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用担心。你姑,你爷,我身边还有成群的学生呢。我养花,练书法,事情多得很,不会有时间孤独。”
天亮了,齐奇拎着一袋水果敲开了小院的大门。
我已经煮好了粥,煮了爸爸腌制的咸鸭蛋,做了三个小菜。我们三个人围坐在饭桌前,就像一家人。
爷爷
一开始,爸爸不同意齐奇这时候去见爷爷。他怕爷爷的暴脾气吓着齐奇。但齐奇表示,既然来了,怎么说也要见见老人。齐奇告诉爸爸,他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让爸爸相信,他一定会说服爷爷的。爸爸拗不过齐奇,在周日的早晨,带着我和齐奇去了姑姑家。
我交待齐奇,这次先去看望一下,先有个初步的印象和了解,先别说太多,尤其不要在爷爷面前随意提到“日本”二字。
齐奇听话地点点头说,我知道。
在姑姑家,爸爸和齐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爷爷。姑姑把我拉到楼道里,笑意在脸上荡漾:“长得真精神哪,这气质,啧啧,真是大地方来的呀!”
晓敏在旁边说:“跟电影明星似的。”
我甜蜜地笑了笑,谦虚一下:“哪里啊,要真是电影明星,怎么会找我呢。”
姑姑拍拍我的背:“知足吧,我看一眼都喜欢,要是你妈活着,还不定乐成啥样呢。”
姑姑让我回屋里陪客人,她叫上晓敏一头钻进厨房忙碌去了。因为接待齐奇,姑姑的诊所特意关门停业一晌午。
爷爷从楼上下来,齐奇见状,立即站起来向爷爷九十度大鞠躬。头发全白的爷爷背着手,审视的目光在齐奇浑身上下扫一遍,又盯着他的脸瞅了好一会,“礼节还算周到嘛,你就是齐奇?”
“我就是,爷爷,”齐奇说,“我是虹虹的男朋友。”
“坐下说话,”爷爷向他打个手势,“听说就是你,一门心思想去日本?这是不是真的?”
“是事实,爷爷。”齐奇坐下。
“你去读书我不反对,可为什么要定居呢?难道定居日本很容易吗?”
“这个,也是家人的意思,”齐奇望着爷爷的眼睛,“
“家人?”爷爷浑浊的眼睛转了转,“你是哪儿的人?”
“日本。”
“日本?”爷爷说,“你不会是日本人吧?”
“我是日本人,”齐奇站起来,再次向爷爷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爷爷的目光再次凝聚到齐奇脸上,好一会儿,爷爷突然拧身向外走。我和爸爸都不知爷爷要干什么,不过一分钟,爷爷再进来时,双眼突出,两只眼球仿佛要从眼眶爆出来,而他的手里,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切菜刀。姑姑和晓敏从他身后追过来。
爸爸大叫一声:“齐奇,快走!”
齐奇还愣着,我一个箭步扑过去,将齐奇拉出屋外。
回过头,爷爷追着齐奇要砍他,被姑姑从身后死死给抱住了。
爷爷破口大骂:“狗日的日本人,竟敢找上门来!看我宰你个狗日的!”
我送齐奇到车站,一路向他解释:“爷爷16岁被国民党抓去参军,历尽坎坷,尝尽辛酸。文化大革命时,他又被打成右派,整天胸前挂一个洗脸盆被拉着游街,回到家,连句话都不敢给爸爸和姑姑讲,生怕小孩子不小心把话传出去,惹祸害。他的坏脾气不知道是天生还后天的,从小我们都怕他。小时候姑姑偷偷买一只小猪仔,幻想养大了卖钱改善生活,可爷爷嫌猪脏,不允许家人养。姑姑不敢告诉这猪是自家的,我们全家都配合姑姑瞒着他。有一天,姑姑正在忙,小猪仔自己溜进厨房找吃的,还把猪尿撒在厨房,又恰巧被爷爷看到。爷爷问姑姑,这是谁家的猪?姑姑说,不知道。爷爷说,确实不是你养的?姑姑说,不是我养的。爷爷不再说话,拿起菜刀堵住正要夺门而逃的小猪,一刀就把小猪杀死了。姑姑当时就蒙了,伤心地哭了三天三夜。作为县城一代名医,爷爷对他的病号是非常和蔼的,对外人,对邻居,也是非常和气的。不了解他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脾气会多么吓人。他的坏脾气只有在家里发作,我和晓敏是家里的女孩子,爷爷很爱我们,也很疼我们,总把好吃的留着给我们吃。可不管什么事,都要顺着他,一旦不顺他的意,张口就骂,抬手就打。不管你女孩不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