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场 难题_非与然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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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场 难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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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08月30日(中元节)

徐另。杨佳。考上了本县最好的高中,径符高中。他们昨天和我告别。今天上午已然动身去报名。

一个月过去了。再次记起了日记。

2004年10月11日(美国哥伦布纪念日)

今天是学校冬季运动会的第二天,比赛长跑。路程三千米。学校是起点,终点是b区通往“径中”的车站。因为终点代表的意义,我参加了这次比赛。

学校在确定了路上的车被彻底禁止了后,命令我们百余人列队站在起跑线上。发令枪在体育老师的手里把清脆的声音缠绵地传到冰冷的空气中,我们慢慢地浩浩荡荡地跑出了校门。

都是成群结队,边跑边聊。路上,熟悉的风景如从三千至一的数字,一直倒退,没有重复。有人跑不动了,就被队伍扔下;有人体力旺盛,就追上前面的落伍者。也有人中途放弃,掉头去了自己喜欢的地方。

跑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累得再也不想动了。腿开始麻木,腹部开始剧烈地疼痛,只好放慢脚步。

我不是一个喜欢放弃的人。既然经过了起点,势必要经过终点。放弃,与我的意志不大相容。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佳在前面等我,佳在前面等我。坚持了一会,双腿的疲倦像盐溶入了水中一样反而从局部麻木疼痛恶化到了颤抖。急促地从嘴里呼出空气。急促地吸进去的寒冷又刺痛鼻子,刺痛喉咙,刺痛肺部。

很狼狈。很倦怠。累得想放弃自己的肉体。

慢慢地跑。

慢慢地走。

什么也不想。

慢慢地走。

慢慢地跑。

不一会,飘起了蒙蒙细雨。雨水与汗水混在一起,同样的冰冷。我扔掉外套,继续默念,佳在前面等我,佳在前面等我。仿佛这句话是冠军的奖品,它给我奇迹般的力量。双腿还在向前迈,身体却忍不住想要攀上雄鹰的翅膀,脱离这种妄为;更想扑到这片此刻我觉得是青草的地上去,我太累了。汗水不再流了。终点线,冠军的奖品,又在摧赂我的意志,说,跑得更快,脚步才能与失去平衡的身体一致。我说,对,我要大步地奔跑。移步向前就是为了时刻与你相见,我的爱人。

脚。脚腕。小腿。膝盖。大腿。腰。好像全部有了自己的主张一样,在密谋要把我拆掉。虽然我在拼命地飞奔,耳畔的风声却不是我的呼吸声,此刻我的呼吸声是那种脆弱的急遽而强烈的类似物体降落时尖啸的声音。我想会把鞋子跑掉的。会把身体散掉的。

继续,什么也不想。

我灵敏而快要挣脱我身体束缚的脚刚踏上开始下坡的斑马线就摔了下去。一直滚了很远很远。我看见了,在我前面只有五个人了。终点就在眼前。

他们也看见了我,回过头来,放慢脚步看着我。路旁的女生尖叫着。

什么也来不及想,包括我的冠军的奖品,因为我确实看见了它。我的好友,曹立,让开路,说,刘那,你先。我爬起来,冲了过去。得了季军。

体育老师大喊着,不能蹲,站着,站一会儿才能蹲下去。

没有车,曹立又把我扶着向学校走去。他问,为什么这样拼命。我不知道,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一片烟雾。

2004年10月22日(重阳节)

虽然我和女生说话会脸红,但我从心底里希望我的追随者全是女子。整天被一个男“粉丝”跟着真是一种有苦说不出的难堪滋味,若是朋友倒另当别论,至少朋友不会时时夸耀我,与真正的朋友在一起时,心是静穆的,不在乎彼此过去的形骸。

好朋友是歇后语,用破折号自然地关联在一起;这是徐另为我俩打造的一句经典。曹立不会明白。真正的朋友是把你看透了却还能喜欢你的人;曹立没有那种必要。因为我写的那本语言华丽的小说(《白夜》)获得全国中学生小说一等奖的缘故,很多认识我的人都把我视为偶像,他也不例外。不管我做什么事,他都要插一足进来。不过他和我一样的不学无术的个性及幽默感让我喜欢,也就愿意与他要好。只是有时,仍然无法忍受他的吹捧。

五天前的运动会上在别人眼里我执着地追求名誉的背后却是追求爱情的安慰。拿到的季军,只是一种会被消化的食物。对他的承让,一直没有心存感激。

曹立说,他是想要荣誉的,但它不在这里。他出生于军人家族。祖上几代曾为朝廷效力,爷爷参加过抗日战争,父亲服过兵役。好像血缘里已掺合了报国的光荣基因,到了他这一代又不能不顺从族谱上早已预定的命运。值得欣慰的是,这正是他的梦想。

喜欢各种枪械武器。敬崇骑士精神。关心民生政治。他说,想当一个大人物。我回答,小孩的话,不以为然。有实力考上“北大”再说。

他微笑。说,大人物的声名显赫,功成名就不一定非得通过知识展映。把拳头放在胸前横着,指点一下,继续解释,比如勇士胸前的勋章。

我也微笑。心想,知识只是力量的一个顾客。

“刘那。我要对你说一个秘密。”

“说吧。我会感动的。”

“我欣赏你这句话。跟我来。”

“欣赏我的话证明你也欣赏鲁迅先生的话。”

他回过身来笑着说:“太笨了。刚才那句‘我欣赏你这句话’本来就是鲁迅先生的话。”

“有意思。”

“没白跟你混吧?还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叫女孩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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