州就宰了你们!”方大铭连忙说:“你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会劝他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马琳觉得让他去做做思想工作也没有什么损失,遂停了手,气咻咻地推开围观的住客,另找了一间僻静处所闷坐。

区青云心有余悸地回到自己的客房,方大铭跟进来说:“刚才他如果真想杀你,我们是不可能推开你的。我看得出他故意劈歪了几分。”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有屁快放!”

“你还记得鹦鹉吗?

“哪个鹦鹉?”

“她原来是被赵玫郡主赶出门的丫头,赵大哥做媒给我作了媳妇,后来被老主人杀死了。已经三年了,她临死前喊的那句话,我天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想很多遍!不管怎么拼命地想忘记她就是忘不掉。”

“她喊了句什么话让你这么受刺激?”

“她说我是太湖的贼寇,她不要跟我去作贼!所以主人就把她处死了。后来赵大哥劝我说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再好也留不住。鹦鹉,她只是贵族家养大的一个卑贱的丫头,她尚且不愿意跟着我做贼婆娘,何况少夫人那样的大家闺秀?即便是今天咱们打赢了他,迫使马琳屈服了,她恐怕也不会愿意跟你走的。”

他的话让区青云立即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现实问题:王府中长大的丫头不肯作贼婆娘,那个嫁进了侯门的平民女子也不愿意跟自己私奔,怡雪,她会愿意跟着自己做贼吗?跟王榛榛和鹦鹉相比,她的身份更高贵,家教更严格,思想也更正统,如同牡蛎一般柔弱的她,一旦离开了那层包裹着她、保护着她的贵族门阀的甲壳,她还能存活下去吗?

暗墨的前途象旷野里乌黑的苍穹一样笼罩在区青云的眼前,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沮丧过,失望过,心里头就象被塞进了一块冰冷的寒铁似的,凉透了。错了,一切都错了!也许唯一能弥补这个过错的办法就是自己永远闭上嘴,永远不在他们母子的生活里出现!

方大铭又说:“哎,咱们好象永远也不可能赢他了!你有没有发觉他的气质越来越像祖师爷了,连运剑的那副神态,那个眼神,也那麽像,还有那种气势,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愤恨地像个被铁镣铐拴着的烈马,狂躁地跳起来朝方大铭怒吼说:“难道你还嫌我心里不够苦吗?连最后一点希望也不给我!”

“”

不知什么时候马琳走进了房间,他也许是被他悲愤绝望的怒吼声吸引过来的。他有点同情他了,说:“你真的很想要回他们母子吗?”

区青云没有理会他,这个时候他特别讨厌别人的同情,更讨厌马琳的同情,他拔脚朝门外走去。马琳问:“你要去哪里?”

“你不是要去找她们母女吗?跟我来吧!”

“喔。”马琳不知道方大铭用什么方法改变了他,好奇地问方大铭:“你怎么跟他说的?他怎麽突然跟发了疯似的狂叫。”方大铭没有搭理他转身就往外边走,走到门边时他蓦然回头冷冷地说:“我还能说什么。我们这些黑道上讨生活的人,要女人跟孩子做什么?要回他们母子又怎么样呢?难道让她们跟着我们过那种玩命的日子吗?”

马琳震惊地听完他的话,虽然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他们那种人的痛苦,但他能想象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沉重:没有作良民的资格,没有合法生活的权利,没有一个普通青年人的前途,甚至连作一个正常人的最基本的欲求――对爱情和幸福欲求,也没有资格享有。也许唯有自己孤独的影子才完整地属于他们吧!

几天后,马琳跟着区青云来到了太湖边一个小县城里。小县城方圆不大,一条街走到底只用了半个时辰。他们在一处很不起眼的人家门口停了下来。两扇深赭色的木门正半敞开着,马琳瞥见院里有两株梧桐树,树下有几间厢房正紧闭着,里面不时传出婴儿的啼哭声。马琳听得有些激动:莫非那是我新添的女儿在哭泣?

狐疑间,他发现院子里还有几个熟悉的人影:顾盛的娘子正坐在井边洗衣裳,她旁边不远处有一位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纳鞋底,老太太的身边还围着三个女子孩在学做针线活。马琳认出那老太太正是顾盛的老娘,而那三个女孩子正是彩云彩霞和顾盛的小女儿。

就是这里,这里就是他的亲人的住所。此刻他觉得这个简单平常的家,就象一个盛装蜜糖水的陶瓷瓶子,房子是瓶儿,亲人是蜜汁,幸福就是端起那瓶儿饮到蜜汁时所品尝到的甜美滋味。他很快就能看见她们了,只要迈进了这扇门,那种叫幸福的美好感觉就会重新回到他的心灵,使他失落的精神家园得到慰籍。

喔!原来幸福并非是用昂贵的玉瓶去包装的!简陋的玻璃瓶和瓷瓶,同样都可以盛起亲情的美酒。

“就要下雨了,你怎么还不进去?我可要走了!”

马琳回过头发现他正伤感地要离开。也许是自己的快乐触动了心底的伤痕。他叹了口气,暗想:如果当年在金鲮桥上我没有在父亲面前阻挡他的大好前程,没有阻挡他和怡雪的姻缘,也许怡雪不会受那么多的折磨,他现在的人生也将会是另一番模样,另一番少年得意、佳偶天成的好风光!

“不想进去是在同情我们吗?”区青云似乎对马琳的同情特别敏感,尽管马琳并没有看着他只轻轻地叹了口气,但他仍然感觉到了什么,这让他更厌恶了,所以一发现他在表示无用的同情就毫不留情地拒绝说:“我这样的人注定是要作贼的,你用不着同情我。”

马琳苦笑了一声没有再用可怜的心态对待他,而是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小偷,悄悄地偷了本属于他的幸福。

战争将临的时候总是以突如其来的惊人的姿态在人们面前出现,它快得象一场侵袭中原大地的寒流,一个夜晚过去,人们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炽热的艳阳天里,就惶恐的发现门外的外界已经铺满了刺眼的白雪和刺骨的寒风。

乘着金国的奇兵还在黄河边上溜达的时候,赵佶慌慌张张地把龙椅禅让给了皇太子,然后命令太监和顾命大臣驾着哭哭闹闹的钦宗帝去大殿登基,自己则带着妃嫔皇后一路仓皇出逃直奔亳州。

一直滞留在扬州置办买卖和盐货生意的马瑞、钱国舅、赵家兄弟等人还不知道京城已经危在旦夕,照例在青楼楚馆,三瓦两舍里打发日子。马瑞除为生意忙活间或为三女儿怡霞的婚事伤伤神。

冬天已经悄然过去,春风破冰的时节就快要来到了,马琳还不见出现,他就象突然从空气中消失了似的再也没有回过陈瑜给他安排的住所。闹得马瑞近来整日为了女儿的亲事左右为难,想退也不成,想不退也不成。这个冬天里,李家依然待他如上宾般热情,好象马琳在寿宴上的无理取闹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好吃好住,热情未减分毫,这让马瑞更加过意不去了,自己都觉得要是再不给人家一个交代可就太没意思了。

这天,马瑞和新结识的一干商道好友无事闲来小聚,席间架不住好友们的热心相劝以及狐友们的恶意刺激,拍着胸脯说了一通大话,他说:“我家的事我自己做主就成了,那事用不着我弟弟操心。等开了春就叫他进京城完婚。”还当场找钱国舅托他给李潇传句话,钱国舅非常乐意做这个好人一口就答应了。

李潇得知马瑞决意联姻再无推拖言辞很是高兴,这门婚事于他太重要了,他一直担心准岳父大人会扛不住压力翻悔,这会心里石头落地了。他母亲郑夫人说:“就怕夜长梦多再出岔子,既然他决意不悔婚就赶紧把亲事办了,省的再杀出个程咬金来破坏好事。”李潇点头称是,次日便催着马瑞要一块入京赶在清明前娶亲。

马瑞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一觉宿醉醒来,琢磨来琢磨去心里头老觉得不踏实,再怎麽说自己亲兄弟的话还是要比外人的分量重些,回想起过去自己有难处的时候何曾见到过这些“好友”来关心过半点,倒是自己的亲兄弟从来不曾忘记关顾自己,想到此些种种情由便就后悔了。恰好李潇又来拜望,马瑞瞧他来了之后后尽说些赶紧成亲的话反把要去江南东路监司上任的大事先搁着不顾,愈加是不自在,嘴里不免犯了蘑菇的老毛病。

李潇何等乖滑之人,见状知道他又要反复,暗地里恼怒,兼而担心马琳回来事态更加不利于自己,愈益不满,便萌生了报复之心。也合该这一日有事,晌午过后,马瑞的冤家张仁贵又来李家探测浸润,宾主落座,张仁贵见他神情不似往日自如,猜想是为了婚事不顺利的缘故,便故意拿话点拨说:“这都要立春了,你那位岳父大人何时启程回京?要是走的话就麻烦你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跟他一路走,彼此都是同乡,又带那麽多货,怕路上不太平,一路走也好相互照应。”

李潇果然烦躁了,思想那么一大批货大老远从海边贩来,一路上不知道搭上了多少条人命,来得实在辛苦,白白给了马瑞自己分文未取无非只为求得他一句信用话,孰料这老家伙这般白吃白拿却依旧拿不定主意,愤愤不已说:“他还要等到他那位好兄弟方肯回京。一日等不到便一日不好上路,你最好还是先走,免得耽误了行程!”

张仁贵听他言语中提到马氏兄弟时颇有抵触情绪便似苍蝇闻到了鸡蛋壳的裂缝一般动起了心思。他故意又说:“等这笔生意做完了,只怕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就要变作亲戚了,下次买卖的时候你可得给我个更低的价才够意思!”李潇瞧他话里有话问:“你我两家从来井水不犯河水,这笔买卖也是头一次打交道,为何以后就要变作亲戚?”

“怎么,你的岳父大人没有告诉你吗?”

“他告诉我什么?”

“哎呀!我这个亲家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我的儿子只去了一年多了,他连我这个亲戚也不认了。”

“二相公跟你是亲家?那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

这一句话正好问到了张仁贵的心坎上,他满腹牢骚说:“他们马家的人各个自诩是朝廷里清高忠正的名流,平素就一直瞧不起我这个斜封官的亲戚,我儿子刚过世,他们就翻脸不认人急着要为我儿媳改嫁。他要女儿改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该把我的孙子也一并接了回去,还说是二十年后再还给我家,你说气人不其人。我们夫妇不服气,去要孙子,他们父子竟不答应,尤其是他家老三最是嚣张跋扈,仗着有皇上的宠爱连我那个作太尉的舅爷都敢动鞭子打,你说可恨不可恨!”他说到这里见李潇神色讶异便转话题撩拨他说:“还有更可恨的事情呢?”

“怎么个可恨法?”

“就是令堂大寿那天,我也恰好在场,那两兄弟明明都看见我了却视而不见。你说说看,至于弄得这样难看吗?彼此都是亲戚,又是在外乡碰着,居然连个招呼也不递,你说气人不气人?”

“是够气人的!那天,我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光明正大求来的一桩婚事却闹得这般别扭,好象我是癞蛤蟆偷吃了他家的天鹅肉似的。”

“要我说,这门婚事不成也罢,就凭你这人品家世还怕求不到一门好亲。不如这样,我给你做个媒人,我家舅爷有个在室的女儿,正要择婿,你把马家那门亲事退了,我带你去京城另求一门比他家更好的亲事。”

“你家舅爷到底是谁呀?”

“我家舅爷姓杨。”

“莫非是枢密府的杨太尉!”

“正是他,我跟你说的就是他的爱女,虽然是个庶出的,却是他府中唯一的姑娘。我是他嫡亲的姐夫,那姑娘得叫我姑父。”

“如此当然好了。只是我去求亲他家会看得上吗?”

“有我保媒你还信不过!他年轻的时候念书、赶考可都是我出钱资助的。后来他显贵了,也没有忘记过我。凡是我抬举的人他没有不答应的。你们扬州的前任知州穆援还是我给他引的线呢,只是穆援运气不好,得了个肥缺却碰上了那档子事被冤枉革了职,前一阵子,他来信托我回京后给他再疏通疏通,给他选个好些的任所,我想着你的事还没有答应。其实你的事也不难办。只要你点个头,我帮你保媒,至少有八分胜算,即便此事不成也不会……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李潇听了他一席话只觉得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乐得合不拢嘴连忙说:“若能成自然是美事一桩,即便不成也无妨,无妨。”他喜得抓耳挠腮立马盘算起了作太尉女婿的美梦,殊不知张仁贵早窥觑上他和马瑞等人把持的私盐利益想取而代之,借此机会抛诱饵骗他入骰。

李潇利欲熏心更兼恼恨马家,意欲报复,咋见到一山还有一山高,这样的大靠山送上门来那里还有推谢出去的道理,两人遂一拍即合作起了掏心挖肺互诉衷肠的知心好友。张仁贵将媒聘行程等巨细事宜跟他谋划仔细,临走时约定十日后启程同赴京城议婚。李潇行大礼相谢亲自送客出门,回头连忙将喜讯告诉母亲。

他母亲喜不自胜说:“如此就赶紧去谢过马瑞那头,他左右不过是一个五品官,还有个兄弟跟我们是作对的,娶了他的女儿只会误了我家前程。”

“那我明日就去跟他说退婚的事。”

“何用等到明日,今日我就去退了他的女儿,省的人家看我们家的笑话。”郑夫人了心要另择高枝,叫来车轿就要出门。李潇也不阻拦暗想:由母亲去出面也好!那老家伙屡次三番,出尔反尔,这样的岳老子不要也罢!

郑夫人急匆匆来到馆驿,找到马瑞,寒暄之后说明来意。马瑞大为讶异,一天之内这母子来了两遭,一为求成,一为退亲,前后态度判若两人,难道是恼羞成怒了?虽然他还没有决定退婚与否,但被人家抢先一步说出来后他却更个狗啃骨头似的舍不得了,说:“这婚姻大事哪能说退就退的,老夫人你用不着心急,我只是不想丢下亲兄弟一人回家。没有别的意思。既然你们要急着娶亲,那好办,三天后就让你家公子跟我一同入京完婚去。”郑夫人被他弄得哑口无言,心说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求歹求他不见点点头,这回不稀罕他女儿了他倒口气软了,便不好再盘算改弦更张,忍下二心回去了。

次日,马瑞真的打点起了行囊做好了回家的准备,李家也开始忙活迎亲事宜,反把张仁贵撇下了。

一晃两天就过了,马瑞和李潇翁婿会合一处打算启程赴京,忽然听到饭馆里一帮北方过来的客商正在议论北方打仗的消息,有人说仗打到太原,有人说仗打到河北,河北大名府沦陷了;还有人说太原破了,山西丢了,好象快要过黄河了。他们众说纷纭,真假难辨,很多人都觉得是道听途说不可信,李潇亦有同感。

钱国舅说:“太原那里打仗都一两年了,哪能说破就破,河北这些年一直就不太平,都是些老调重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李潇说:“山西河北都在打仗,一定有很多生意可以做,等完婚后我就到那边去看看缺什么东西就进些什么。”马瑞说:“用不着你亲自去,我到兵部衙门去找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可惜征辽那会不认得你,要不然咱们准能作到几笔大买卖!”

国难当头,他们犹在盘算着发国难财,一路行船至淮北,在蚌阜遇到大批自北方流亡南来的商旅饥民诉起京城兵连祸接等等苦楚方才大梦初醒:大金国犯境,东京城已陷入重重包围。马瑞等人叫苦不迭:“我们全家老少都在城里,只怕危在旦夕,这可如何是好?”李潇见大势不妙,中原已成是非之地连跟岳父辞行也不顾了,当日就要带着船货回扬州。马瑞得知,气急败坏追到码头质问他为何要撇下他走,他厚着脸皮解释说:“既然京城都在打仗,咱们这货运去了也卖不成,我还要赶去江南路监司上任,就先替你带货回扬州去保管,日后兵祸去了,你再来找我,我定然将货物如数给你。”他如是说完便撇下众人独自走了。

马瑞奈何他不得,钱国舅、赵宗室兄弟本想跟着一路回扬州又见他无意邀请,只得作罢,众人卡在淮北进退两难。不一日,又有大批的难民涌向淮北。乱世浮萍漂泊流离,各种各样的混乱消息,经过道听途说的众口传播,象一阵狂纷纷的冰雪寒流自北而来席卷两淮,把人们的心都凉透了。众人不得已各自谋算投亲靠友,各奔前程,马瑞情急中忽然想起亳州还有个女儿女婿可以投奔,便带着自家奴仆小厮七八个人,与众好友告别去了亳州。

一到亳州,众人才得知太上皇已经禅位于太子,自己丢下了一干臣民早早来到亳州避难,马瑞等人愈加慌乱了:“这场仗是什麽时候打起来的,这么连太上皇都吓跑亳州,那自己家岂非危在旦夕。他慌慌张张来到陆家,又得知任亳州千户的陆棚和父亲陆至元早应官府的征召从军勤王去了,只有怡霜和婆母在庄子里当家。马瑞这才放了心,命小厮去给怡霜报讯,自己在客店休息。

不一会小厮来报说:“四小姐不来了,她要我转告您:州里的勤王大军昨日才出发,您赶紧去追亲家老爷和姑爷,此时出发还能追上。”马瑞急了说:“这个丫头,我要她来接我,她倒好催着亲父去送死。那勤王不就是要打仗吗,我年纪这么大了怎麽能去打仗!”

小厮不暇思索接口又道:“四小姐说:您比亲家老爷还年轻七八岁,国难当头,您全家都在京城,不去勤王实在说不过去,女儿不敢辱没您的名节。”

马瑞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明白过来,女儿早有盘算,不来接自己是怕自己这个父亲贪生怕死给她丢脸。他恼火说:“你去告诉她:我舟船颠簸,身染重病,没有办法今天启程,等过几日病好了再去从军。”那小厮磨蹭半天嚅嚅说:“四小姐简直就是能掐会算的活神仙,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它还交代小的们说:你如果有病,就留在亳州养病得了。百里外的亳州城里有一家玉溪大旅店,你去那里找个住宿的客房养病,所有费用都有陆家支付。四小姐还再三叮嘱您:闲来无事莫到陆家来,养好了病女儿送您盘费回家。”

马瑞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生的女儿会有这般心计,气得大叫一声:“这个丫头好狠的心肠。真是霜打的,冰做的,我好心来看她,她连门都不让我进。气死我也!”

马瑞这一气还真病倒了,连日来的寒风奔波苦楚早让他支应不过,先受了李潇一撇再遭怡霜这一呕,发烧、呕吐、咳嗽、打摆子,在玉溪大旅店休养了一个月后方才病愈。期间怡霜也曾稍过钱米药物,并不曾亲来探视过。清明前后才来了两趟,一趟是送钱米日用等货,一趟是来送春衣,看情形她是赌定了父亲不会去从军了,连二四月间要换洗的衣裳都给置办齐了。马瑞也乐得受用,每日领着小厮家奴流连瓦肆戏馆打发时日,任他千军万马的江淮各路勤王大军如何嚣嚣扰扰,穿街过境,他只一昧垂着耳朵作壁上观。

忽一日,小厮在街上大听得太上皇要起驾回朝,连忙来报。马瑞大喜,连忙收拾东西,想到京城战火刚停,百废待兴,还有百万勤王军民滞留,粮食一定好卖,就跟一个在戏馆里遇到的老相识――御林军李都统先打好了招呼,再叫来女儿怡霜讹要了一大笔银子,幸而陆家殷实,另在城中有钱庄可周借,怡霜瞒着婆婆暗地里给父亲弄了一大笔钱,又帮他筹措到了三大船的粮食。马瑞便于春末夏初世界跟着太上皇的车撵龙舟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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