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转,络腮胡汉子那边,所行路线,已经从田埂转移到了较为宽阔的泥路上,能够这样,自然是因为络腮胡汉子已经自认熟悉了在田埂之上行走了,若是再让他碰到那群小崽子,将他们挫骨扬灰,可就简单许多。先前耐心学习还好,并没有太在意身后眼瞎之人的抱怨,这会儿在这宽敞大路之上,依旧是喋喋不休,抱怨不停,着实是让络腮胡汉子也心烦至极,但他也深知,这会儿,这种心烦,可以表现在脸上,却绝对不能表现在动作以及言语上。所以其领路之时,脚步以及速度,都不会让那阴沉脸汉子生疑,言语之上,也是保持平常,每隔一段时间,就与之短暂交流。先前临近赵家村的时候,那阴沉脸汉子听闻此消息,面目狰狞的想要前去报复,却被络腮胡汉子拦了下来,说是正事重要,之后怎么报复都随你。
即便这样艰难前行,但是二人毕竟不是常人,耗费一下午的光阴,好歹是离着常家村不算太远了,一片茂密小林,已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只是相距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此时正值太阳即将完全落山之际,微弱的光亮游荡天地间,好似下一刻就会彻底消失不见,迎接那无边无尽的黑暗一般,络腮胡汉子舔了舔嘴角,瞥了眼跟在身后的瞎子,脸上笑容有些诡异。
只是声音依旧平淡,与之说道:“胡兄,不消多时,就抵达那二人所在的村庄了。”
那瞎眼汉子听闻之后,大喜道:“好,邹兄,这一次算是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待你我二人,将他们一个个挫骨扬灰之后,再拿上水元珠,就可以去翻越沙漠了。”
络腮胡汉子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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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村,一众青年在常无病的安排下,各自都有在这一场围杀之中有着重要任务。那两人前来报复,只是常无病的一个猜测而已,并非百分百的把握,并且,即便是来了,也无从得知他们究竟会从哪里入村,所以获取情报是非常重要的。而被分出去作为探子的七八人,责任就显得十分的重要。
一旦成为探子,为了安全起见,是无法加入围杀战斗之中的,所以也都是一些年纪相对较轻,以及打架不是那么猛的,这个决议,也让这拨人多少有些抱怨。
其实入村的宽阔“大路”,也就两条,一边是要经过森林的,而另一边,就比较开阔。作为探子的一拨人,往村子东边走去,两条路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往回看一看,手中挥舞着什么,直到他们满意,其中一人就会停下脚步,就在临近的田地里开始“潜伏”,就是在不影响视线的情况下,将自己深埋在田地里,然后旁边竖起一杆系上布片的树枝。其余众人再往后走,同样也是时不时往后看去,看到前一人轻轻摇晃树枝,带动布片朝着一边飞扬,便也停了下来,开始同样的“潜伏”工作。如此这般,探子就全部安插在了两条道路的两旁。
而在距离常家村两个出口都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位鼻直口阔、一身肌肉将粗布衣裳撑得鼓鼓的常家村人,目光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两条道路旁的“旗子”上逡巡。直到某一刻,需要途经小树林那一边的棋子晃动了,而在这位壮汉身边的另一名同伴,也同样看到了这个变化,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愠怒之色,狗日的贼子,居然还真敢找回来,看爷爷这一次不让你掉层皮。微微点头,另一人便快步走向了等待在后方的“大部队”,其实这一波人,也并不多,也就是十人左右,其中包括常无病以及常德发。而那壮汉,则继续守在原地,目光依旧是在两杆旗子之间,来回跳动,没有懈怠。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两贼子,会不会脑子突然抽风改走小路,变换路线。所幸接下来,已经发出过信号的旗子,就没有再变动过。按照此前的规划,只有在那两名贼子完全走过身前之后,躲藏在泥地之中的人,才算是可以自由的活动了,是继续趴着,还是先出来,都无碍了。
获得消息的大部队,便一起拿着那些捕鸟网以及利刃,开始往树林进发。时间是比较紧迫的,因为根本不能够确定那贼子们的赶路速度,所以一定要尽快的布置好一个陷阱。别看一位位汉子,都是干惯了农活的大老粗,可手上的功夫那也是非常细致的,半点不比家里边缝缝补补做些家务的老娘们们差,不多时便将那一柄柄利刃井然有序的安置在了捕鸟网的各处。众人将捕鸟网撑开,大致上呈现一条比较宽阔的直线,而后在这条直线的上下两边,一跟很长的绳索穿针引线,而后用一头牵引而出,形成一个个活扣,并且汇聚于一处,再用另外一头系上。
这部分的绳索与捕鸟网一样,是平铺在地上的,用飘落在地的树叶遮掩,而较为漫长的一头,还在不断的延伸,途径一个分叉矮树,大概齐腰高,绳索搭在上面,再
继续向前,绕过一根需要两人合抱的树木,这树上有一根差不多齐腰高的分叉,看上去比较的扎实,用绳索从分叉枝桠的下方穿过,最终系到一根被踩弯的树木上,这棵树,韧性极好。如此这般,一个简易的陷阱就完成了。有两人被分配站在那大树旁边,只要常无病一松开脚下踩着的树木,绳索就会非常剧烈的收束,在这之后,突然停滞下来的收束,就需要这两人完成了,拉着绳索,往常无病这边跑就可以了。其余众人,就隐藏在陷阱范围之外的大树后面。
一切准备工作都就绪,现在,只等猎物上钩就可以了。只是,常无病内心一直忐忑,究竟,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众人一直在耐心的等待,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内心的躁动不安也是在与时俱增。脚踩着树枝,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柴刀,常无病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吹起的萧瑟秋风,与额头渗出的汗水,好似在玩游戏一般,都是忽隐忽现。
虽然一片漆黑,但是本就是一直在外面,眼睛早就适应了,依稀的人影晃动,还是看得清楚的。不多时,一阵脚踩树叶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是精神大振,猎物,来了!
那络腮胡汉子领着瞎眼阴沉脸,走进了树林,看到常无病之时,神色有些怪异,自然是看到了脚下所踩的树木,不动神色的停了下来。那瞎眼汉子察觉到了其停下脚步,一脸兴奋的问道:“怎么?到了?”
络腮胡汉子并未理会,只是看着常无病,说道:“小子,你很有胆量。”眼睛像四周扫荡,只是用一句话,回答了瞎眼汉子的回答,同时也与常无病搭上话。
瞎眼汉子脸上瞬间变得愈发狰狞,怪叫道:“狗杂种,爷爷必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常无病一言不发,既没有回答那汉子的搭话,也没有理会这骂人连自己也骂脑子拎不清的傻子。
可对面二人却就此不动了,距离陷阱已经不远,若不向前,一切准备都只是白费而已。当然,若是对方铁了心改换路线,那一场恶战,怕是在所难免。如此的话,那就是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