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苗儿青来菜花黄,这是山弯子外的景象。山沟里全是一片红,杜鹃花映红遍山坡。这个时候,是一年里头山沟里最美的季节。
这个最美的季节里,张和祥和童小娣的日子也是最美的。童小娣怀孕已经三个多月。
转眼,山外的秧也成了一片金黄色,山沟里的红向上窜去,爬到了枫树身上,枫叶全都红透了,层林尽染。
童小娣已经腆起了大肚子。
张和祥就要为人父的幸福感涂满了一张脸。只要有时间,他就拿上鱼杆去几里外的河塘里钓几条鱼。钓鱼收获不大时,就近的村子里买上一只鸡。
自从童小娣怀上孩子后,张和祥隔日就要早起去几里路“弯口”食品站买肉。
“弯口”是厂子里的工人们叫出来的。这个食品站地处进山谷的一条公路的转弯处,就是厂子到林场去的这条东西走向的路和南北走向的省际公路的交叉点的旁边。这个食品站是国营性质,设点的时间并不长。也算是应运而生,考虑到这里有一座工厂,而且是座三线厂,再兼顾周边农村的人,就设了这么一个食品站。
张和祥和食品站的师傅成了老熟人、老关系,只是彼此还叫不上对方的姓名。他们没有时间在一起拉家常,纯粹的买卖关系。维系他们关系的是当时罕见的“大前门”香烟。
张和祥去时,不管排队的有多少人,他只要掏出一支“大前门”香烟,排在前面的人就得给他让路。
“师傅,给你大前门。”张和祥把一支“大前门”牌的香烟在人群后面高高地举起。
肉案前卖肉的师傅见着了这根大前门香烟,像是见着了什么宝贝似的,也就大声地应道:“你到前边来。”
有了此情此景下当权人的许可,张和祥就从人缝里挤到了前面。尽管有人不情愿,但又没有办法,割肉的大师傅叫张和祥上前去,谁也没办法阻拦。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应该是那时开始流行起来的。
当时的经典语言“小白棍子打动天下(香烟)”在此也可见一斑了。
张和祥如愿以偿地买到比较好的肉,而且不用排队。他提着肉高高兴兴地走后,有人说上他了。
“这家伙,家里有人吧,怎么每回来都有大前门香烟?哪弄的?”
“是你们厂子里的吧?做什么事的?”
“他呀,工人,一般的工人。”
“他的玩艺头可是不小,每次来买肉,都是老资格,从来就不排队。我遇上几次了。”
“你弄上大前门,也可以不排队的。”
张和祥没有听到这些对话。他的手里提着瘦多肥膘少的肉,小颠着脚步,嗓子里哼起听不出名目的曲子,得胜地踩着碎石子和煤渣铺的路面往家去。现在的日子,他是满心的高兴啊。童小娣怀孕后,有会看胎位的女人断定说这是个男孩。张家一直是单传,父母亲就希望他能再为张家续上一把香火。
一路走来,一路上想着高兴的事。哈哈,要是童小娣不分在他名下做徒弟,这个会生儿子的大屁股也许就成不了他张和祥的妻子。再想,要是他不果断地把生米煮成熟饭,童小娣说不定帮别的男人生儿子去了。
转念,张和祥又想,今后,更要好好地工作,报答贾连长的多次帮忙。想到贾之鹏,张和祥又一次得胜地笑了,听说贾之鹏快要和彭佳玲成婚。到时,张和祥可是贾之鹏的有功之臣。越想越是开心,张和祥是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