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再挨打,于是赶忙坦白了:“我们去看球赛了。”
“娜希德的家人不允许她去看球赛,”戈迪亚说,“一旦人们开始说闲话,像她这样的女孩就毁了即使她什么都没做。”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一个仆人把娜希德的母亲带了进来。露德米拉悲伤地走进来,仿佛已经失去了她的独生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平静地、失望地对我说,但是这比戈迪亚打我还糟糕。她操着俄国口音的波斯语缓慢地说,“你犯了一个大错。你不明白,像娜希德这样的女孩,如果被别人看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会有多糟糕。”
“我非常非常抱歉!”我说,把受伤的手藏在背后。
就像母亲和我一样,露德米拉也只是生活在伊斯法罕的外地人。她总是让我想起脆弱的小鸟,在家里飞来飞去,仿佛她并不属于那儿,即便她已经在那儿生活了20年。在经历了祖国的战火硝烟后,她非常厌恶人血。如果有仆人在切肉时划伤了手,她就会颤抖不已,瘫倒在床上。娜希德告诉我,有时她会因为梦到鲜血像喷泉一样从男人的胸口和眼中涌出来,而尖叫着醒来。
露德米拉的受惊的脸变得惨白:“娜希德告诉我你非常喜欢马球,经常祈求她陪你去看球赛。你太自私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行为有多鲁莽。”
我十分惊愕,因为我不敢相信娜希德把自己的错归咎于我。但是我决定保持沉默,因为我知道如果她的母亲知道她去看球赛的真正原因,她将会很悲惨。
“我并不很明白城市的规矩,”我谦卑地说,“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为了惩罚你,这个月,你每天早上必须清理各个房间的夜香。”戈迪亚说。
这个惩罚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是最低等的仆人。了解每个人的肠胃状态,每天,把所有的排泄物倒进一个大盆里,然后把所有的盆都洗干净我几乎不敢想下去,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呕吐起来。
戈迪亚叫我回房间,向母亲忏悔我所做的一切,对我没有丝毫同情之心。
“妈妈,她打我!”我抱怨说。
“你怎么能做如此轻率的事情?”她问。“你会在一天之内就毁了娜希德的名声,更不用说自己的名声了!”
“你知道我从来就不喜欢马球,”我说,希望母亲能站在我这边。“是娜希德总求我陪她去。”
“为什么?”
我不想泄漏娜希德的秘密,因为那会给她带来严重的后果。“因为她觉得很刺激。她的父母总是把她看得很牢。”
“你应该拒绝的,”母亲说。“你应该很了解!”
“我很抱歉,”我说。“我只是想帮她一个忙。”
母亲的态度温和了一些。“我知道你只是想帮忙,”她说,“但是你做错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毫无怨言地接受惩罚。“
“我会的。”我痛苦地说。
“过来。”她把用羊油做成的膏药擦在我的手上膏药的制作方法是科尔苏曾经使用的。膏药慢慢止住了刺痛的感觉。
“好多了。”我说。
“我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药草,”母亲说。接着,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告诉我!娜希德是不是把她自己的胆大妄为归罪于你了?”
“是的!”我说。
“什么样的朋友会这么做?”
“我保证她不是有意的。”
“我当然希望不是。”母亲严厉地说。
“她肯定是被出其不意地抓住的,”我说。但是她牺牲我来保全自己的做法仍然让我恼火了几天。
那是我和娜希德最后一次去看球赛。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娜希德的母亲惩罚她不准出门,我也是。我呆在家里,做家务杂事,清理夜香。从那以后,娜希德来见我时,都会有一个仆人陪同,并等她一同回家。
在软禁期间,娜希德感到十分绝望,不知该如何与伊斯坎达尔联系。她决定信赖考布拉,并且给她银币请求她帮忙。于是,下一场比赛时,考布拉去了赛场,找到娜希德和我通常站的地方。她带着娜希德接住的那个马球,在比赛结束后,漫不经心地把球放在显眼的地方。伊斯坎达尔的男孩很机灵地明白她是娜希德的信使,毕竟,她是拿着球出现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从那时起,考布拉每隔几天就在巴扎附近和那个孩子碰一次面,帮助这对恋人互传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