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北方大旱_玉麒麟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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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北方大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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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绉道:“从表面上看,现今赋捐徭役繁多,百姓无所适从,以致流亡日多。实际上,□□定的赋捐并不多,历代加征的捐税也都在可控范围内,为何民众还是无法忍受,要逃亡?原因在于各级官吏也借机巧立名目,压榨盘剥,中饱私囊。若是将各项赋捐杂役合并,将一郡之田赋、丁役按一郡之田亩和人丁分摊,豪门大户的奴仆也入编,以田亩征赋,以人丁派役,丁银入亩,无田者不摊,田少者少摊,田多者多摊,再按时价折算为银钱收缴,禁止各级官吏以各种名目私征捐税劳役,并设立监督机构,若有违令者,一经举报核实,力斩不待,相信赋役定会很快轻省下来,百姓也可以安居乐业。”

太子道:“驸马的设想很好,只不知实行起来会如何。”

沈绉一笑:“太子殿下,臣还要提前说一句丑话,世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事物,再好的政策也有弊端,像这样摊丁入亩的税法也不例外。赋役折成银钱后,由州县直接征收,不会出现被地保、里正、粮长侵蚀损耗的现象,百姓们也不用再受这些胥吏小人的欺压,官府也省掉征收、看守、运输、储存米粮所需的人工开支。而弊端却是,百姓为缴纳银钱,势必要出售所产之物,物多则贱,更有奸商会趁机压价盘剥。这时朝廷可以将农产品价格定在某一价格段,禁止低于这个价格买卖,以防谷贱伤农。这样朝廷也能花很少的钱购买到军粮。还有商人的利税,商人除了缴纳赋银丁银,还须按利缴税,只是这税点要定得低一些,才能征收长久。当然,此法实行起来肯定会困难重重,以前税法都是按户按人头征赋征役,豪门大户田多丁少,奴仆也不算人头数,尽享厚利,此法斩断他们的获利之根本,他们定然不肯罢休,必会群起反抗。就是朝廷官员,触到他们的利益,也会激烈反对的,殿下应该比臣更清楚他们的嘴脸,所以刚刚当着大家的面臣并不敢说。”

太子看了沈绉一眼,道:“驸马不敢说,倒叫孤去说?岂不是置孤于孤立无援之地吗?”

沈绉摇摇头,道:“太子殿下误会了,殿下若觉得此法可行,得登大宝后再行也不晚。现今只要将此法进献给陛下,要求陛下为殿下保密即可,是否施行则留待陛下做主。不过,微臣猜陛下暂时是不会施行的。如果陛下要施行,殿下可以建议陛下一个州、一个州地推行,这样即使豪户作乱,也很容易处理掉,顶多只要十三年,全国就都能改革成功。改革的过程中肯定有不少困难,最大的困难是怎么叫既得利益者松口,把吃进去的肉吐出来,掌权者一定要心智坚定才行。微臣坚信,一时的皮肉之痛可以换来万世长安,若是迫于各方阻力而拖着不施行,大厦将危也。”

太子摸了摸胡须,道:“如果孤没记错的话,驸马家也是江南豪户吧,你提出这摊丁入亩之法,不是把自家也囊括在内吗?不知吴郡沈氏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沈绉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太子殿下问什么,臣答什么,殿下可没问如何保全沈氏产业。沈氏族人若是知道实情,顶多骂臣是不肖子孙,把臣从族谱中除名。可若是其他豪族知道此税法是臣草拟的话,臣一定会死得很惨。所以,请殿下一定要为臣保守秘密,连陛下都不要告诉。”

太子点头道:“孤答应你。不过,既然驸马让孤替父皇分忧,只献一条长远之计恐怕解决不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沈绉点头道:“确是如此。臣相信太子殿下一定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在此粮草不济之时,将天下之粮草集于北疆,万一秦王挟守疆之铁骑与辎重南下,殿下要如何自处?”

太子再次皱起眉头,道:“国内遭灾,北方强戎虎视眈眈,相信五弟不会置大义于不顾,何况父皇尚在,他应该不会做出此大逆之事。”

沈绉严肃道:“‘相信’、‘应该’,这两个词说明太子殿下您并不确信,既然如此,南方诸郡更加不能加征田赋,如果殿下能成此大功,则南方诸郡定会对殿下感恩戴德。”

太子道:“谈何容易?北疆三十万大军,日耗粮食数千石,一年则要几百万石,叫孤一时间到哪里去弄这几百万石的粮食?”

沈绉撇撇嘴道:“谁说一下子全给他的?全给他不是等着他造反吗?镇守北疆多年,若是兵士因为粮草不足的传闻而逃亡,而掌军者对此无能为力的话,是不是太假了?太子殿下无需担心,几百万石平均下来,每个月只有几十万石而已,只要撑够五个月,等到秋熟就好了。”

太子看着沈绉,思索道:“每个月几十万石也不是小数目,难道驸马有办法?”

沈绉回道:“太子殿下可以建议陛下增加闲职员外郎的捐献名额,同时从全国富户子弟中择其出类拔萃者组成散骑营,成员称为散骑郎,赐予品级,待遇比照禁军,只是被选中的人须捐献二万到十万石粮食或相应钱款。微臣相信三四个月的军粮还是能凑够的。至于北方灾民,可以由朝廷出面作保向当地大户借粮,约定归还利息,来年由灾民清偿。或是把他们转移到浑河边兴修水利,由朝廷提供三餐作偿。俗话说一旱连一涝,朝廷既省了工钱也预防了来年的灾患。”

太子捋了捋胡子,点头不已。

沈绉见太子还在思索,拱手道:“太子殿下,微臣已经说完了,事不宜迟,建议殿下在中宫大门没落下之前去见陛下。微臣就先告退了。”

太子回过神来,道:“去罢。”

沈绉躬身一揖,退了出去。沈绉刚离开,从隔间走出两人来,一位是赵攸,一位是太子太傅周朔。

太子面容冷峻,道:“周太傅以为如何?”

周硕摸着胡须不说话。赵攸羞愧地低下了头:“儿臣自愧不如。”

太子冷冷道:“你兄弟三个加起来也比不过他。为什么这般灵秀的人物都生到别人家去了?”拿起一支笔,用力搓着笔头,狠狠地扔到地上。

周硕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还好此人没有落到越王手中。俗话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像这般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多是天地之精华孕育而成,这种人向来以高洁无争自持,又容易陷入痴恋无法自拔。他刚刚不是还向殿下表露忠心的吗?殿下不必过于担心。”

太子也叹了一口气:“就是这样才可怕,竟能看穿我的心思,还敢把自己的把柄交过来。敞儿那般无赖都不一定能镇住他,攸儿就更不行了。我死之前必杀此人,攸儿记住,千万别让他成气候。”

赵攸屈膝拜倒:“儿臣一定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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