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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宫·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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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重掌後g(6)

虽然气温回暖,未免着凉,她还是仔细地搭了一件披风,而深觉g中气氛紧张,骄纵的她也学会了低调,一身浅青衣裳落落大方,昔日发髻上艳丽的首饰也变作了一支简洁的银钗。

“她是谁”我问墨辰。

“还能是谁徐洛景呗。”

我不屑一顾地调转身头,被墨辰抓住了胳膊,“干嘛躲着她”

“谁躲着她了,只是不想见到这个妃那个妃的。”

墨辰扬起跋扈的眉毛,“你看她的神情,显然更不愿意见到咱们,不如过去跟她磕磕,说不定会很有趣呢!”

“刚刚不是说收拾下韩莫离够了,别没事找事吗”

“哎,聊几句又不会怎麽样。”

我不愿费这个唇舌,打算离开,墨辰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强硬地拖了拖,我只得回过身来。

“走。”他把手背到身後,一副行将恃势凌人的架势。

正面碰到,徐洛景连个躲避的去路也无,只得硬着头皮,扶着腰部沈沈走来。

“徐美人好。”

还未走近墨辰先声夺人,徐洛景暗自谨慎,表情一点儿都不轻松,她微笑的还了礼,对我拜道:“参见王後。”无奈身子吃紧,实在无法躬身。

“免了。”我道:“看你这个样子,快生了吧”

“回王後,还有两个月。”

墨辰戏谑说:“老天待你不薄,倒是给你後半辈子留下了指望,徐美人可要争气,最好是生个男孩儿。”

徐洛景微微一笑,无意争锋,“王後是来游园的吗今日天气甚好。”

下一句无疑是看我如何回答,然後以不同路的方式撇开我们。

我点头,有意让她走,墨辰随即反问:“徐美人是要去哪儿呢”

“我……随便走走,想去大王那儿看看。”

墨辰道:“太医不是说了吗,大王失心症未愈,我劝你这个样子就不要往那里跑了。”

“大王身体不好,我理当过去问候。王後,墨大人,慢慢赏玩。”她错开位置,准备让我们先行,脚下一个恍惚失去平衡,被墨辰伸手扶住。

我都跟着一惊:“徐美人,当心了!”

墨辰笑道,拖住她身子的手并没有松开:“你在怕什麽呢曾经不是辰哥哥辰哥哥叫得可亲了吗瞧你,一头的汗。”

徐洛景拂开他的手。

“去看看那边的花儿吧。”我说道,不想和一个美丽得过分的女人久做纠缠。墨辰却充耳不闻,故作体贴地拿出手帕来,要为徐洛景拭汗。我讥诮地瞥了一眼,背向一侧,眺望着园子里的景色。

见墨辰将要动作,徐洛景扶着腰小心地後退一步。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

墨辰没能体会到她此刻的辛苦,嘴角笑意盈盈的,迈步上前,谅她也躲不到哪里去。

在她身旁的句儿赶忙走近解围,掏出帕子将她额上的汗匆忙擦拭一遍,之後躬身向墨辰致歉道:“不敢劳烦大人。”

墨辰恼了,斥责一句:“我的事你也敢c手”

“照顾娘娘是奴婢的职责,请大人见谅。这儿日头太晒,娘娘有些吃不消,不能久待,奴婢先行扶娘娘离开了,改日再去琼台殿向王後请安。”

句儿心里焦急徐洛景的身体,话说得有些莽撞,虽然态度很卑微了,但墨辰没有放过这个发作的机会,抬手就掴了她一记耳光。

那响脆的一声力道不小,出手干脆连我都没有料到,当我回转头来的时候,句儿身子向後跌去,已经撞到徐洛景身上,旁边的g人呼救不及,主仆二人踉踉跄跄不出两个碎步就齐齐摔了下去,我大惊失色。此时,墨辰才感到事情严重,微张着嘴。

、卷十二重掌後g(7)

我坐在拾翠阁的外殿,内心有些惶惶不安,不时扭头去看屋内的漏壶,都这麽久了,还不见太医出来回话。

立在旁边的墨辰也有些担忧布在脸上,方才徐洛景的情况十分糟糕,刚将她送回寝g,她就昏了过去,身下还见了血,赶到的太医说她是要早产了。

“怎麽搞的”

门口传来一声呼喝,墨辰身子一颤,抬起眼来:“父亲。”

墨夙渊眉头一紧,严厉的目光正s向我:“月牙,为父不是和你说过眼下王嗣的重要麽”

“父亲,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月牙。”墨辰焦急而镇定,“是徐美人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我微微瞧着墨辰,他的话听着怎麽这麽歧义

“你对她有什麽怨恨,可以等她两月,等她生完孩子,为父随你怎样皆不过问,你真是……令人生气!”

“父亲。”我缓慢地站起身,想要解释。

墨辰说道:“妹妹一时任x,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其实也就是在园子外遇上了徐美人,打个招呼罢了。谁知她身子这麽虚,连几句话都顶不住。”

“太医怎麽说”墨夙渊板起脸色。

我答道:“太医还没出来,说是要早产,还在里面施救。”

“孩子不会有什麽事吧”他眼中流露忧虑。

我无言以对,沈默着,前去通禀鹰隼的g人回来了,道:“回王後,大王今早一直高烧不断,还在昏睡中。”

墨夙渊挥手:“罢了,待他醒了再告诉他吧。”

话罢,一位太医用手拭汗从卧房走了出来,见到墨夙渊也在这儿,太医的神色紧张了一分,作揖道:“摄政王。”

“里面的情况怎麽样了”墨夙渊问。

“正是要来请示。”太医目光转动一圈,没有看到鹰隼,继续说道:“徐美人摔得不轻,现在孩子和大人都x命堪忧,想要请示大王,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两个都要保。”我命令道,好歹都是生命。

太医无奈地摇头:“王後,这……恐怕难以做到。”

“你们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吗,生产之事还能难倒你们”我有些着急。

“这次早产乃是意外所致,臣等已竭尽所能,还请王後赶快通知大王,以作决断,再耽搁怕是来不及了。”他的汗珠顺着额际连绵不断。

我混或地低语:“大王还在昏迷之中……如何是好”

墨夙渊忽然郑声说道:“那就保孩子吧。”

“对,保孩子要紧。”墨辰跟着说。

我反对道:“父亲,徐美人还年轻,没了孩子以後还可以怀上,若是她为此送掉x命,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太医向我投来认同的目光,却不敢出言建议。

墨夙渊道:“对大王来说,王室人丁不济,很需要一个子嗣来给臣民新的信心。而徐美人区区一个妃子,没有了可以再纳。”

“父亲……”

“还要说什麽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的话被墨夙渊喝断。

太医慎重的问:“确定是保孩子吗”

“大王现在昏迷之中,无法决断,你就依我所言吧。”墨夙渊颔首叹息,“这就是徐家的命。”

“是。”太医敛眉,匆匆转入内室。

“父亲请三思!”虽然徐洛景和我已成敌手,可是我也不愿在这种关头欺负她,她毕竟可怜。

“哼!”墨夙渊已经挑眉,转开了身子。卧房那儿传来骇人的喊叫声。

我当即提起步子,朝殿外走去。

“妹妹你去哪儿”墨辰在後面询问。

我不理不睬,鹰隼,希望你可以见她最後一面。

、卷十二重掌後g(8)

“大王醒了没有”我的步子直冲冲地闯入仁寿殿。

“还躺着呢,那边怎麽样了”跟随在身边的陈忠很是焦急,刚才拾翠阁过来的g人告知了她徐洛景的状况,只是鹰隼病着,怎麽都唤不醒。

“太医说孩子和大人只能救活一个。”

“啊!”陈忠心头大跳,“快,快……”他当下加紧步伐。

我转入昏暗的内室,靠近床榻,被汗水浸出的酸腐味掠入呼吸,躺在榻上的鹰隼睡得很沈,我微微弯下身,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烧得不轻。

“大王,大王!”我大声唤他,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手指接触到他的衣服,感觉到衣服被他的身体灼得滚烫。

“你快醒醒,醒醒!”

叫唤了好一阵子,他仍不见醒转,我问道:“都病了好些天,怎麽一点起色也没有”

“近日大王心情不好,药吃得断断续续的。”陈忠走上前,瞧了一眼,“现在睡得沈,怕是叫不醒。您看怎麽办”

我愣愣地盯着鹰隼的脸,“看来是没有人能够救她了……”

兰g,真的是一个让人有去无回的地方吗

“王後。”陈忠唤道,诚心地跪下来:“大王这个样子没法过去了,奴才恳请王後帮帮大王,一定要保住徐美人和胎儿的x命!”

“我能做什麽,那是他的妻儿,该他自己保护。”

雾气湿润了陈忠的眼眶,“您知道的,多少事他想做而不能做,大王心里一直极苦,他对您亦是有情有意,只是矛盾万分。王後,您一定要相信他,帮助他……”

我拂袖道:“够了,我只是过来通知一声,你倒把我当成了救命的菩萨。徐美人意外早产如今是神仙也救不了了,太医说只能保住一个,摄政王已经决断,保住孩子。我以为大王可以去送送她,见她最後一面,既然这样……”我直起身,稳定了下情绪,“怕是不能送她了。”

没有久留,我离开了卧房。陈忠还在地上跪着,连连哀叹,直叹王室不幸,一把连一把地抹泪。榻上,鹰隼喃喃出声,呓语着:“月牙……”

陈忠竖起耳朵,连忙起身伏过去,“大王,大王,您醒了吗您醒醒呀!”可依然唤不醒他,他沮丧地说道:“王後在这儿时若听到您唤她一声,她便能明白您的心意了,您可知道自己念了她多少遍麽可是为什麽刚才不唤,您叫浣纱时又被她听去了呢”

沈重地回到拾翠阁,离去时的喊叫声已经停歇,我匆忙问殿中的g人,孩子生了没有墨辰,还有墨夙渊,好像离开了。

g人面色悲戚,回禀道:“王後,徐美人去了,孩子……也没有活下来。”

“什麽”我惊愕,“你是说……大人和孩子都没有保住麽”

g人点头。

死亡的讯息让我有些头重脚轻,我无法冷漠的面对因为一桩小意外造成的两条生命的丧失,穿过帘子,我看到榻上徐洛景的手臂僵直地垂着,还保留着生产用力时的姿势,从昏迷中醒来的她,似乎是想保住孩子的,这是做母亲的爱的本能吧。

句儿跪在榻边哭泣,太医们在收拾器具,磕出的响动声听起来都小心翼翼,不难想象在得知孩子死後父亲是怎样的大发雷霆。自从鹰隼宣布要亲政之後,父亲是极其迫切的想要废掉他,遗憾的是,无人承後。

我走向床榻,哭泣的句儿一瞬陷入戒备,在我距离床榻一步之遥的时候她终於忍不住冲过来挡在榻前,“你要做什麽”她问道,悲伤让她理智丧乱。

我瞧着她,日後没了徐洛景,她的下场也该是凄凉吧。

她被我的眼睛瞧得发慌,口不择言地说:“你们这群歹人,杀死了大人,现在又害死了小姐,你们……”她的手颤抖地抓向头上的发钗,“我要为小姐……”

屋子里的人都紧张起来,我一把拽住她的手掌:“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想想自己的人生吧。”

我吩咐道:“叫人来把她带走,徐美人已经不在了,g中也无需养着这个闲人,拾翠阁句儿自此赶出g门。”

她咬着牙,怨毒地看着我,似乎在用最恶毒的话诅咒我。

片刻後,从外间过来两个太监架起了她,拖着她往外面走去,她的目光始终瞧着身後,越过我看着榻上的徐洛景,见到距离越来越远,她心灰意冷地喊道:“小姐……小姐……”

拼尽全部力气,她挣开太监的手,冲回榻前,哭诉道:“小姐你怎麽丢下我一个人去了,句儿和你一样,是孤苦无依的人啊,我们说好要互相陪伴一起养育小王子的……小姐……”

她哭得一片颓然,太监要上前抓走她,我挥手制止。岂知她在心中说道:“句儿没用,不能为你报仇,这就下来陪你和小王子。”

她迅速抽出发钗,太监们一惊,急忙护卫在我的身前,而她也在这时用发钗刺破了自己的喉咙……最後,她倒在地上,目光盯着我,口中嗡嗡有声:“我要变成恶鬼……缠着……你这个……毒妇……”

、卷十二重掌後g(9)

我漠然地浮出低低的笑容,死亡,似乎已是我身边常见的事了。这一刻,句儿的自杀没有加重我对於死亡的憎恨,相反的,给了我一种平静的感觉。是习惯麽,习惯了有人在不停的离开。

“徐洛景,你我生来就在不停的被人相提并论,这不是我愿意的,那麽你呢,是不是也不愿意这样……其实你没那麽讨厌。”我从袖中拿出回来时在仁寿殿园子里摘的花儿,是一朵春日海棠。

我将它缀在徐洛景的耳边,“你的大王,来送你了。”

晚上,噩梦继续纠缠着我,我看到两个手持利剑的人在进行搏击,一个人挑破了对方肚皮处的衣服,拉出一道鲜红的口子,那个人立刻反击划伤了他的腰,他们一剑接着一剑,你来我往,厮扯着彼此的肌r,我突然出现跑去了他们中央,他们脸上同时dangyang起y冷的笑,将手中剑刺向了我……

恐惧使我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一只手轻轻放在我的额头上,“烧总算退了。”

我从噩梦中醒来,看到苍耳如释重负的神情,虚弱地问:“怎麽了”

“王後您昨晚烧了一夜,一直说胡话,太医来看过了,我给您喂了药,现在好多了。”

我环顾左右,这个亮度好像是中午,我竟睡到这会儿。

她为我擦拭汗水:“做噩梦了吗”

“没有。”我平淡的说,舒了口气。

起床梳洗之後,饱饱的吃过一顿,j神便恢复了许多,我向陆德安交代了徐洛景的後事,又嘱咐他让超度的道士多诵几遍悼文,驱驱g中的y风邪障。

“国运衰微啊!”

朝中的大臣在悄声感慨。

流放於洪江的偃到了王钊的阵营,随即为他们带来了非常正面的声势,由於熙国南方地盘已经大面积妥协,朝廷也暂且奈何不得他们。一向稳重c持的父亲颇有些焦头烂额。

“月牙。”父亲的面色很难看,“等大王病好了,你就和他生个孩子吧。”

我不情愿地望着父亲。

“你是墨家的女儿。”他强调道,“你明白吗”

“明白。”我说道。

因为我是墨家的女儿,所以要为他的野心服务。

“你重返兰g以来,後g不少动荡,现在大王的骨r也没了,你的锋芒是不是该收敛下以後,就好好生儿育女吧。”父亲没有别的话,只是在说这桩事。

他要走时,我问道:“将来我生下孩子,你会让他当大王吗”

走到门口的父亲侧过脸来:“如果他姓墨,会。”

夜很深了,睡不着的我在g中闲逛,无意之下走到了仁寿殿外。时辰已经晚了,大病渐愈的鹰隼还没有睡,他呆坐在榻上,刚听完陈忠的禀报,才知道他重病期间,徐洛景和孩子都死了。

我遥望着仁寿殿内的灯火,想着父亲的话,内心空空茫茫。月光冰冷地吹拂着衣袂。

忽然,身後跟随的太监中有一个提着的灯笼着了火,惊呼声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扫视一眼,灯笼被弃置在地。

苍耳试探地问:“不知道大王病好了没,要不要奴婢过去问问”

我转了方向,道:“该回了。”

、卷十三墨辰之死(1)

苍耳在收拾屋子,她将冬天的衣物彻底地收入衣橱,一个红布包被隐秘地夹在一件冬衣之中。她困惑地打开来看,布包里裹的居然是那日摔断的玉梳,不是丢掉了麽

我在绣扇子,用最鲜艳的红绣盛开的牡丹,线一层一层地在画面中堆加,将图案变得细腻生动,有一种天然的融合,又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复杂。平缓起伏的线条下,汹涌着蠢蠢欲动的生命力以及甘苦。

忙碌中,绣花针扎破了手,血滴到扇面上,和那红染到了一处。陆德安从外面神色匆匆地进来,我用帕子蹭了蹭手上的血,问道:“有事吗”

他轻微地锁着眉:“王後,大王骑马出g去了。”

“为什麽出g”

“这个奴才不知,但据仁寿殿那边的人说,好像心情不好。”

堂堂大王出g去能干什麽呢是办什麽事还是找什麽人我琢磨着,“他的病好了吗”

“昨日是见好转了。”

“徐美人的事告知他了麽”

“陈忠都说了。”

我继续绣花:“也许真的心情不好,想出g转转,散散心吧。”

陆德安担忧地说:“他是独自出g的,一匹快马直接出了g门,连个随从也没带,更是不知他的去向。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你去吧,带队人把他找回来。”

我停下手中的绣花针,瞅着花朵上的那滴血,突地有些不安。

他出g,到底是要做什麽

春芳院内,香舞罗叠,轻松的乐曲渲染着十丈软红的浮华梦幻,这里是王城风流的贵族解乏的地方,作为常客的墨辰正在二楼包间喝酒,心情安然自得,身边几个陪饮的姑娘都妩媚入骨。

没有预兆的,房间的门被大力拉开,一柄寒冷的剑直直刺到他的脸前。

他眉目嗔恼,轻蔑地抬起视线,迎面对上鹰隼冷暗的目光。

“是你”墨辰显得意外,却毫无恭敬可言。

青楼的鸨母跟在鹰隼身旁,惶惶说道:“这位大人有话好说,咱们这里是寻欢的地方,可别闹出什麽不高兴来!”

“哼!”鹰隼鼻中冷抽,握着剑迫近,“墨辰墨大公子,你的剑呢,拿起来,与我一战!”

墨辰打量鹰隼的满头大汗,讥诮道:“你这病歪歪的样子,输了可不好看,还是留着体面回去当你的大王吧!”

“在回去之前,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

墨辰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杀我,你能吗别自取其辱了!”他不屑地,端起酒杯来,只是未及送到唇边,鹰隼一剑斜削,将杯子击飞。

墨辰真有些怒了,“拿剑来。”

爱起哄的属下将剑送到墨辰手中,想看主人如何奚落这个尊贵的帝王。

“很好。”鹰隼嘴角轻扬,似乎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他走动步子,和墨辰对立在房间的中央,两人剑锋相对,屋内的姑娘一哄而散。

鸨母十分焦急:“哎哟我说两位大人,什麽事不能坐下聊吗咱们听听曲,吟吟诗,多快活啊!墨大人,昭姬姑娘回来了,我叫她来招呼你成吗”说着她又转向鹰隼,“这位公子,您是头一次来吧,您是喜欢听筝还是听琴,爱喝酒还是茶……”

“你先退下!”墨辰喝道,“叫昭姬姑娘好生打扮着,等我打发了这只病猫,再来与她共欢。”

墨辰的属下将一袋银子砸到地上,鸨母噤声,收了银子安分地退到门外。

“还等什麽不是想杀我吗,那就来吧!”墨辰挑衅道。

鹰隼剑眉一横,攻了过去,片刻後,屋子被斗得一片狼藉。

“血!”

“啊,血!”一个围观的姑娘大叫起来,她浓妆艳抹的脸被飞来的血水污去一半。

鹰隼的剑已经刺入墨辰的腹部。

墨辰的眼睛大睁,痛苦的,不解的。

“你真敢下手”他语气极重,不可置信,“你敢杀我”

静候的属下已经冲了过来,挡住鹰隼。鹰隼一边应对,一边狠狠地说:“来这里之前我就告诉自己,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他挑开两名属下的剑,寻着空当继续攻击墨辰,属下眼见要抵挡不住,道:“大人快跑!”

墨辰捂住肚子,朝外面跑去,鹰隼撂下他们,紧紧追赶上来,後面,那两名属下也追了过来。

遇见的姑娘与客人都避之不及,到了楼下大厅中,跟随墨辰来的侍卫将鹰隼围困住了,墨辰独自逃向後院,奔跑中,血流不断。

墨辰跌倒,再也没有力气动弹,此时正值院中生意热闹,空无一人的後院显得冷冷清清。他大口喘着气,一双女子的绣鞋缓慢来到他的视野中,他朝那鞋子的主人伸出手,“救……救救我……”

回答他的是女子的冷笑声:“我是不是听错了,恃势凌人的墨家大公子会有向人呼救的时候吗”

墨辰辛苦地抬高脑袋,瞳孔收缩,他一眼认出,身前这位女子乃是一别多年的浣纱。她竟然藏身在青楼中,难怪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

浣纱蹲下身来,墨辰的神经不自然地绷紧,他好像预示到了什麽。

“我等待这麽久,老天爷总算开眼了。”浣纱从他手里轻易地夺走剑,“我要杀了你!”

墨辰由恐惧转为低笑,死在她手里,比死在鹰隼手里要好一些呢!

“你笑什麽”浣纱用剑对着他冒血的腹部。

“谋杀亲夫,是要下地狱的。”他用轻佻的神色恐吓道。

“呵,让我先送你下地狱吧!”

剑被再次送入他的伤口,他的嘴角也流出血来,隐隐翕动着,送出微不可闻的声音:“我爱你……”

、卷十三墨辰之死(2)

用过晚膳,我又将扇面握到手里继续绣着,一阵烛光动荡後,四周的灯被全部点亮。外面的景象在宁静中逐渐黑灰,时间越来越晚了。

“王後,您绣了一天了,也要休息一下眼睛。”苍耳将热茶送到桌上。她发现我穿针有些吃力,将近前烛灯的罩子取了下来。

“陆德安呢,回来了没有”我问。

她摇头:“还没回呢。”

“你下去吧,他回来後叫他立刻来见我。”

“是。”

苍耳答应着转身,扬起头来正见陆德安大步疾行。

“王後,陆公公回来了。”

我抬起视线,见陆德安一脸焦急与风风火火,奇怪地问:“怎麽,没找到大王吗”

他几个大步走过来,速速行礼道:“王後,大事不好了!”

“怎麽说”从他的眼中我感觉到了不祥。一只从窗口溜进来的飞蛾蓦然停在了烛焰边。

陆德安艰涩地说道:“墨大人……被大王杀了。”

我拿针的手不自觉一跳,金针跌落。

“到底怎麽回事”我急切的追问,事出突然令人不愿接受。

陆德安克制住焦虑,清楚地叙述道:“今天大王出g其实是去找墨大人的,到了春芳院中,两人见面没说几句便交起手来,墨大人起初不以为意,谁想大王动了真格,非要他x命不可。”

我按耐不住站起身,“你是说,大哥已经被大王杀死了”

“当时就失血过多,死在了後院。”陆德安咬住牙。

我茫然若失,脱口问:“他为什麽杀他”

“奴才揣测是因为徐美人与孩子的死。大王命陈忠问清了意外那日的全部经过,知道是墨大人轻浮所致,心中可能很怨恨吧。”

我以手抚额,声音衰微:“大王现在何处”

“现在仁寿殿中。但是此事惹恼了摄政王,他送了命令入g,命羽林卫监禁仁寿殿。”陆德安瞅我一眼,似乎有别的想法,犹豫着当说不当说。

“请王後救驾!”不等他开口,闯入的陈忠噗通跪倒在门口,近乎绝望地嚷道:“请王後救救大王!”後面跟来的羽林卫按住他的肩膀,一人向我行礼道:“属下冒昧,惊扰王後了!这个奴才不服看管跑了出来,属下这就带他回去。”

“慢着!”我还是忍不住出声制止,“本g正有事要问他,你们先在殿外等候。”

“遵命。”羽林卫放开陈忠後离去,他六神无主地连滚带爬来到我近前,举起双手匍匐一拜:“王後,现在能为大王说话的就只有您了!”

我坐回椅子,将凌乱的心绪放平:“出了事才想到善後,为什麽不阻止大王出g”

“大王只说去马场看马,没人知道他忽然上马就走了,也不知道他出g是要去杀墨大人。王後,眼下摄政王愤怒滔天,奴才真担心……他怒火难平,会杀了大王偿命!”

“杀了人他可是後悔了”我问。

陈忠目光呆愣,对鹰隼的心态捉m不定的样子。

“大王不急,你替他c什麽心被杀死的是我的哥哥,你觉得我能帮他吗”

“王後,大王是您的丈夫!这件事的起因……是墨大人的不对,大王身为男子,当然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儿了,希望您可以谅解他。他身边没什麽亲人了,您若不帮他……”

我冰冷地道:“他自己酿的惨剧只有他自己收拾,你若有心护他,平日里就该多加劝导。我是不会为他转圜的,你断了这个念头吧,他杀死我的哥哥,我也要他给我一个交代呢!”

、卷十三墨辰之死(3)

“王後!”

“不用再说了!”我转身,面朝着墙壁,脸上的严厉正如同这一面墙,纵然有光亮侵袭,依旧冷不可摧。

“陆德安,你同陈忠一起过去,把我的话带到,这件事,墨家绝不因他是大王而善罢甘休!”

说完,我拖曳着鲜红的裙摆转入内室。

此刻,仁寿殿外严密的坚守令鹰隼感到,自己的命运已经深陷囹圄。他很痛苦,仰着脑袋,心灰意懒地坐在椅子上,无力地张着四肢。

对於杀死墨辰,他一点也不後悔。他早想这麽做了,为什麽不呢若是早点杀死他,洛景和孩子就不会有那次无妄之灾了。他憎恨自己弱小的能力连妻儿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去做一国之君

殿门被陈忠推开,陆德安紧跟着走了进来。

“大王。”陈忠低唤,鹰隼无动於衷。他径自将刚才去琼台殿的事禀告了一遍,鹰隼不满地坐正身子,就要责怪一句,适才注意到陆德安的存在。

“大王,王後有些话想对您说。”见到如此失意的鹰隼,陆德安内心难过地动了一下。

“你先下去吧。”鹰隼挥退陈忠,又警告道:“以後没有本王的吩咐,再敢擅作主张,必予以重刑。”他垂着目光,深深的疲倦。

门轻轻的合上,陆德安走上前问道:“大王,您的主张是什麽接下来预备怎麽应对”

“王後叫你问的”

“王後说这件事摄政王不会善罢甘休,您叫墨家断後,他也必定以非常手段来报复您。”

“本王明白。”轻松的口吻。

“您为什麽这麽做再怎麽伤心、仇恨,徐美人和孩子也都不在了。”

“如今,朝中政事本王再也c不上手,留在g中,也不能给身边的人任何保护。摄政王留着我,不过是想以此蒙蔽天下,把持大权……若是我死了,在王钊军营中的偃便会成为熙国新一代王权的象征,他们的大军会很快北上,匡扶朝纲的。”

“原来大王是这麽想的。”陆德安说不上赞同,也说不上反对,只是有些恍惚。这麽多年来,他默默观察着这位大王的变化,对他的感情亦是有增无减,昔日那个顽皮会放肆大笑的男孩儿,如果面对的是顺境,他的人生一定骄阳似火。内敛的锋芒,虽可见其器量超凡,同时,也昭示着他的坎坷。

“奴才以为,偃殿下不想失去您这个手足。不管王室的厄运会以怎样的方式终结,他一定不希望用您的死来加快结束的步伐。如果您信任王後,我想她是可以帮您的。”

“我想,她应该对我很失望吧。”他神情萧索,呼吸都显得苍白。

“如果王後愿意帮您,您会信任她吗”陆德安询问。

鹰隼无声,凝着目。

“您在g中没有盟友,为什麽不重新经营与王後的关系您是她唯一的丈夫,她是个女人,再漠然,也不会狠心见您赴死。”

鹰隼扬起头,吐出一口薄气:“我不想再连累月牙,所以对她绝情冷漠。她既然什麽都忘了,我希望她可以远离矛盾。”

陆德安的眼睛里含着理解,“可您现在,太辛苦了。太……孤独了。”

“我已经习惯了孤独,至少常常是这样感觉。”他的手指握紧,陆德安忽然留心到,他手掌里攥住的竟是王後常戴在手上的珊瑚珠串。

、卷十三墨辰之死(4)

“有件事您可能误会了王後,那条珠串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现在我也这样想,她留着它,大概是因为别的原因。”鹰隼起身走过来,将珊瑚手串递给陆德安,“帮我还给她,这是她爱惜之物。”

陆德安迟疑地接到手中:“您可以试试,与她修好。”

“不必了。”他背着手,“之前我利用过她的感情,这个时候向她求助,她又怎麽相信我呢”之後是冗长的叹息,便不再说话。

陆德安望着他寂寞的身影,心头浮泛遗憾之情。他慢慢退後,转身渐渐淡出。

沈浸在悲痛中,墨夙渊十日没有入朝。这种迹象令人称奇。

这十日内,我出g去看过父亲,只是一次都没有去过仁寿殿。

家中的墨兰开得好像一支支怒s的利箭,而父亲不仅仅是伤心,更多的是失意。一个盛年男人,膝下两个儿子都死在了自己前头,他费尽苦心建立的家业,难寻後人,他十分愁苦。

我安慰不了父亲,此时的他有些病态,无处安放的野心在他脑子里冲冲撞撞,他开始害怕,害怕自己营营役役、兀兀穷年之後,也不过是徒劳一生。

接下来的十天,父亲仍没有入朝,他命副将找来许多年轻女子,疯狂纵欲。

他疯了一样要留下继承人的种子,王钊那边,却在励兵秣马。

前线送来战报,王钊大军已经开出江南。偃被尊封为贤王。

这一记警锺惊醒了春梦里的墨夙渊,他恼火地穿上衣服,直奔g门而来。

这是一个y天,乌云遮蔽了所有的日光,不到申时,g殿里头就黑压压的难以视物。陆德安从外头进来,报道:“王後,摄政王入g了。”

“在哪儿”我问。

“他气势腾腾的去了仁寿殿,今早的消息,王钊再次宣战了。”陆德安说完望着我,似乎担心听到这麽紧迫的消息,焦虑的墨夙渊会不会做出什麽冲动之举

我提着花洒,继续给兰花浇水。淋了五盆後,陆德安终於忍不住屏退了周围g人。

我提着花洒的手一顿,“你有话要说”

他轻撩衣摆跪在地上,“恕奴才不敬,恳请王後救救大王。”

“陆德安,你敢说这样的话”花洒被我重重撂下,“你到底是谁的奴才”

“王後,请您听奴才把话说完。您知道,我原本是伺候大王的,经历过惨淡,我应该学会明哲保身了。可是不,我不能向自己的忠诚屈服,大王永远是我的第一个主人。而您是第二个,你们都是用心待人的。我现在做此想法,一来是为大王考虑,二来也是为您。”

他的表情微微有些波动,话越说越大胆,也越来越掏心掏肺:“您还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墨夙渊却过了盛年,还能有多少力气,他最顶峰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可以说一只脚将踏入棺材,你跟着这个老家夥赔上自己的幸福有什麽益处”

“放肆!”我喝道,双手合於腹前。陆德安啊陆德安,如此贬斥父亲真是不要命了麽

他睁着眼,眼神刚强,好像为了这些话甘心付出生命。“我知道您没有失去记忆。”

无意识的,我呈现的威仪有了松动,“你说什麽”

、卷十三墨辰之死(5)

“您没有失去记忆。”他说得温和、肯定,“您病愈後,从家中回到g里,那天,我从殿外进来,您正盯着一个木匣子看。待您走了,我走过去,发现您看的是茶杯的碎片,像这样破烂的东西,您之後说过该扔掉的,可是在无人的情况下,您竟独自看了许久。试问一个失忆之人,能从中看出什麽,她能看得出感情吗是的,那些碎片,每一块都被您爱惜的收藏了起来,经久不忘。”

我身体颤抖,思维像被定住,没有一点应变能力。沈重的伪装,为什麽,在这一刻,就像被抓了现形一样,不能给予我保护了。还是心里的那道伤疤太痛了,经不起一点点的挑弄,窥看

“为什麽要说出来,连你也要逼我吗”我瘫软地撑住後面的桌案。

仁寿殿

外面刮起了大风,把室内的烛火摇来晃去。

狂怒的墨夙渊揪起鹰隼的领子,将他掀倒在地。鹰隼看了一眼磨破的手掌,嘴边出现一丝极淡的冷笑,忽然迅猛地撑起身子扑了过来,两人第一次交手,拳脚相向。

我进来时,墨夙渊和他两败俱伤的坐在地上,喘着气。

父亲的目光首先敏锐地投向我,他看到我手中提着剑。

我走到父亲近前,扶起他。鹰隼的目光不甚冷淡的注视着我们。

“!”,我抽出剑来,“父亲,今天我就为您,为哥哥,为我,出这口恶气!”

我几乎不等父亲做出任何指示,就冲到了鹰隼面前,仗剑指着他。

他抬起眼神,那瞳仁并不冰冷,那神情,我说不出是对抗还是面对,只是目光相遇时,我的心不可名状的颤动了一下,那一瞬几乎不能自已。我握紧剑柄,“我早就该杀了你……”当初,是我选错了。

他好像没有什麽想对我说的,静静合上眼睑。

我嘴角抽动,正要将剑送进他的身体,门口侍卫报道:“启禀摄政王,杀死郎中令大人的真凶找到了。”

我的剑停在了鹰隼衣服前。

墨夙渊已经恢复冷静,问道:“怎麽回事”

侍卫说:“原来大王并没有杀死郎中令,他是被一名叫尹浣纱的女子杀死的。”

听到浣纱的名字,鹰隼睫毛颤动,不自觉睁开了眼。

墨夙渊疑道:“确定吗谁查的此事”

“是王城令大人。”

“我知道了。”墨夙渊挥退侍卫,来到我身後,“不管是不是你杀的,你的命我随时都可以来取。”

“父亲,您还留着他”我的剑没有松劲儿。

父亲靠近几步,拿走我手里的剑,目光直直瞧着我的眼睛,“当然,我绝不会放过他。”

“那还等什麽”我很是决绝,“您要是下不了手,可到殿外去,女儿为您代劳。”

“您很想杀他吗”

“是。”我轻轻应了一声,道:“忘记了过去的事,我没有什麽好计较的,但是我恨这个人,我不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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