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党担心不已,高康对守卫西陲的军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更因高家为大魏立下了汗马功劳,连带永寿帝都敬他三分,如果他认准沈绉是佞臣,对太子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高康请诛沈绉,永寿帝不明所以,摸须问道:“老将军何出此言?”
高康气呼呼道:“陛下,老臣在外征战多年,回朝三天就见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在殿上大放厥词,支使一班老臣上上下下,起起跪跪,成何体统?陛下缘何让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子胡来?”
永寿帝安抚道:“老将军息怒,此非别人,乃安平郡主的夫婿、御前散骑常侍。”
高康不买账:“陛下,老臣远在西陲,久不闻朝中事,不知有安平郡主,更不知有散骑常侍,请恕老臣孤陋寡闻。”
太子见势拉过沈绉,对高康道:“老将军,常侍年少,轻狂失礼,还请老将军见谅。”
沈绉对高康躬身长揖:“卑职沈绉,见过高老将军。老将军戎马半生,为国戍边、辟疆、驱胡虏,功勋卓著,德高望重。卑职浅薄无知,人前失礼,多谢老将军训教。”
高康不还礼,也不搭理沈绉,哼了一声,对太子道:“殿下纵然宠爱娇客,也不该让其在朝堂上胡闹。唇上无须,面如傅粉,半点威仪也无,直若女子。”
高康倚老卖老,对沈绉无礼,还讽刺他长得像女子。沈绉不与之计较,淡定自若地站在一旁。
太子只能尴尬点头,陪着说是。
永寿帝倒看不下去了,对高康道:“老将军勿要以貌取人,沈卿家看似文弱,实则精明强干。去年北方大旱,运抵北方的军粮、灾粮,都是他由牵头并参与筹措的。还有今夏浑河决堤,也是沈卿家前去料理,溺亡、饥馑、疫病而死人数不及往年的二十分之一,灾民外逃人数也是历年最少。常侍虽无髭须,亦是国之栋梁。”
永寿帝维护沈绉,高康很不高兴:“老臣身上有伤患,心里却不糊涂,沈大人拿越王与齐王相比,为何不拿汝南王与齐王相比?又为何不直接让越王与汝南王相比?”
永寿帝答不上来,只得问沈绉:“沈卿家如何解释?”
面对高康的质疑,沈绉平静道:“汝南王未言自己声誉卓著,是国之大贤者,何须比较?”
高康不满:“要说国之大贤,陛下也曾说过齐王是国之大贤,齐王有大功,竟遭罢黜,兵权被收,封地被夺,还为毛头小子所侮,陛下待之不公,让人寒心,让守边之士何以自安?”
这才是高康的真正目的,不是为难沈绉,而是为齐王鸣不平。话一出口,朝堂顿时鸦雀无声,群臣沉默,太子不语,永寿帝也不发话。
齐越党人瞬间开窍,想起齐王、越王父子兵合一处的初衷来,更认识到一个现实:齐王不继位,越王也就没有机会。人家可是说了,谁不想把位子传给自己的亲儿子?
想到这儿,齐越党人齐齐出列奏道:“请陛下主持公道。”
永寿帝长叹一声,摇了摇满是皱纹的脸:“朕已说过,此事就此作罢,不许再提,众卿家听而不闻是为哪般?”
众臣跪地不起:“求陛下还齐王一个公平。”
永寿帝看着跪了一地的朝臣,不悦道:“朕黜齐王而保太子,是为了社稷着想,众卿莫非对此不服?”
宰相周颐上前奏道:“既然陛下问臣等心中所想,老臣不敢不据实以奏。立长非贤是祖制,臣等不敢妄议。然今时不比往昔,北戎兵强马壮,西南吐蕃羽翼已丰,西陲众国也成气候,强敌环饲,正是用人之际,陛下为扶持太子而夺齐王兵权,老臣以为不可。当今之世,大魏需要孔武有力的储君,太子殿下荏弱,所荐唯亲,沈大人全无资历,然弱冠之年连擢四级,得任散骑常侍,今日在大殿指手画脚,让群臣出乖露丑。老臣与高老将军一样,深感痛心,窃以为齐王较之太子殿下,更有人君之贤。沈大人言其流落民间之时,只闻百姓赞颂陛下、殿下,不闻有他。可老臣听到的却只有秦王,民感其恩,为之立生祠。陛下不信,可着人去查访,各州各郡皆有。”
永寿帝握手为拳,冷冷道:“朕倒要看看,齐王有多得人心。”
周颐立刻跪了下来,却不是请罪:“请陛下顺应民意,给齐王一个公平。”
周颐一跪,又有不少大臣跟着跪了下来:“请陛下顺应民意。”
百官跪倒了三分之二,沈绉不由大惊:太子做什么了,这么不得人心?还是齐王做了什么?□□人都干什么去了?怎么保持中立的大臣们全跑到齐越阵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