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眉横月小,蝉鬓迭云新。
碎银簪云鬟飞翘,玉龙带柳腰端挎。
柔雾袂春葱润泽,轻云靴玉笋素裹。
无棱无角,不柔不弱;
负姣妍,抱英姿;
浑然一体,天造地设。
白皑皑,光灿灿:
白皑皑,碧海升出玉龙女;
光灿灿,银河降下俏武神。
把那场中一众男子看得是:识英晓贤的,惊若天人;鄙视女流的,莫名惊诧;贪淫好色的,神魂飘荡。一时间,无不呆若木鸡。
夜郎怔愕良久,方回过神来,肃然道:“方才与在下比试者,或被我用金鞭抵下马,或被拖拽下马。对姑娘,我不忍如此,究竟如何点到为止,还请姑娘明示。”
秋霜林浅笑嫣然:“好汉子!既生得豪壮,又晓得斯文,真不简单啊!”秋水峾沦:“英雄垂怜若此,小女子唯有却之不恭了。也罢,若能抱得我过去,便算你赢,如何?”
夜郎闻言,满面通红,直到脖根,一时错愕,不得言语。
却见今负巴猴急道:“且住!且住!如此香艳之事,本王岂能错过?夜郎退下,待吾与小娘子比划比划!”说着,跃跃欲试。
秋霜林闻言,修蛾微蹙,蓦然挥矛生风,一弯清波般的真气应声而出,所及之处,今负巴阵中一杆旌旗登时分做两段,翠羽轻扬,鄙夷地道:“陛下自度比夜郎将军如何?若及得上他,在下乐意奉陪。”
今负巴见状,不由打了个寒战,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口唾沫,心道:“乖乖!只道她貌若天仙,岂料还真有天仙的本事!”当下畏缩不前,嚣张气焰至此荡然无存。
这手功夫一出,顿时震慑全场,众人议论纷纷,无不抖擞精神,准备一睹即将发生的龙争虎斗。
夜郎习武之人,见了这等神功,立刻心花怒放,眼前之人,再不是一个需要怜惜呵护的娇弱女子,而是棋逢对手,遂道:“讨教姑娘了!请恕在下非礼之罪!”一言甫毕,纵马突进,轻舒猿臂,直取秋霜林纤腰,竟欲一招抱得美人归。
秋霜林从容不迫,挥枪横扫,去势凶猛,劲风呼啸,犹如神龙摆尾。
夜郎见状,不敢怠慢,疾挺鞭上格,满逆此招定能荡开长矛,岂料枪势沉浑难阻,只上移稍许,径扫其头。他急忙后仰,枪身携着劲风,掠鼻尖疾过,与此同时,两马疾错开来。
这一交手,夜郎立刻发现,秋霜林之矛重量不轻,至少八十斤,虽见识了她的高深内功,仍不免暗自惊异,一个娇小女子怎会有如此过人膂力?
女子天生膂力普遍稍逊男子,是不争的事实。然天地生人,独以智慧为尊,智慧所至,四两拨千斤犹可,况突破区区体质差异乎?此所以内功优于外功者也。
夜郎体格雄壮,显然外功高超;身手矫捷,可见内功颇深。否则身负这等筋骨,必流于笨拙,犹置海船于小河,行之不利。不难看出,他习武走得是自外而内的路线,外功修至瓶颈,方转而修习内功,以求突破玄关,对内功的理解和修为尚未精深,是以才惊异于秋霜林的膂力。
惊愕之余,忽觉背后劲风大做,却是秋霜林回马枪至,连忙拔马挥鞭招架,提起十二分精神,再不敢拖大。
自此,二人各拔转马头,鞭来枪往,金铁交鸣,火星四溅,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旋灯般转斗不休,四周劲风席卷,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八路人马都看呆了。
如此酣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此时秋霜林一枪搠去,夜郎闪过,暴喝一声,如霹雳奔雷,弃鞭挟枪。秋霜林眼疾手快,忙收臂挟枪。两人推推拉拉,在马上较起了劲。
约莫相持了一柱香时间,忽见秋霜林香肩轻颤,抖出一缕暗劲,若有若无,似张似驰。那杆浑铁枪正被两人的力量挤得弯如满张的弓胎,回弹之势何其刚猛,却被她使巧劲导向夜郎,任他体壮如山,也抵挡不住这般排山倒海的巨力,当下倒飞坠马,几乎在同一个瞬间,秋霜林飞身下马,疾探长矛,枪尖直抵夜郎咽喉,胜负立见分晓。
全场哗然。
秋霜林撤枪,伸出纤纤素手,嫣然一笑:“将军请起。”
夜郎不好意思拉她的手,连忙自行起身,竦立抱拳,道:“姑娘神功盖世,在下自愧不如。”言罢,一揖,归阵。
却见一直在今负巴身旁的老者,上前道:“既然贵教斗将得胜,斗阵法就由云教主打头吧。”
云雀飘道:“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者道:“老朽姓吕,名忞,祖居永昌郡。”
云雀飘道:“晚辈布一阵,请吕老先生指点。”言毕,亲点金蛇寨六百四十名精英弟子,手执黄旗招飐,八方军动,布成一阵。
秋霜林观之,暗自心惊:“八卦阵!”又见其军容齐整端肃,气势磅礴,心道:“兵贵精不贵多,先前只道五毒教兵力在各路中最弱,如今观之,仅次于凸目国矣。”
吕忞上马,昂然观阵,道:“此乃八卦阵。”遂亲点随军五百,招夜郎至前,吩咐道:“此阵依八卦分布,有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汝可带兵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对方无将,只多一百四十兵力,汝有万夫不挡之勇,况抵百余女子乎?然成阵之兵不比寻常,亦不可轻敌。”
夜郎遂引兵,从生门打入,却见阵如连城,冲突不出。忙依吕忞之言,拔转马头,欲往西南冲去,忽见四周阵列交错移转,重重叠叠,门户层层,时闭时合,以至眼花缭乱,再难分清东西南北。不得已引军乱撞,却被敌军阵列冲散,不能相顾,约一盏茶时间,尽皆被俘,只余夜郎一人被困阵中,往来冲突不出。
吕忞见状忙道:“老朽认输了,请教主撤阵。”
云雀飘依言撤阵,放归夜郎及被俘军士。
吕忞躬身道:“老朽只知此阵有九九八十一变,方才姑娘变阵,余竟有数十变不识,恳请赐教。”
云雀飘忙躬身道:“晚辈岂敢受老先生求教?先生有不明之处,命晚辈告知即可。本教玉蟾堂弟子曾于蜀汉墓葬之中发掘诸葛武侯所遗密书,此阵变法共三百六十五式,按周天之数,世传之法不及远矣。”
吕忞感慨道:“云教主韬略无双,真女中豪杰也!老朽甘拜下风,愿力举姑娘为盟主,效犬马之劳。”
其余各路见状,自度无人能及夜郎之勇,吕忞之智,遂纷纷响应,无不振臂高呼,云教主万岁,响彻云霄。
云雀飘在一片拥戴声中,婷婷玉立,星眸闪耀,笑靥如花。
注:滇是云南的别称。孟获就不用赘述了吧?谁没看过《三国演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