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原_白露凝霜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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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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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雪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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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皓寰宇,皑皑六合,白浪千山,银涛万树,疑是银河没九州。流风回雪处,一少女鹤立轻躯,若将飞而未翔。肌肤如雪,银装素裹,宛如一株雪莲,冰清雪润,纤尘不染。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星眸竹腰,云髻峨峨。蛾眉颦笑间,丹唇皓齿,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来者可是冀侠施宛杰?”凝视着迎面走来的老者,少女恭敬地道,嗓音清越婉转,犹如天籁。

“正是在下,”施宛杰一怔,打量了下少女,道:“姑娘是?”

“晚辈秋霜林恭候前辈。”少女裣衽轻盈道。

施宛杰不禁愕然,凝视少女半晌,方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想不到连挫神州九侠七人,名震江湖的秋霜林,竟是如此妙龄少女!”

“前辈过奖了。”秋霜林浅笑嫣然,忽地面色一寒,道:“前辈怎的无视晚辈在战书中的嘱咐?未免太自信了。”

施宛杰一怔,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面如寒霜,怒喝道:“老二!老三!你们给我滚出来!”声如洪钟,响亮浑厚,而不刺耳。

话音甫毕,只见百步开外的一片树林中闪出六道身影,转眼间,便到了二人身边,正是他的结义兄弟。

施宛杰怒视这六人,手指不住颤抖地指着他们,冷冷地道:“你们……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

六人默然。

王昌荣忽然老泪纵横,悲道:“大哥,你我自结义以来,至今也有四十个年头了吧,风风雨雨共同闯过了多少难关,难道这次你就忍心让兄弟眼睁睁看着你拼命,而袖手旁观吗?”

“是啊大哥,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这是我们当初结拜时的誓言,难道你也忘了吗?”其他五人立刻同声道。

施宛杰满含热泪,悲道:“当然没忘,兄弟们的情义,大哥致死都会记得。”

接着,决绝地道:“不过今日之战是大哥个人的事情,与你们无关,我决不允许你们任何人插手,否则恩断义绝!”

言毕,对秋霜林道:“秋姑娘,你我的决斗依约进行。老夫只有一个请求,倘若老夫落败,我这几个兄弟,希望姑娘能够放过他们。”

“原本我的任务只是杀你,只要他们不来,我当然不会为难他们,”秋霜林淡淡地道:“而现在,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被不相干的人看到我的容貌,除非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否则格杀勿论。”

施宛杰怔忪片刻,似乎想到什么,忙目光灼灼地道:“我可以让他们立誓,决不泄露姑娘容貌。”

“你这几个兄弟如此感情用事,不顾信义,我杀了你,他们定十分怨恨我,还会替我保守秘密?”秋霜林浅浅一笑:“神州九侠齐名江湖,武功不相伯仲,号称武林九极。如此天下无双的武功,我已经领教了七次,再多一次也是无趣。”忽然横剑当胸:“今日,我倒是很想领教一下冀州七侠的七曜阵法。”

施宛杰一怔,寻思半晌方道:“姑娘既然如此自信,在下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以众敌寡虽不光彩,但姑娘咄咄逼人,在下也别无它法更能保得兄弟们周全了。”

“布阵!”施宛杰一声令下,剑诀一引,转眼间,七曜天机阵就发动了。

刹时间,真气暗涌,劲风四起,飞雪迷漫,八条身影纵横交错,斗在一起。

七曜阵法穷冀州七侠毕生所学,阴阳易理,五行生克,天机星象兼收并蓄,包罗万象,变化无方。七人各个步法稳健,不急不徐,变位极准,犹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施宛杰位当要枢,从容不迫,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

秋霜林青丝飘舞,衣袂翻卷,身法轻灵曼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表面看来,双方势均力敌,秋霜林无法破阵,七侠亦不能伤她分毫。然而,七侠中每一个人都明白,他们早已失去了主动,每一次变换阵形,都不是为了攻击她,而只是为了在能够困住她的情况下,尽力使自己和同伴不受伤害。她的剑法如疾风一般,无孔不入,让人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被笼罩在凌厉的剑锋之中。

秋霜林也是大为意外,她没有想到战了这许多回合仍然没有把握破阵,而如此快剑极损真元,若不改变策略,后果极难预料。

双方越战越激烈,七侠的真气自外而内不断涌向秋霜林,却被她的真气硬生生逼了回去,只能在外围自下而上地螺旋涌动,将地上的积雪,空中的飞雪都裹挟了去,渐渐地筑起了一座穹顶雪屋,罩住了他们。随着他们的移动,真气卷起了越来越多的积雪,同时雪屋变得越来越厚实,旋转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眼看就要静止不动了。忽然,雪屋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收一般,从顶端开始,自上而下迅速向内坍缩,眨眼间便凝聚成一团巨大的雪球,几乎在同一个瞬间,七侠的武器都深深的没入了雪球之中。

这个时候,仿佛连天地都屏住了呼吸,雪球矗立在寂静的雪原上,七侠保持着那个瞬间的姿态,一切都是静的,只有片片雪花默默的飘落。不知过去多久,曾因被真气卷走积雪而裸露的地面,又被披上了厚厚的银装。然而,天地寂静依然,七侠姿态依旧,仿佛时间抛弃了空间,抛弃了万物,独与雪花缠绵去了。

也许只有开辟鸿蒙的气势,才能唤回这不负责任的浪子了吧。

而这气势就真的出现了。又是一个瞬间,雪球爆炸了,无数冰雪凝聚的碎块飞速的扩散开来,慌乱中退避的七侠还没来得及送走切肤刻骨的疼痛,身体就被一只旋转着扩张的圆环宽薄的边缘划过了。在空气中,那圆环是透明的,就像水中的气泡,霍然出现,霍然扩张,很快的消散了。

七侠的身体纷纷跌落,只有施宛杰艰难的站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奋力挤出一句简短的话:“好强的剑气!”

原来那透明的圆环就是传说中的剑气,是无厚的刃,挡不住的流。

秋霜林静立在雪球爆炸的地方,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她的发髻有些散乱了,美丽的面容也失去了莹润的光泽,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显然那道剑气是她毕生功力所聚。

施宛杰望着兄弟们的尸体,老泪纵横:“是我害了你们啊……”他忽然看向秋霜林,目光里却没有怨恨,而是满含期望:“秋姑娘,我是将死之人了,可否告诉老夫,究竟是谁要老夫的命?”

秋霜林闻言,忙低头垂目,不敢面对老人充满希望的目光,忧郁良久,终于把心一横,道:“恕晚辈无可奉告。”

言闭疾转身形,飞速奔向苍茫的远方,两行清泪悄然滑落,她在心中默默地道:“不是晚辈狠心,而是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望着那迅速消逝的背影,施宛杰的目光渐渐暗淡。终于,他的生命和秋霜林的身影一起消失于苍茫的雪原,只留下不知是失望,还是释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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