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是个孤儿，”凌远仍然带着笑，如果不是身上带着血，根本不觉得是一个正在被囚禁和曾被凌虐过的人，“第二，真正不是人的，是你。”
“你不用把李熏然作为你的浮木，他跟你不一样，我们相爱，即使分离也还是会重聚，可是你，”凌远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惧怕的情绪，谢晗缓缓地回过了头，在凌远的脸上也丝毫找不到一点情绪的痕迹，“你弑亲杀母，天理不容，最后到底是谁罪有应得呢，谢晗。”
“就算你摧毁了我，摧毁了更多的人，依旧改变不了你身上的悲剧。”
啪——
谢晗抄起手边的鞭条，狠狠地就往凌远身上抽去。血迹瞬间就沿着被鞭条划裂的伤口蔓延，凌远疼得呼吸不稳，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瞬间被这一鞭子打得移了位。
“你们都一样，不见棺材不掉泪，”谢晗压制住把眼前这个人打得皮肉分离并碎尸万段的冲动，在极怒之间反而笑得更甚，转身拿出了两只的注射器，对着凌远，“我还是会让你选的，不为别的，如果早一点，可能我们之间更有体会彼此痛苦的默契。”
“一管毒品，一管病毒，你可以活着，继续感受着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美妙，一辈子都戒不掉的毒瘾，看着熏然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当然，我更希望你可以死掉，让我帮你结束这个一开始就被抛弃的人生，那感觉很痛苦，我懂的。”
是机会！凌远眼前一亮，不过很快就掩饰了下来。
“我自己打，反正这么多年，我都没试过给自己注射呢，”凌远抬起头直视着谢晗的双眼，看到他盛怒之下通红的瞳孔，拳头稍微握了握，“既然是我一个人的世界，那么从这一刻就开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果然是这样，”谢晗笑得得意，似乎是猜中了一般，“我就告诉了熏然，你宁愿染上毒瘾也不会为了他送死，他还不信呢。凌远，你真没有让我失望。”
谢晗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弯腰松开了凌远右手的锁链，将两只针筒放在铁盘里，递到凌远的面前。凌远动了动终于重获自由的右手，压抑住心里升腾的兴奋，缓缓地伸向那注射器，好像伸向了解救自己的希望之神。
只差一点，拿过注射器，扎向面前这个变态……
就在凌远马上要碰到铁盘的那一刻，谢晗突然间又把铁盘移走了，凌远的指尖似乎都还能感受到那注射器的冰凉，却又在一瞬间失之交臂。谢晗唇边好像灵机一动般划出一条匪夷所思的笑，逐渐开始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行，这样不好玩，你这一下就能赦免了，太便宜了。”
凌远原本升腾出希望的心，突然又被摔了回去。
第二十一章
李熏然只觉得眼前出现了很多很多的画面和声音。他的心跳得特别快，似乎都已经要从喉间跳出来了，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疯狂地抖动着，他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画面却一直在不停的转换，他想闭上眼睡过去，可画面夹杂着喧闹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不停地放大，似乎在撕扯着他的意识。
“熏然……”
“李队……”
“李熏然……”
“孩子……”
“熏然哥……”
他听到好多好多的声音，好多好多人都在叫他，那些声音时大时小，等他想去辨认的时候又没有了踪迹。突然眼前一片白光，他想抬手揉揉眼睛，面前的视野似乎逐渐看清楚了。
熟悉的军区大院，从小长大的地方，门口的老榕树依然青葱，李熏然觉得精神一个振奋。隔壁的郝杰一家坐在门口对着他笑，他没有停留，向自己家的方向的快步奔去。父亲和母亲的背影在厨房里，他欢快的唤了一声，还听到了妈妈的回应。李熏然心里的雀跃感更加的放大，同时，他看到了沙发上一个男人的身影，背对着他坐着。
那身影，他太熟悉了。
“凌远——”李熏然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下巴还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的肩膀，笑着问，“你怎么在这？”
只是过了一会，李熏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绕到凌远的身前，却只看到他苍白的面孔。
李熏然能感知到手掌心下凌远的发抖，他粗重地换着体内的浊气，好像呼吸困难一般，眼底闪着惊恐的神色，唇角苍白的如同纸一样。
李熏然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怎么会不知道，那就是毒瘾发作的样子！
“不要，不要，凌远，不要！”李熏然伸手去够凌远，心底绝望和撕扯的疼痛也在同一时间抓住了李熏然，眼眶里奔腾而出的泪水已经从眼眶蔓延到下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努力想看清楚凌远此刻的表情。
啪——
头顶的白光灯突然打开，李熏然睁大了眼睛，泪水已经让他的脸上一片湿润，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逐渐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躺在一张还渗着寒气的冰冷的小床上，手连着床头被绑得动弹不得，但下身还是能自如地活动，只有头顶的灯光被打开，其余能看见的地方都漆黑一片。
“我就离开了一会，宝贝儿怎么就想我想到哭了吗？”谢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李熏然的意识逐渐挣扎着回笼，他被谢晗的致幻剂控制了。
那么凌远呢？凌远到底怎么样了？
李熏然觉得一阵阵的恐惧席卷他的全身，刚才那场幻觉让他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努力地想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至少能理清昏迷前隐约听到谢晗的话和现在的处境。然而越是用力地在意识里挣扎，他就越难受，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他已经无力再挣脱。他想伸手去够那条锁链，疼痛能让他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