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出征辛苦你了,熙国的事里里外外累了你不少,现在是时候让你放松一下了。”
“大王想说什麽”
“本王决定以一国之君的名义撤销你摄政王的职位。”
“你到底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想要亲政屈明光你觉得呢”这时,墨夙渊点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屈明光一瞬闭目,突然的感到心灰意懒,又振作j神道:“大王作为王室子孙,g正苗红,想要亲政无可厚非,这是早晚的事。”
“你说的对,熙国是大王的熙国。如果大家不满我这个摄政王,届时大王病愈,我会将权力奉还大王。只是现在,突然的说要亲政,他能胜任吗”言下之意,墨夙渊并不满意屈明光官方的回答,想听他说一个准确的答复。
“是,他可以。”
屈明光走到正中来。
“我与大王朝夕相处可以证明大王的病已经无碍,甚至,摄政王在外出征期间,朝中政务其实是由大王亲自决断的,所呈奏折屈某也全部遵循了大王的批阅。包括今年对西南地区建设的方略,与戎狄的邦交等等,大王都给以了新的构想,不是还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吗”
众臣窃窃私语,暂时没有一个人愿意正面的发表意见。
墨夙渊平静地道:“看来你很相信你的学生。”
屈明光苦笑了一下,在心中悄语:“我一直觉得我低估了他。”
“不过,”墨夙渊道:“我以为屈大人是信口雌黄!鼓励大王亲政,乃是他一己之私,想教唆弄权!”
“教唆弄权本王不会分吗”鹰隼轻轻扬手,“羽林卫何在扶墨夙渊下殿,即日起,他不再是摄政王了。”
一声令下,在殿外候命的羽林卫冲了进来,也是为了防止今日有意外发生,屈明光特意安排孙计然部署了一遍。
“大胆!”墨夙渊喝退拢近的侍卫,“你们的心思够深啊……”他的目光打量着戎装的孙计然。“这一趟活着回来,不亏。”嘴角悬起的笑有些高深莫测。
“以後亚父就好好待在家中颐养天年吧!”鹰隼说道,不管是成是败,这一刻,他不再掩饰自己为王的决心。“扶墨夙渊下殿!”他再次命令。
“慢着──”
、卷十一一触即发(6)
殿外传来一声呼喝,“着”字落音,鹰隼的眼中开始有轻微的波澜泛动,他看到一身戎装的墨辰出现在了门口,并且堂而皇之的挂着佩刀。
看来,今天不光是他有准备……
“这是要做什麽”鹰隼问,隐隐地不安。
“此刻外面的情况,大王应该还不清楚吧”墨辰连礼都不行,口吻狂骄。
於是不再追问,鹰隼决定亲自去外面看一看,霎时便悚然住了。
孙计然统领的羽林卫和墨辰带来的军队正在对峙,都是弓上弦,剑出鞘。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却清楚可见,在对方庞大的阵势下,g廷的一点力量那麽可怜,被紧紧围堵到了殿前。
好大的胆子,他们竟敢攻破城门,强硬的领军入g。墨夙渊啊墨夙渊……你真的要定了王权,意图取本王而代之啊……
鹰隼想努力的镇定一下,可是手心还是渗出了汗珠。那不是由於害怕,而是因为在他眼前的四方八方,突然涌来一阵杀势。
为什麽……
“大王,你还是太着急了。”
墨夙渊出现在他的身後,“出征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想借此为计,抓出那些躲在背後与我为敌的人。我故意落败,故意的将自己逼入绝境,倒要看看,朝廷还有长期跟随我的心腹会如何做呢……连我的儿子都不知道我的这个想法,不过多亏他帮了大忙,他获知我落难後,用我与他商定的方式取得了联络,那时,他知道了屈明光怀有异心,我嘱咐他心中有数便可,将计就计。”
“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鹰隼哑声说着,默默移动目光,重新审视起面前的人马。
墨夙渊有强大的威信,韬略,经验,只要他存在一天,他弥散出来的号召力便永远存在。
他,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在形势的威逼下,羽林卫无疑在考虑投降。
孙计然、安文植、屈明光都被绑到了殿外,一一按拜在中央。
“匡匡”“匡匡”……
有数声嘈杂的乱响,是兵器落地的声音,羽林卫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做出了选择。
“匡匡……匡匡匡匡匡匡……”
接着,这样的声音响成一片。
鹰隼的脸色不再自然,心跳变得干涩。他不知该说什麽,墨夙渊从将士手中拿过剑,一剑冷冷地结果了孙计然。
旁边安文植的身躯有微弱的颤栗,但他的神情还在维护刚强。
“安文植。”墨夙渊的脚步来到他面前,“枉你活了一大把岁数,竟叫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哼!”老者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忠直之光,“无非就是一死。”
近前的墨辰嗔道:“死到临头还这麽食古不化!”
墨夙渊表示认同,提起了剑,老者闭上双眼,高昂起脖颈。
鹰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等待处决的人,目光仿佛被刺痛了,一阵红热。这一幕,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安文植倒地,鲜血和孙计然的血汇聚在一起流淌开了,很快浸红了屈明光身下的衣服。
剑尖晃到他的脸前,“屈明光,你一向以为自己能谋善断,何以轻敌若此”
、卷十一一触即发(7)
屈明光艰难地扳直身子抬起头来,逆着光瞧着墨夙渊的高大身躯。这个男人,有着不同一般的霸气,初见他时,他就清楚自己该做怎样的选择,只要跟着这个人,一介寒衣的他便可以一展所学,自此风光丛生,甚至,还可以名留千古。
“屈某恃才傲物,可以轻看天下一切,却从没有轻看过大人。”
墨辰嗤笑道:“现在说拍马屁的话未免有些晚了。”
“让他说下去。”墨夙渊道,他眼里的屈明光一直是明白人,又岂会在不可原谅的情况下摇尾乞怜,自取其辱
屈明光说道:“我从不认为天下有人能是大人的对手,能将大人制败的只有老天了。”说到这儿,他忽然噤声,茫然自失地看着墨夙渊的眼睛,心中悄语:“只是还有一些是当年你我都没有看到的,那个年幼的孩子,尚未表现出来的觉悟随着他成长一点一点完善了起来。”
“你为何背叛於我”墨夙渊问道。
“大人觉得为何会有背叛你身边的那些人,他们是为何而离开你的人之所以不安分,是因为我们不像东西那样无知无觉,人都有着一颗躁动的心。大概是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了,也敢於主动争取,所以造就了世态的分分合合。只是背叛,违背了道义和原先的职责。但是我愿意这麽做,正如你一样,心中的追求已经高於了那一切。”
从人类懂得认知这个世界的那天开始,背叛历经岁月一直没有消亡。被背叛的人也在背叛人,背叛人的人也可能遭人背叛。
鹰隼哂目,这是欲-望为世人设下的玩笑。
从前,墨夙渊对王室有了背叛之心,现在,背叛墨夙渊的屈明光成就了鹰隼。
虽然此刻什麽都付之东流,但是鹰隼明白,如果没有屈明光,他无法遇见长大的自己,也不会有资格与墨夙渊过招。
至於未来会怎样……屈明光慢慢眯起视线,高高挂起的日光有些晃眼。他不想猜了,也没有了期待,那些事儿再无美感,他的脑中出现了太後的轮廓。
那是在太华阁外,他第一次见到太後,令他这一双挑剔的眼睛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深深折服了。
这,大概才是他最重要的追求吧。
太後舞动的红衣像日光一样洒入到他的眼中。
寒冷的剑也一刹那刺入他的x口,他嘴唇起合,似乎还想说些什麽:“让我……”又自己控制着吞没了所有声音。
“让我再见见她……”他在心里呼喊,目光转向鹰隼。
“大王,代我向她道一声别,请她原谅我不能再为她保驾护航了……”那是他眼神中的意义,鹰隼了解到了,轻轻颔首。
墨夙渊手中的剑更深地刺入,一大口鲜血从屈明光口中喷涌出来,他最後看了一眼自己淌出的鲜红,满足地合上眼睑。
接下来的时刻,一切的努力和准备,包括期待,志愿,像一场荒唐的闹剧,全部结束在了这人山人海的声势面前,撕去伪装的何止是鹰隼,墨夙渊,也不再隐藏他夺取天下的野心。
朝臣在後面拜倒,“摄政王英明!”
鹰隼神色衰竭的,离开了人群。
、卷十二重掌後g(1)
与外面的嘈杂相比,没有点灯的仁寿殿显得安静极了,鹰隼脚步极慢地回到这儿,他似乎很疲惫,有时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想要喘一口气。
那柄天子剑,依然安静地躺在大殿的剑架上,没有负担,没有痛苦。
鹰隼费了好大的力气走到它面前,轻轻抚摩着剑身,“还是没有等来这一天啊……”然而失败的代价远不止於今天……他垂下头,泪水掉了下来。
墨夙渊铲除了屈明光等为鹰隼效劳的大臣,又在几天之後,将扶摇公主以结党营私的罪名赐死,并昭告天下,朝廷之所以有这次腥风血雨,之所以领军入g,是因为太後与屈明光狼狈为奸,y谋架空朝政。
一杯毒酒送到了大倾殿,太後成为了这场事变最後的买单人。
杯子落地,一代红颜香消玉殒。宣旨官尖声吆喝:“太後以死谢国──”
“隼儿……你一定要理解,母後不是贪恋权威,长久以来我对你严加管束,并不是要将你压抑在母後的权威之下,这是保护啊……我不期望你有多麽伟大的功绩,只想你安全。”
昨天晚上,鹰隼去大倾殿见太後的时候,她那样温柔地将儿子搂入怀中。
“现在你长大了,应该懂事了,未来的路很难很难,我也不知道你还能走多远,但是不要放弃,要好好活着,活着就会有机会。你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到时候,带他们来见我。”
“还有,其实我最爱的……是你父王。”
她微笑着滚出泪来,“很快,我们又会在一起了……他又可以看我为他跳舞了。”
“母後!”
鹰隼趴在桌案上敲打着桌面,外面雨声如麻,如泣如诉,从屋檐上落下来的水幕为仁寿殿挂上了一帘挽幛,封锁了鹰隼所有的失意。
“听说你能治好她。”
药师被带到了丞相府中。
未完全解除麻痹的我被父亲找到,暂时接回家中休养。一个月後,在药师的调理下我完全康复,能唱能跳,好得不得了。
“父亲!”我从後面挂住墨夙渊的脖子,他搁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转过脸来,“今天的气色看起来真好。”
“是吗”我捏捏脸颊,“厨娘的汤好,养得我白bainen嫩的。”
“你的记忆怎麽样了,最近有没有想起什麽”
“没有。一去想东想西的头就开始疼了,而且过去的事,既然过去了,何必多想呢。”
“唉!”墨夙渊叹息的站起来,“你这个样子都是大王害的。当初我把你嫁给他的时候,他就在你脑子上砸了个窟窿,可能是麻痹的药物跑到旧伤里边去了,才造成你的失忆。”
“这几天我都听大家说了,大王他对我……很不好。”我懊恼地扇动盆栽的枝叶。
“可是你那会儿还傻乎乎的喜欢他呢!”
“他是我丈夫,我大概是想着和他好好过日子吧。”
“後来,你和为父打了个赌。”墨夙渊捏住胡须。
“什麽赌”我认真的问。
“赌大王会不会爱上你。”
“噢”我疑惑,“为什麽我要和您赌这个”
“因为父亲反对你对大王用情。鹰隼是个靠不住的家夥,我让你嫁给他,只是为了叫你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你却甘愿卑微地对他付出一腔痴情。很快的,他有了徐美人,韩妃,冷落你。直到徐美人和韩妃都有了身孕,你还是空空如也。见到你伤心的样子,为父如何不心疼呢所以,希望你回归自己的位置,不要那麽傻了。”
他关切地望着我,“现在,这个赌局已有了结果。月牙,父亲不想你再像以前那麽不快乐。”
“父亲,对不起,女儿叫您担心了。”
我尴尬地动了动唇,“以前是当局者迷,现在我失忆了,得以跳脱感情,将事情的本来面目认识清楚,也算一件幸事。他那麽狠心地对待我,我也为自己的痴情感到惋惜,您放心,我不会再傻了,我会当好熙国的王後。”
、卷十二重掌後g(2)
在我回g之前,药师已经去向鹰隼复命了。
一场春雨之後,桃花在韩莫离寝g的院中灿然开放。那时,鹰隼在舞剑,韩莫离在弹筝。
药师在陈忠的带领下慢慢过来。
鹰隼看到了他,收住剑势。
“回大王,王後现在恢复得很好。”药师坦然跪拜,心里暗道保住了小命。
“她的失忆症呢”鹰隼问。
“这……”药师为难地说:“还是老样子。”
“下去吧。”鹰隼重新舞起剑来。
近日他忧思忡忡,消瘦了不少,神情也没j打采得厉害。可是想着,就这麽放弃吗虽然没有了屈明光的帮助,他深感举步维艰;没有了太後的支撑,g中权力更大的落入墨夙渊手中,而他也失去了许多自由,但现在说放弃的话,曾经的努力和牺牲又算什麽呢
桃花在凌厉的剑风中飞了起来,舞到韩莫离的眼下,她诧异地抬头,鹰隼的剑招没有了刚才的散漫,这套剑法被他施展得虎虎生威。忽然的,她的目光一愣,瞧见突然来到院中的我拿起了剑架上的另一把剑正大步流星地过来。
桃花乱舞,卷起我的衣袖,我一剑袭向鹰隼,他感觉到朝他而来的剑势,回过身用剑挡住,“!”的一响,他怔住,看到了完全康复j神奕奕的我。
我邪气地一笑,目光鄙夷地打量他脸上的剑疤:“你这个丑陋的大王,今天也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谑!”我又刺出一剑,被他迟钝地接下。
韩莫离还在弹奏,然而神情变得紧张,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们的打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我不遗余力的,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仇怨,要将鹰隼制服於剑下,起初的时候,还能占到一些上风,但随着他越来越认真,我也吃力起来。过了数十招後,明显感到自己将要不敌,心念一转,一剑刺向旁边的韩莫离。
鹰隼神情中露出焦急,他发现我剑势干脆,一点回剑收招的意向也无,立刻飞身去救,迅速地搂过韩莫离的身子,一剑挑开我的剑锋。那力道很大,我险些没拿住手中的剑,连连退了三步。
韩莫离拽住鹰隼的袖子,犹自chuanxi。
“莫离,有没有受伤啊”鹰隼关怀的目光长久的落在她身上。
我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你就是韩莫离”我提剑,骄横地站着。
她平静眼中的恐慌,慢慢离开鹰隼的怀抱,直身伫立,余惊之下有一种柔柔弱弱的风韵。
“王後有何指教”
我举起剑来,指向她的脸,鹰隼的目光又恼又嗔。
他刚想出声训斥,我一剑落下,劈到筝上,琴弦尽数斩断,跳动着奏出哗然的音符。
韩莫离望着断筝,目光痛惜。
“你的筝太难听了,我以後不想再听到这样的声音。”
我丢下剑扬长而去。
站在院门口等候我的苍耳,远远瞧见了刚才的那幕,有些愣愣。对於我被关入偏殿之前的事她也是一无所知,在她心里,我应该是爱着大王的。
“从没见你在大王面前露过武功,你之前说藏着功夫就是不想大王拿你当一个厉害的角色,对你变得谨慎。怎麽刚才斗起狠来了”
“父亲说得没错,他果然宠爱那个妖女。”我语气之间带着威仪的冷漠,“对了,以後少问这些无知的问题。”
“是。”苍耳恭敬地垂下头。
琼台殿,在阳光的照耀下雍容得如同大气的牡丹,我又住进了这里,和我本来的命运重新结合在了一起,甚至比以往更加完整。
我穿上红艳的裙袍,将太後送我的那套牡丹花暂缀入发髻,j心打理之後没觉得再有什麽违和之感。也许是我不再排斥改变,所以一切都自然了起来。
这份红,原来是专属於太後的,现在这个後g,唯我独尊。
苍耳还在讷讷,她将我平时爱的梅花簪、梨花簪,一些简单的首饰按照我的吩咐收入盒中,喃喃自语道:“王後从来都不戴那套首饰的,失忆的她,真的变了……”
“这是什麽”我从敞开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来看里面都是破碎的瓷片。
作家的话:
今晚是除夕夜了,在此蛇年来临之际祝看文的朋友春节快乐,蛇年行好运,身体健康,阖家欢乐,笑口常开(虽然都是常用的词语,我就是觉得这些是最好的嘛),都要幸福哦!
好好过节,好好享受天伦!
、卷十二重掌後g(3)
苍耳放好首饰,连忙过来,“这是您最爱的一套茶具,是大王送给您的,一气之下,你们两人把它砸了。”
“砸都砸了还放在这里做什麽”我扣上盒盖,“像这样的破烂就不要放在屋子里占地方了,丢出去吧。”
“可是您说……说要留着。”
“不必了。”
我来到铜镜前,审视着明艳的自己,吩咐说道:“这面镜子太小了,一会儿你叫陆德安去为我弄一面全身镜来,就摆在衣橱旁。”
“是。”
我转身,宽大的袖子扫到桌上,搁在桌边的玉梳被拂落在地。
听到响动,我瞅了一眼,玉梳已经摔成两段。
苍耳紧张地呼道:“完了完了,这是大王送您的梳子,这下可真的坏掉了。”她蹲下身子正要捡入手中,梳子被我用脚踏住,“有什麽好宝贝的,这把梳子都断了两g梳齿,早就该扔掉了。”
她抬起头望着我,神情有一些陌生。
“王後怎麽会这样”
看到我的变化,苍耳有些惆怅。午膳之後,我在房中歇息,她与陆德安坐在庭院的角落里聊着。
陆德安道:“这段时间g中局势变化得太快,你我还是谨言慎行一些,别给自己找了麻烦。”
“以前有什麽过失,王後都不会责罚我的。”
“现在可别这麽想,你没发现g中到处充斥着摄政王的耳目吗尤其是牵扯到大王的话更不能乱说,即使王後还是从前那个王後,也不能保你周全。”
“陆公公你说的话我记下了。”
听到“摄政王”的名号,她不得不畏惧,“只是王後失去了从前的亲切感,心里很想念过去的她呢,你说,她的失忆症能好吗”
“傻丫头,这样的话也不要再问了。”
“为什麽”
陆德安望着院里自然的春色,道:“所有的一切都在追随形势变化,g中的人也在做顺从摄政王心意的事,对於太後的死不抱任何的同情,对他的行径不表现一分的不恭。如果他是不希望王後恢复记忆的呢……好了,不多说了,去屋里候着吧,王後也该醒了。”
春天的风有一股治愈的力量,躺在榻上,我看着那些被风摇入的柳絮,方才梦境里的哀痛随之消减了一些。闭上眼睛我又睡了一会儿,三日之後,一道奏折被我送到了鹰隼面前。
“是什麽”
他问,头也不抬的,在宣纸上勾勾画画,是在画他母後的肖像。
我郑声道:“前几天韩妃对我不敬,请王上降她为美人。”
他的笔停滞一瞬,又变得灵活。
“就是这事吗”
“是,请王上准了。”
“本王准了。”
他答应得爽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转身,即将离去,他抬起头来,“等等。”
我转向他,他的目光有些意外,见到隆妆的我,有些陌生和惊艳。
“这件事本王依了你,希望你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那……得要看我的心情了。”我妖冶地一笑。
望着我出了殿门,鹰隼才收回视线。穿红装的我明艳极了,那是他不曾见的,也危险极了,像火,灼得人暖暖的,也可以烧毁一切。
接到圣旨後,韩莫离有几分惊愣,终是安分地搬去了晴山小殿。
不幸的是半月後,她意外的流产了。
、卷十二重掌後g(4)
g人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恭顺,小心。
她们都知道现在的王後没有之前那麽好说话了,而韩妃,自王後回g後就没有冒犯过她,仍是被降做了美人,如今流产,她们更是猜测与我有关。
连番失意,丧子之痛再次给鹰隼带来了哀伤。我以为他会到我殿中来质问一句,可是等候多天,他都没出现过,他似乎不想见我。
我靠着椅子无趣地喝茶,连苍耳对我的神色都怪怪的,她是不是也在心中指责我的狠毒呢
这时,墨夙渊从门口进来。
“父亲怎麽来了”我起身,苍耳接过我手中的茶杯。
“怕你身体还有什麽不适就过来看看。”
“放心吧,我很好。”我将他迎到床桌边坐下。
他问道:“g里的环境都还熟悉吗”
“嗯,现在很习惯了,舒服着呢。”
我们絮絮叨叨寒暄了一阵,之後父亲转入正题:“听说将韩妃降为美人是你的意思”
“是。”我剥着橘子。
“怎麽,想让大王专宠你吗”
我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父亲说到哪里去了,我需要他的专宠吗我只是挫挫韩莫离的锐气。难道我做得不对”
“父亲什麽时候说要批评你了可惜的是,她竟流产了。”
“您以为这事与我有关吗”
“我来也是想要问问你,是不是与你有关”
我搅动擦手的帕子,有些尴尬的样子。
他狐疑道:“看来真是你所为”
我哈哈大笑:“父亲,我逗您呢,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太医都说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没保住胎儿。”
“你这孩子……”他伸手一刮我的鼻尖,“变得狡猾了!”
“父亲,您为什麽好像很慎重的样子,韩莫离她怎麽样,就随她怎麽样好了。”
墨夙渊说道:“大王已经不听话了,所以,我打算等大王有了子嗣後就废掉他。那样,熙国更容易掌控,也免得再节外生枝。你是不知道,王钊派人去洪江,偷偷把废太子偃和他的妻儿接到了军中,以匡扶王室正统的名义,和我杠得不可开交。如今,只有寄希望於徐美人的肚子,等她生下男孩,我就要去前线督战了。”
他说着嘱咐道:“既然流产与你无关,我现在把话说明了,其他的随你怎麽折腾,她们肚里的骨血不得妄动。”
“我知道了。等徐洛景生下男孩,父亲要为我好好地收拾鹰隼,也让他尝尝瘫痪的滋味。”
他满意地拍拍我的手,“g中的事交托你了,最近我也很忙。”
“父亲尽可放心!”
夜晚,我去了仁寿殿。这所g殿从未有过的清冷,不知是什麽原因,令这座尊贵的g殿失去了辉煌,黯淡的灯光,死气沈沈的g人,令我有一种走入冷g的错觉。
“大王呢”我询问陈忠。
他小心翼翼地行礼:“大王病了,在榻上睡着。”
“病了今天病的吗”
“有好些天了。”
我思忖,原来是病了。
“带我去看看他。”
“是。”陈忠不敢拒绝,领着我来到卧房,这里的视线更加昏暗。
“怎麽没有点灯”我问。
他答道:“大王这些日子总是失眠,所以不让点灯。”
“点上。”我命令道。
陈忠有些犹豫,他以为我来只是看一眼就走,毕竟鹰隼好不容易入睡了,这会儿点灯,恐怕会弄醒他。
“这样黑漆漆的,你想害本g摔倒吗”我威严地逼迫。
“遵命。”
视野慢慢地明亮,我来到床头,鹰隼果真睡着,在烛光的映照下他额头上的汗珠很生动。我伸出手,忍不住想去拂一拂。
他的额头好烫啊。
“用药了吗”我问,不自觉的放轻声音。
“晚上的还搁着没喝呢。”
“不吃药也想把病治好”我冷漠的说。
床上的鹰隼似乎有些醒转,用手拉了拉捂到脖子上的被子,轻喃道:“浣纱……”
“他说什麽”我问陈忠。
他摇摇头道:“奴才没听清呢。”
“浣纱……”鹰隼又唤了一声。
我躬下身子,仔细去听,他却再也不肯出声了。
我看了看鹰隼的病容,这个样子,我待在这儿也没什麽意思,於是准备离开,他却张嘴,唤道:“浣纱……”
这一遍很清晰,我明白的听到是“浣纱”这两个音,不像是东西,像是人名。
“浣纱是谁”我走到陈忠近前,“大王最近又有新宠了”
、卷十二重掌後g(5)
“没有呢。”陈忠灵机一动,“浣纱是只鹦鹉的名字,大王很喜欢它,说不定是做梦在和鹦鹉玩呢。”
“是吗”我将信将疑,“鹦鹉在哪儿呢”
“王後随我来。”陈忠将我带入书房,“那儿不是麽”
窗前的架子上站着一只碧绿的鹦鹉,它神采得意洋洋,像是在为自己美丽的羽毛自豪。
我吩咐身後的陆德安,“把它带回琼台殿。”
“是。”陆德安上前。
陈忠愣愣的,“王後您真要带走它麽”
我说道:“不将它审问一番,怎知你说得是真是假”
陈忠语塞,讷讷道:“是……”
和他一样知道真相的陆德安不言不语,提着鹦鹉从容地经过他的身边。
“浣纱……浣纱……”
带回的鹦鹉被安置到我的书房内,我用一支柳条在逗弄它。
它时而扑腾起翅膀飞起来,时而用嘴啄我的柳条,一边还嗔骂着:“混账!混账!”完全没有一丝亲切。
“浣纱,浣纱哦,你的脾气可真不小,你胆敢骂我,你的主人都没有你这样大的胆子!”
“王後。”苍耳端着点心进来,“不是去大王寝g吗,怎麽弄了一只鹦鹉回来”
“陈忠说这是大王最爱的鹦鹉,大王连梦中都在叫它,你看它这恃宠生娇的样子……看,它又冲我撒野了!”
鹦鹉烦躁地扑腾翅膀,不耐我的一番逗弄。无赖脚上套着小铁链,它又离去不得。
“浣纱……咯咯咯……”我念叨着这个名字,“这一定不是你的名字。”
我对苍耳道:“你说会有人给鹦鹉取‘浣纱’这麽女人的名字吗”
“王後,你说它的名字叫‘浣纱’”
“陈忠瞎说的。”我抓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苍耳道:“这名字听着耳熟。”
“噢”
“我们府中不是有过一位叫浣纱的姑娘吗”
吃惊之下我差点儿噎住,“你是说丞相府”
“对啊!噢……您可能不知道,那时您不在府里。”
“没想到大王在梦中记挂的竟是我们府中的人。”我端正神色,“明日叫她进g见我。”
“王後,恐怕不能,浣纱她早就不在府里了。”
从苍耳口中得知,浣纱离开丞相府已经数年,为什麽鹰隼还这麽记挂她,连做梦都叫她的名字呢出於好奇,第二日我去找墨辰询问,谁知他的神色也是怀念的。
“你怎麽会问起她的”墨辰和我在大道上走着,前面返春的花园里一片绚丽多姿。
“我想知道她是谁,何德何能占据着大王的心”话被我说得酸讽。
“她的确不同一般,是我见过的最烈x的女子。”
我一瘪嘴角:“是吗,难怪大王对我这麽差,皆因你抢走了他的心上人啊!”
“说什麽呢,我们家早就去向尹家提过亲了,她该是我的女人才对。那时的大王只是个孩子,他懂什麽感情,你别乱猜了,收拾下韩莫离够了,别没事找事!”
“我倒是想找啊,她人去了哪儿呢”
墨辰深深看我一眼,内心里似乎极保护那个女子,不愿多说,只道:“多年前她逃离了丞相府,之後就不知去向。”
“我们墨家的势力连个女子都抓不回来吗”
墨辰摇头,“当然不是。我用心之後仍是留不住,还能如何呢随她去了哪里,只是别再叫我碰到。”
正说到这里,挺着大肚子的徐洛景迎面出现在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