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叩拜,捧金印、紫绶而起。
众将领上前三步,一齐跪倒山呼:“末将参见大将军!”
三军也一齐拜倒:“参见大将军!”
那洪流般的声音传遍整个边塞。卫青面对此情此景,百感交集,他上前数步,将金印、紫绶举过头顶,向三军拜谢!然后又面向北方,三叩而起,“卫青代表全体凯旋将士,向此役阵亡将士英灵致敬!”
全体将士皆面向北方行致敬礼,齐呼:“向将士英灵致敬!”
声音响彻天际,在大漠的上空回响。
也许那些留在沙漠之中不能返乡的亡灵听到,会感到些许的慰藉吧。
古都长安的朴质与沉重是用手工雕凿的,巍峨厚重的城门被一排身负铠甲的兵士推开,拉开一片天幕,繁华的大街到处是欢庆的人群,欢呼着胜利。“恭祝大将军凯旋归来!”的呼喊声不觉于耳。情景激动人心。
城外是一大片的军阵,军列涌动着肃穆缓缓开进长安城,低沉的脚步夹杂着一两声战马的嘶鸣。大将军卫青提缰遁马,战马在原地侧身半旋,他抬头仰视久违了的长安,趋马继续前行。皇宫内城外夹道两边,肃立两排宫中卫士,前面两排是夹道相迎的朝中官员。
从未央宫中驰出一队人马,带队的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年轻将领,他翻身下马,向卫青行礼,“末将奉皇帝陛下旨意,前来迎接大将军。”
卫青也翻身下马,将赤兔马交予亲兵,率领一班将领阔步走入未央宫。
“舅父。”轻年小将仰起脸来,仰望着卫青,如同仰望着他最敬仰的神。
卫青替他整整铠甲,“去病,你用不着羡慕舅父,你将来会超过我的。”
巍峨雄伟的未央宫殿。
大汉帝国威严的皇帝端坐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俯首两厢,中间则是此役将要受封的武将。
“大将军卫青,几次率兵出击匈奴均大获全胜,此次又出师大捷,立下汗马功劳。今加封大将军卫青食邑六千户,拜大司马大将军,统帅诸将,位列三公之上!”皇帝的声音刚落,一时间朝野震荡,引来满朝百官的啧啧之声。
卫青叩头谢恩。
这时御史高声宣道:“宣大将军卫青之子上殿。”
话音一落,卫君孺与乳母引领着卫青的三个儿子走上殿来。卫青是在凯旋回来的路上得知妻子产下双胞胎后,不幸去世的消息。然而在这举国欢庆的时刻,他只有强忍悲伤,不提家事。现在看到皇帝将儿子卫伉,甚至连两个刚刚出生不久的襁褓婴儿也宣上殿来,不解武帝是何用意,好似一头雾水。
武帝转向卫青,“朕有一事深感对不起爱卿!就是夫人遭遇不幸,将军出征塞外,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卫青感激道:“陛下为国事日理万机,还不忘为臣的家事操心,臣感激不尽!”
武帝挥了挥手,只听御史高声宣道:“大将军卫青公而忘私,舍家为国。今着封卫青长子卫伉宜春侯,食邑一千户,为侯世子,常侍中。”
小卫伉领旨叩头谢恩。
御史继续宣道:“着封卫青子卫不疑阴安侯,卫登发干侯,各享食邑一千户。”
卫君孺与乳母抱着两个双胞胎婴儿叩拜谢恩。
见此情景,卫青先是一愣,既而伏地叩首道:“谢皇帝陛下隆恩。……可是陛下封我三个毫无战功的儿子为侯,此事万万不可!”
武帝道:“有何不可?”
“陛下,臣有幸在汉家军队里效力,依靠陛下的神威护佑,才获得大胜,这都是军中将士们出生入死,浴血而战的功劳,臣已得封大将军之职,又增加了臣的封邑,这已让臣惭愧不安。可是臣的犬子小的尚在襁褓之中,没能为陛下立下尺寸之功,陛下却裂地分封他们为侯,这不是臣在军中勉励将士们奋战塞外的本意。犬子卫伉三人无功无德,愧不敢受。”
说完伏地不起。
武帝破例起身下了御座,亲自相扶,“卫青,你的心情朕都理解。朕岂会忘记奋勇杀敌的将士们,这不,封赏的诏书,朕都令人拟好了。”
说着他将诏书交给御史,“宣旨吧。”
“遵旨”御史手捧诏书朗声诵读:游击将军苏建、车骑将军公孙贺从大将军数次征战,获匈奴副王,着封苏建平陵侯,公孙贺南卯侯,食邑各一千三百户。
苏建与公孙贺叩头谢恩。
“护军都尉公孙敖三次随从大将军卫青出击匈奴,总护诸军,擒获匈奴副王,立有战功,封合骑侯,封邑一千五百户。”
公孙敖叩首谢恩。看到患难兄弟终于如愿以偿地拜侯封爵,卫青比自己得到封赏还要欣慰。
御史继续宣道:“都尉韩说,轻车将军李蔡从大将军出征,获匈奴副王,立有战功,着封韩说龙额侯,李蔡安乐侯,食邑各一千三百户。”
韩说与李蔡一同谢恩。
封完了将军,御史又转向大殿另一边的小将们。
御史朗声道:“校尉李朔、校尉赵不虞、校尉公孙戎奴,三次跟随大将军出征,皆俘获匈奴小王立有战功,着封李朔为涉轵侯,赵不虞随成侯,公孙戎奴从平侯,食邑各三百户。”
李朔、赵不虞、公孙戎奴叩首谢恩。
“将军李息、将军李沮、校尉豆如意、校尉郭成作战勇敢,皆立有战功,着封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
几位将领一同叩谢皇恩。
御史最后道:“凡出征匈奴将士,皆官升一级,赏银百两!所有牺牲将士从忧怃恤,朝廷负责赡养父母妻儿。钦此!”
朝堂石阶下面的众将士皆跪倒一片,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整个宫城。
封赏完毕,武帝难奈兴奋,“好!好!朕以为好男儿就应当这样金戈铁马,奋击匈奴,在马上求得功名!”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金华殿上,庆功的酒宴已经摆上,文武百官分坐两厢。
随着一声:“皇帝陛下、皇后陛下驾到!”汉武帝携皇后卫子夫盛装出现在大殿,文武百官立即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欢快的乐舞,豪饮的百官。还有侏儒们的助兴,大殿之上热闹非凡。
坐于末席的霍去病始终有些心不在焉,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地退了出来。他并不知道卫长公主一直关注着他,紧随其后也跟了出来。
御花园中,树与花的暗影倒映在池水之中。初七夜的月亮清影幽微,照见池面暮烟笼罩,一片朦胧。枝头绿叶尚未成荫,正是风景岑寂之候,只有开在树干不高而枝丫千姿百态的松树上的藤花异常艳丽。
“表哥。”卫长公主在后面轻声唤道。
霍去病见到公主,慌忙行礼,“公主殿下。”
“表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呢?”卫长公主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公主怎么会这样问?”
卫长公主莞尔一笑,“没什么,自从你来到皇宫,我还从来没见你笑过。”
“是吗,我的个性就是如此。”霍去病说这话时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听母后讲,你一直住在乡下庄园。那儿一定很有意思,能给我讲讲吗?”为了能与这个沉默寡言的表哥交谈,卫长公主努力地寻着话题。
不想霍去病的脸色却难看起来,只听他轻声道:“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公主殿下,对不起,我告辞了。”
行过礼,他便抛下卫长公请匆匆离去,留下公主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脸失望、落漠的神情。
未央宫朝堂前门事廊,大臣们陆续聚在这里等侯上早朝。
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突然,熙熙攘攘的声音没有了,廊房里变得出奇的安静。文武百官自发地为刚刚到来的大将军卫青,让开一条通道。因为是妻子忌辰期间,卫青的袍服也特别选择了素洁的颜色。
只见卫青所到之处,包括御史大夫公孙弘在内的诸大臣,皆纷纷行叩伏大礼,这使得一向恭谨、谦让的卫青感到很不自在,他不停地还礼相扶。
“卫青怎敢受此礼遇,众位大人快快请起。”
御史大夫公孙弘躬身道:“大将军战功显赫,当受此礼,当受此礼。”
众官员齐声拜道:“大将军战功显赫,当受此礼。”
其间只有主爵都尉汲黯仍长揖,不屑下拜。
待卫青走过,身旁的公孙弘低声劝道:“汲大人何必如此呢,大将军功爵最隆,连圣上都敬他三分,何况我等?”
汲黯闻听笑道:“难道说大将军有一位平辈作揖的朋友,地位就降低了,威望就不隆重了吗?”
公孙弘连忙擢了一下他,“汲大人您小声着点。”
不想汲黯却故意提高嗓门道:“其实老夫与大将军抗礼,便是使大将军成名,若为此生憎,便不称其为大将军了!”
卫青闻听走上前来,向汲黯深深施了一礼。“知我者汲大人也。卫青虽长年在外练兵打仗,却素闻汲大人为人正直,不肯媚人,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日后晚辈还要多多向汲大人讨教。”
汲黯拈须大笑,点头道:“的确不愧是大将军!老夫没有看错。”
皇家囿苑上林苑内古树参天,奇草繁茂,兽群在林间缓缓走动。牛首池碧波荡漾,天鹅漫游水面,仙鹤静立池边。确似人间仙境。
而此时上林苑的宁静,又被一队围猎的人马所打破。
只见汉武帝一挥手,侍郎们就象是脱了缰的野马,冲了出去。这一次皇帝将唱主角的位置让给了他们,目的是为了考验一下皇家卫队的的素质。
霍去病的那匹千里雪冲在最前面。只见他飞马搭箭,左右开弓,箭无虚发。一支箭羽便有一只猎物倒地。骑在马背上他如飞行迅捷无伦的鹞鹰,在丛林、山间自由地驰骋!……
武帝拍手大叫:“好,好,好一个骠姚子!”
武帝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他话不多,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骠悍的勇气,让人震奋。
不一会儿,霍去病马车上的猎物便堆得如小山一般。
狩猎归来的队伍行进在上林苑的御道上,武帝与霍去病并辔而行,他拍着霍去病的肩头道:“好样的去病,如果到了战场上,你也定会是一员猛将。”
“陛下,那就让我加入边防军去打匈奴吧。”霍去病仰起汗水浸渍的英俊面庞。“噢,王侯贵族的子弟大都想办法躲避朝廷的兵役,而你却不愿呆在皇宫卫队,想去打仗?”看得出皇帝对这个年轻侍郎倍加喜爱。
“为国效力是每个大汉子民的责任。况且陛下不是一直教导我等,好男儿就要征战沙场,求取功名吗?我也要象舅父那样在战场上求得功名,建功立业!”
“好,好,有志向!”武帝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更是倍加赞赏。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神君祠堂。祠堂依山傍水而建,这是武帝特别为供奉神君而选择的地方。景色美丽而幽静。此时夜雾笼罩了山峰,站在长桥之上,听那寒汀上乌鹊的叫声,感觉甚是凄凉。
武帝下马,向着那祠堂走去,“神君的法术很灵通,从前皇太后为朕所求之事皆有灵验。皇太后临终时,特别嘱咐朕要继续供奉于她,所以朕特别在上林苑为她建神祠。去病,同朕一起去敬拜神君,祈求赐福吧。”
霍去病尊命紧随其后。
祠堂里面烟香缭绕。君臣二人虔诚地叩拜之后,传来神君那飘忽不定的声音:“就请这位少公子一人留下吧。”
武帝虽心中不情愿,也只好尊从神君的意愿退至祠外侯着。
“请少公子近前些说话。”神君的声音似在空中游走。
霍去病走上前叩伏于地,虔诚祈求。
“请问少公子,所求何事?
霍去病拜道:“请神君赐给我力量,让我也能象舅父那样,驰骋沙场,求取功名,建功立业。“
神君笑道,“这有何难,少公子英气勃发,自会有神灵相助……”霍去病感到这声音不似刚才那般飘忽不定,好象就在自己的身边。
大概是由于霍去病天生具有的英武之气,使得那只在空中呼唤的神君凡心大动,再也无法忍住觊觎之心,竟然在空中现出真形肉身,不知是真容还是画的,那容颜真是美得不可言说,看得出神君是刻意修饰过一番的。
霍去病一见,真是又惊又喜,“神君所言可是真的?真的会有神灵相助?”
“皇上虔诚奉祀我十几年,都不能求见一面。而今特为少公子现身,这你还不明白吗?”神君展出风骚之态,游戈在霍去病的周围,挑逗于他。那飘忽不定的声音不断地在霍去病的耳边回响,使他感到浑身都不自在,禁不住额头冒出汗来。
这时那神君欲来解霍去病的锦袍,他本能地摆脱开她的手。
神君遭到拒绝,有些不悦。“我可是皇上供奉的神君,你要想清楚。”
看到霍去病疑惑的神情,神君嘻嘻笑道:“少公子英俊威武,何不及时行乐,浪费了这曼妙时光。”说着她又一次附上前来欲解他的衣服。霍去病再也忍无可忍,他一掌将那神君推至几丈开外,腾地站了起来,“我一直敬你为神,想不到你却是这副嘴脸!”说罢大踏步走了出去。
一直在祠外守候的武帝连忙迎上前来,问道:“神君他怎么说?”
只见霍去病满面通红:“这……我太过紧张都忘记了。”
“你这孩子,神君的法术很大,朕去年在鼎湖宫病得厉害,连太医、巫医都束手无策。朕派人向神君请教,神君说‘天子不要担心自己的病,慢慢地就要好起来,请一定与我在甘泉宫相见……’后来朕的病势果然转轻,等到了甘泉宫,病就完全好了。朕很想见得神君一面,可她总是乘风而来,驭风而去。难得今天她恳与你显身相见……”武帝这里滔滔不绝,霍去病却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天色不早了,请起驾回宫吧。”
武帝看到霍去病那不自然的表情,虽然觉得事情蹊跷,但见天色已暗,只好道:“好,回宫吧。
朝雾弥漫,蔓草过肩,古木阴森,幽暗不可名状。在云雾迷漫的大殿之上,一个素衣女子紧紧跟随着一个高大的背影……
仿佛是一支放在露天的百合花,受到了微风吹拂似的,那可疑的女子没有办法再遮掩下去。当她带着惭愧、恐惧和迟疑的心情仰起脸来时,那身影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喊:阿冬?!
“小哥……”那女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只是不顾一切地伏倒在他的脚下,不停哭泣。
此时的霍去病是怜惜?还是痛恨?他觉得百感交集,方寸大乱,情不自禁地全身颤抖起来。
“请您原谅我!”女子渐渐地抬起头来,却不敢正视一下霍去病那已变成惨白的脸。
“快给我走!”……而随之又传来一声痛惜的声音“阿冬!”
这不是一直以来,自己想往的声音吗?女子禁不住带着害怕和怀疑的心情,跟着这声音的方向抬起头来,却见霍去病狠狠地睨视着自己,他的眼里已充满了泪水。
那女子哭泣道:“请你宽恕我!请你宽恕我吧!……”
可是还未等她说完,那高大的身影已转身离去。
素衣女子扑倒在地,痛哭起来。
睡梦中的陈冬儿被自己的哭泣之声惊醒。
她披衣而起,端详着躺在自己身边熟睡的李敢,丈夫翻了一个身又睡去了。陈冬儿轻手轻脚地起身,拉开房门,合衣坐于廊上。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里她总是作着一个相同的梦,而每次从梦中惊醒,她便是这样悄悄在廊下坐上整整一个晚上。
外面的夜色宁静而幽旷,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那凄凉的叫声。
又是一年春天,积雪慢慢溶化了。
小河边的柳树,细密的枯枝上挂满了冰凌,有一种奇特而凄凉的美。
平阳公主独自一个人茫无目的地纵马走着。眼前的一草一木,让她想起了许多当年的情景。恍然间似见当年的卫青骑着那匹赤兔马向她奔来。
“卫青!”平阳公主禁不住脱口而出。
“卫青拜见公主殿下!”平阳公主稳住心神定睛一看,却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卫青已然站在她的面前。
“卫青,你何时来的?”平阳公主努力使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我先到了府上,家人说你去了封邑,我信马由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孩子们还好吧?”平阳公主问道。
“还好。”
同样作为母亲,平阳公主不禁心生怜爱之情。“可怜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娘亲。”
卫青低下头,在为妻子守孝期间,他们没有见过面。
平阳公主叹息道:“人生就是如此,生和死、哀与乐都由不得我们自己。”
“公主怎会一个人出来?”卫表刻意岔开话题。
平阳公主笑笑道:“我一个在这里漫游,忆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很久以前的事情?”卫青若有所思。
“卫青,我们相识多久了?”平阳公主突然问。
卫青想了想,“十八年了。”
“十八年,一个婴儿会成长为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十八年也会让一个少女慢慢老去”。平阳公主凝望着卫青的脸,那面庞稍稍瘦削,却使样貌更加英武。“有时候,我想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我心底的这一切,我的忧伤和我的感情都应该让你知道。……我是一个女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的感情同别人是一样的。卫青,在无数个不能入眠的夜晚,我想念着你!”
“公主!……”卫青禁不住热泪盈眶。
平阳公主也落下泪来,“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心还是不是同当年一样?……世事无常,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是否还能承受得起一份爱情?!”
卫青凝视着平阳公主。岁月无情,虽然保养得甚好,但她的眼角终于出现了皱纹,她的皮肤也不再紧绷。风儿扯动着她的华服,还是那般高雅而飘逸。
这一次,卫青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这十八年来,我们之间似隔了千山万水!每当我置身在黄沙漫漫的塞外,在凄凉的胡笳声中,我常常会想念您,却不是我的妻子。这是我自觉愧对她的地方,可也是无法改变的情感。十八年来,我坚守着心中这份若有若有、患得患失的情感,心中是多么痛苦。今天我终于听到了她的回应。我仍如当年那般强烈地爱慕着您,只是当年的狂热化作了今天的深挚!”
“卫青!”平阳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抖。
卫青张开双臂,这一次他终于将他深爱着的平阳公主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