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这个事实已经存续很久了,何必掩藏呢?这世上千千万万事,唯二掩盖不了的,一是感冒,二是爱情。
“这无关对错。”
“也无关身份。”
“或许他和什么都没有关系,我找不到开始,也找不到结束。”
“后来我想,或许这大概只是因为你。”
那双手终于放了下来,像是漂泊了许久的浮萍,终于落到该归根的地方。
阿诚说:“我在伏龙芝的时候……也遇见过……他是我的同学。”
明楼越发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然而阿诚还在继续自己的话题:“我曾问过他,他和我说,这世上的爱情,大抵是没有什么理由的,他不因为任何事,只因为一个人。”
阿诚亲吻了明楼的手背,他的双唇隔着纱布落在明楼的伤口上。
后者的指头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
这次却不是因为疼痛。
阿诚说:“我喜欢你,明楼。”
然后他像幼年时一般,抬起头来,对上兄长的眼睛。
他问:“我错了吗?哥哥。”
明楼无法回答。
所以他只得问:“你因此而违背过自己的理想?”
“不曾。”
“那你可曾因此而违背过道义?”
“不曾。”
最后他问:“你可曾因此而伤害过任何人。”
明楼感觉到阿诚的身子僵了僵,他无由来的一阵心惊,却只听那人问他。
“我因此而伤害你了吗?”
毫无由来的,不曾犹豫且十分笃定。
明楼答道:“不曾。”
晚间明楼在书房里写关于此次任务的报告,并不是十分详细,只能尽力的说清楚一些问题。一式两份,一份送往重庆,一份送往延安。
交接的地点选在黄浦江边的一家书店。
这事本不应由他自己来做,然而阿诚被派去善后,横竖无事,他索性自己来。
这个地方明楼听过,幼年时期他曾来过,因为这里出售外文书刊和字典。
车停在大路临街,明楼打着伞一路走过去,转过一个拐角就是这一家书店,店面正好是弄堂和大街相交的地方,然而大门却开在弄堂一侧,临街的是一整块玻璃墙,上头贴着当红女星的最新电影。
明楼将伞放在门口。
他走进去,一路到陈列报纸的那一柜,找到四日前的一份《上海新报》,将它夹在第三版里头。
离开时他顺手拿了一本诗集,守店的老头给打了个折扣,还附送一份当日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