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在这一行做的太久,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见过,唯独这一样,越是见的少,才越发觉得珍贵。
特别是当这一颗心只为了自己才有的时候。
所以他叹了口气,余音寥寥的散在风里,合着窗外西下太阳的余光。
那青年半面身子蹲在阳光里。
不哭不闹,不问不追。
明楼发觉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即便想要什么东西,从来不会莽撞,只会自个儿一个人看着。
你给他,他会高兴。
你不给他,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阿诚身上总是有一股“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豁达感。
这不是说他无欲无求,而是他自身对自己的欲望有非常清醒的认知,他从不因得到或者失去而感到愤怒。
所以这才让他显得足够温柔。
明楼想。
你怎么忍心不给他。
他想起自己在那个午后对桂姨说的话,自己说“你要折辱一个孩子,你要虐杀一个人,我就偏要他成才,成为一个健康人,一个正常人,一个受高等教育的人。不会辜负你抱养这个孩子的初衷”
然后他问自己。
那你的初衷又是什么呢?
这让他无端的一阵心酸。
明楼这一辈子,大概所有的心思和算计都用在了外人手上,然而他本身也从不该是这个样子。
没有人天生会去算计人心的。
你总是要看得太多,想的太多,学的太多。
他这一路走的不容易。
然而回过头来看,其实这一路,说不准到底是为国还是为民,或许是因为破碎的国家,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信仰。
然而说到最远最远的初衷。
远在他明白什么是家国和主义之前。
他不过是想自己的姐姐过的幸福美满。
希望自己的弟弟健康快乐罢了。
于是最后一句变得界限模糊起来。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阿诚听。
明楼顿了顿,这样的思绪让他太阳穴感到疼痛——这不知从何而起的顽疾。
“阿诚。”他说道:“长兄为父。”
这话让他对面的青年踌躇了许久,他在挣扎些什么,又像是思考些什么。
然后他依旧无所畏惧般答道:“我喜欢你。”
阿诚顿了顿,他不着痕迹的靠明楼近了一些,这让他的手虚放在那人的膝盖上方。
小心翼翼而又毫无顾忌。
阿诚发现这太自然了,自己甚至没有因此而改变过心跳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