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_飘梦的红楼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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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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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琳尚未回到客舍,再说扬州的押差,早将十挑米粮送到,合族人丁堪堪断炊听闻押差叙述,知道是马琳打抽丰求来的米粮,都感激不尽。这时马瑞夫妇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一长串车轿,他们似乎捡到了金元宝高兴得眉飞色舞,一见了秦夫人就手舞足蹈得说:“太太,我们家有桩大喜事,正要告诉你。“

“什么喜事?”

“去年我们和李家不是结了一门亲事吗?现在李家的政老夫人亲自来请您过去住两天,说是要给咱们怡霞办婚事了!”

“喔,那敢情好。”秦夫人笑逐言开,来到车轿前果然看见郑夫人和李潇母子二人过来了。他们一家人似乎特别欢迎他们的到来,寒暄的话说了两句,就问到了三相公身上。秦夫人说他还在陈大人家里没有回来。李潇见无人阻挡,窃喜不已,连说带请就要拉秦夫人回自己家做客长住。秦夫人不好意思去,郑夫人又劝,她不仅要秦夫人去住,还要合族一百来号人全都去住。秦夫人盛情难却觉得都去不合适,便带着儿媳和孙子孙女们仆妇丫头们一并坐车过去了,将另外五房留在客店。

你道他们母子为何这样热情,原来自京城被围困以来,李家走私集团所垄断的各路走私生意应声即落,大主顾断去了十之八九,旗下的帮会就象被一场龙卷风洗劫过的城市,被打回了原形,此时刚刚撇下岳父马瑞回到扬州的李潇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会产生如此深广的影响,它几乎夺去了他挣到的一切名利和梦想,连同那风尖浪口上的江南东路同副巡检使的差遣也不敢去了,日日缩在家里躲避官府的征派兵丁等课税劳役。

有道是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千家万户都有分担国难的则分,他想缩在壳里当乌龟也不行。几日后师父王晨号召各路江湖英雄北上勤王,顺道来寻趁他,见他贪生怕死不愿意从军,就狠心从他家里挖走了百万两银子和半数的得力好手,令其元气大伤后再添一伤。一直担心会被踢出扬州的北帮余孽得信后,趁火打劫杀回故里,争市夺地,当地官府捕吏均被募兵\勤王、筹粮等大事忙得不亦乐乎,无暇管顾他们,着实让他们嚣张了一阵子。

正斗得不分高下的时候,他师父为国捐躯的噩耗传来扬州,使得李家靠山尽失,捉襟见肘。不久,在中原战场上一无所得的区青云跟着各路回乡的勤王大军来到扬州,李家阵营里的动摇分子纷纷变节乞降,形势急转之下,先头得手的地盘一一夺了过去,直杀到李家大宅的街门口,只剩下李家大宅方圆一里的地界因官府得讯派出了捕快插手干预大火拼没有被夺占了去。

李潇眼见败相毕露回天乏术,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仇家绑了去大卸八块,连忙求告州府衙门里的旧同事们相助保命。众捕快平日与他厮混得多,也曾得过他许多好处,见他一家老少性命堪忧颇为怜悯,便答应在官路上照应一二,时时巡街防护他家的地段,迫使其敌手不便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放火。如此倒也安静了两日。不想第三日夜里又出了变故,南帮的一部分核心顽固余孽分子突然反水投靠了北帮。一夜之间,李家占据的那一里地的地盘也尽数归附了仇家。呜呼!风风火火张扬一时的南帮就此在江湖除名,恍若一场虚幻的海市蜃楼被封存在人们的记忆当中。

若不是碍着作公人的面子,陈大人的执法威名,区青云早就下令将困在李家院墙里的那一百多口人来个鸡犬不留了,他还算顾及道义名声,只给仇家来了一招坚壁清野,就洋洋得意地喝庆功酒去了。

当马瑞夫妇带着女儿怡霞、使女春桃、老仆荣贵和荣禄来李家门口的时候,正是李家命在旦夕的时候。

高墙里的李家人此时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外头的救济供给一样也送进不来,米缸、水缸、柴房、油罐、盐罐、茶盒,全空了,厨娘不得不把荷花池里养的金鱼龟鳖拿来炖荷花树叶莲藕绿草八宝粥吃,绕是如此连主人吃剩下的鱼骨头、刷锅水还有十几个上等家奴争抢着要舔。至于下等仆人早饿得动弹不得,趴在地上哼哼着等死,看情形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饿死的人准会被当作猪狗送上砧板烹煮。

全家人里只有郑夫人还算硬朗强健,她天性就是那种遇挫愈强的人,人家愈老愈愈怕死,她则愈老愈不怕死,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她就能大大方方的把日子过下去。如果没有母亲的影响,李潇的精神状态也许早就崩溃了,他现在就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时时刻刻幻想着有刺客在暗中窥觑。他把自己关在藏金钱的密室里,惶惶不可终日,形同草木皆兵。他还把黄金、珠宝、白花花银子往外间书房、卧房里扔,扔得满地都是,全是拿来引诱杀手的,他认为如果地上钱不够多自己的命就会被来自地府的恶鬼拘走。

所有通往高墙外头的出路都被帮会人暗中封死了,凡是要进去的人,一个也别想靠近李家的大门半步,因为那里坐满了讨钱的叫花子。别说到外边打水、买菜、挑粪、担柴、倒垃圾,就是往门缝里探个头也会被外头的叫花子揪扯出来哄抢暴打一顿。一到了晚上,龟缩在院墙里的人就害怕得要死,生怕会被高来高去的夜行人拎出去大卸八块。失踪的人员里若是女的,就会被麻布袋裹到妓院里卖掉;若是男的就被会扔到河里下饺子,若是个李家有头脸的脚色定会被众乞丐七手八脚剥抢精光撵到大街上给人家看笑话。李潇母子、李家没有死的宗亲族人和郑家的老少爷们以及十来铁杆忠臣,就在这样的恐怖气氛中等到他们的大救星――马瑞夫妇和他们的三女儿怡霞。

怡霞跟着父亲、母亲从轿子里的时候,远远看见未婚夫家的门口坐满了叫化子,觉得非常奇怪,她问父亲:“这就是李家吗?他们家的房子倒是挺气派的,怎么门口坐着这么多叫花子呢?”马瑞也觉得奇怪,他想到李潇喜欢施舍,经常摆个粥摊在家门口行善就说:“也许是他们家今天要施粥,这些人在这里等布施吧。”

马瑞想到眼下自己是个庶民身份,贸然过去认亲家,定然讨不到好颜色,还是不要打搅人家办事,就在门口找了个茶馆坐下,想等人家办完了善事再过去投帖拜访。这个时候的小茶馆里头坐的可都不是普通角色,掌柜的正是帮会里人派来盯梢主事的钱六,走堂的俱是他帮会里的好手,喝茶的客人都是清一色官府里头的微服公人,特奉了武尉何涛口令,不论白天黑夜坐镇此处,以防血案发生。一干人的眼睛早注意到他们六个人了,估摸他们是外乡来投靠李家的穷亲戚,良民若干,故没有搭理。

马瑞肉眼凡胎哪里看得出端倪,六个人干坐了个把时辰,不见大门开开,也不见有人出来,都觉得奇怪。马瑞就想向掌柜的打听事,他懵懵懂懂走来柜台处,一边付茶钱一边问:“掌柜,这李家人今天是不是要办布施做善事,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出来?这都晌午了,怎么还不见粥摊出来?”掌柜的暗笑他外乡人傻帽,懒得理他,旁边又伙计笑话他说:“还施粥呢,只怕他自己家连粥都喝不上了。”马瑞见他笑得暧昧眉眼之间明显有十分的轻蔑,以为他瞧不起自己穿得穷破,大为光火嚷嚷着说:“你笑什么?你瞧我一个外乡人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你别看我眼下穷得不成样子,我可是你们李大官人的泰山岳父,从前镇远侯府的马二相公,你再敢对我无理,当心我叫你们的知州相公收了你这小店。”

“泰山岳父!”

“镇远侯府的马二相公!”

“那不是咱们掌门的兄长吗?”

店里头的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掌柜的钱六颇感诧异,其他茶客、跑堂人也都抬起了头看着他。钱六不敢大意,说:“原来是镇远侯府的马二相公,令尊大名谁人不知,失敬失敬。我……”

“我看你就不是个作买卖的人,我来喝你的茶,你还不搭理我,难怪你这店里的生意这么差!”

钱六被他教训得啼笑两难,闭口不再答理他,任由他说完了坐回去喝茶,暗中递了个眼色叫旁人去通知主人。却说马瑞等了一会,忽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浓眉大眼的锦衣少年,身后跟着两个健壮汉子。那人来到他夫妇面前施礼说:“想必你就是镇远侯府的马二相公,我是三相公的朋友。”

“喔,你是我三弟的朋友,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个熟人打听个事。”

“什么事还要您亲自去打听?二相公的来意我都明白,扬州城里谁人不知道三小姐的尊贵,怎么能就这样送进李家去?不如您就这件小事交给我去办,我定然会给你们办妥当。”

“你贵姓?你跟我素不相识为何这般热心?”

“我姓区,曾随勤王大军去过京城,追随侯爷鞍前马后征战沙场,和令弟也曾有过同生共死的交情,当年二相公失了踪迹,他还曾托我找寻二相公的下落。”

“原来你和我家有这么深的交情,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一家人不说见外的话了,你可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区青云被他一句一家人喜得抓耳挠腮,他做梦都在想和马瑞作一家人,今日突然撞着这么个凤凰落毛般的机会哪里还肯放过,急着要进地主之谊,想将心目中的岳父岳母大人赚进自己家里去尽孝心,他说:“这里人多耳杂不方便说话,不如二相公和夫人小姐移贵步到我家里再说也不迟。我家在此地也薄有产业,不比他李家逊色,有难处的话就莫对他们说了,今日就让我先尽地主之宜好了。”

他说什么都无事,只不该说那句“不比他李家逊色,有难处的话就莫对他们说……”云云话意任谁都能听出他对李家有不满之情,反而弄得马瑞夫妇不敢兜揽他了。

“这……这我跟他们家是订了亲的,不比别的事好说弄,实在不方便麻烦区相公,再说明日我们一家还要赶路去江洲,时间紧,实在没有办法多呆一天,不如我让家仆引区相公去城外住所见我三弟。”

区青云不好强行阻拦,估计他们是瞒着马琳来送亲的,否则也不会象个傻子似的懵懂乱撞。便问:“怎么他也来扬州了,那太好了,我正想和他叙旧。可是他为何不跟你一块来呢?”

“他有他的事情,一早我就看见他出门了,也不只是去那里,就没有跟他说。再说了已经分了家的亲兄弟,各自都有儿有女,就不好再过问。”

“也对。我听他说起过,他很乐意三小姐跟李家的婚事,两位来是否准备退婚?退婚这码事,你们不好出面,不如我去跟他们说。”

“……..”

马瑞一家顿时愣住了,文杏越瞅他就越不对劲反问说:“这位相公莫非是和我那个未来的女婿有什么过节吧?”区青云连忙矢口否认说:“没有没有,夫人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听三相公说起过不称心的话,所以就这么推想。”

“这门婚事的确家翁在世的时侯订下的,我们作子媳的也不好反悔,除非李家嫌弃我们落拓贫贱,我们家实在不便更改他老人家的意思。时不相瞒,今日我们是来送女儿过门的,明日还要赶路,再耽搁恐怕会让三叔违了江州的期限。”

“三相公要去江州公干?”

“是的,他被贬官,现居江州府衙武尉。”

“阿!怎么会变成这样?马家父子为国立下偌大的功劳,侯爷重伤阵亡,为何朝廷不赏反逐?”

“这有何奇怪,从前我家三叔无有寸功恬然居于高位,今日有功反逐也才是正理呀!”她侃侃而谈把一桩奇谈怪事说得平平淡淡,茶棚里诸人都不敢再轻视这位二奶奶,区青云只得苦笑附和说:“那倒也对,既然夫人执意要结这门亲我也不多说了。我跟令婿平素的确是有些小误会,也都是年轻人的意气,并无深仇大恨,夫人要进去,还得在喝盅茶。那些叫花子都是聚在这里讨钱的,脏得很,我跟您开道。”然后他拿出一叠钱钞抽了一沓对身后的姜武、方大铭说:“你们两个去钱庄多换些铜钱来,将乞丐都打发走。”姜武和方大铭拿过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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