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要是知道明台有了孩子,不知道该多高兴,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们兄弟三人都好好的,过着平凡的生活,一世无忧。”
明楼脚步有些发虚,只好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在阿诚身上,晃晃脑袋,看着天色想起自己该吃药了。
人一旦上了年纪,最近的事情很容易忘记,久远的记忆又很容易想起。
“大姐一心想抱侄子,如今明贤说不定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可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大哥......”
阿诚看着明楼状况有些不对,很担心地将他护在怀里,收紧了手臂。
“别担心,老毛病了,没事的。”
明楼的身体他自己知道,当初自己的病因为时机的原因没有得到治疗,从而在监狱里,有些愈演愈烈了。
“我去给你找医生。”
好不容易回到屋子,阿诚将明楼扶回床上躺着,把一些散碎的零钱从抽屉里找出来,揣进怀里就往门外走去。
“阿诚,回来。”
明楼从他带来的包袱里找出药瓶,倒了两颗在手心里就着温水吞下,将已经走到门外的阿诚生生喊了回来。
“你也知道,没用的。”
明楼走到门口,将站在原地垂着头的阿诚拉回床边。
“没用的,我病的不仅仅是脑袋。”
是心
“大哥......”
阿诚捏着衣角的手紧了又紧,看着明楼英雄迟暮,是他最痛心的事情。
“陪我躺会儿?”
不等阿诚做出反应,明楼便强行脱了他的棉衣,将人拉进了被窝。
“等开了春,咱们在后面种一排果树吧。”
明楼扯过被子,将自己和阿诚盖得严严实实的,他侧着身子揽过阿诚的腰。
“好,听你的,咱们种果树。”
“也养养鱼吧,再养只大乌龟。”
“好,等池子里的冰都化了,我就去买些鱼苗和乌龟,给你养着玩儿。”
“过些时日,想想办法回躺上海,把我们的墓地选好,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生于斯长于斯,将来也要埋于此。
“嗯…合葬怎么样?”
明楼说出选墓的事阿诚丝毫不感到惊讶,人终有一死,到了这个岁数,有些事情也该作好打算了。
“难道你还想跟我分开?”
明楼在被窝里把玩着阿诚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当然不想。”
阿诚觉得有些痒,轻笑两声,柔声道。
“我也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明楼在阿诚掌心里缓慢而坚定地写下了‘我爱你’这三个字,慢得犹如他们的一生。
立春以后,阿诚带着明楼进了趟城,买了些之前允诺他的鱼苗和乌龟。
路过梨园时,阿诚推开破旧的木门进去看了看,曾经灯火辉煌,堪比百乐门的北平梨园,如今成了一栋残破不堪的废楼。
阿诚站在舞台中央,脚下的木板被踩的吱嘎作响,台下的座位,脱了漆的墙面上,到处都残存当年红卫兵们留下的痕迹。
“这位爷,梨园关门好多年了,要听戏去对面的电影院吧,那儿有新戏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