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夏夜，光明神下沙亚大主教府邸。
星辰在晴朗的夜空中按着既定的轨道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移动着，带着人类的命运朝未知的角落远行而去。诺丹抬头向天，仿佛是一种仪式――带着对头顶上的那片神秘的敬仰，诺丹黑色的眼睛在瞬间变得如漆黑的夜空一般深邃。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忽然吹来一道冷风，还未等他的神经作出反应，那阵风就将他甩出了露台，诺丹感觉他的身体在半空中飘着的那一刻似乎是这一系列动作中唯一能让他感到漫长的时刻，但也是最难受的时刻――谁也不想经历临死前的那种恐怖。诺丹大叫着，露台离地面距离不是很长，但摔死身体质量不合格的某人绝不成问题。千分之一秒之际，一只手抓住了他在空中乱挥的胳膊，诺丹抬头一看：竟是不知所踪长达半日之久的威廉。波顿。威廉嘲笑着将他一下了拉了上来，然后又放到了地上，接着一挥黑色斗篷浅笑道：“我说，尊敬的男爵大人，你不知道你刚才站在那里是多么好的一个靶子么？”
诺丹一听话不对，立刻嚷道：“刚才是你推我下去的？”
威廉的表情变得十分滑稽――他显然承认了这项指控。
“那我真得感谢波顿先生的好心了!”诺丹气闷地挥袖掸掉身上的灰尘。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的确是举手之劳，威廉只挥了下斗篷，那斗篷带上的斗气就把某人给吹下了露台。威廉转身朝露台另一头的雕花木门走去，待诺丹也走进房内后他立刻将门关牢并拉严门帘，随后又精心施了一个魔法结界才拉着诺丹从窗边依着一条绕开窗口正面的弧线走到软椅边上，而后就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某人塞进了软椅里。
“英明的波顿先生啊，这座府邸的四周有圣廷布下的强大的魔法结界，你不用再这样做了吧？”诺丹用眼瞅瞅那层几分钟前还不存在的白色魔法结界――那正是威廉刚布下的电系魔法结界。
“我只是顺手而已，要我撤掉也行，反正又没有人要杀我。”威廉嘴角轻挑，他将斗篷解开露出那张绝世容颜，并一屁股坐到了诺丹斜对面的软椅上，用极其感兴趣的语调的向诺丹问道：“对了，你想怎样在一个月后与那个菲利斯决斗啊？角斗场的规矩是至死为止呢！难道你想诈死？”
“你……当时既然在那儿，为什么不来解决一下这件事？”虽然不知道威廉当时钻到哪个地方去，可这伙竟然坐看自己落难――他难道不怕那两人一怒之下就将自己杀了吗？诺丹不无愤怒地想着。
“为什么？那两个人又不会杀你――我没有感觉到杀气。再说了，我当时如果出现就不利于今后的行动，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诺丹看见对面的银发小子脸上滑过一个狡黠的表情，“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很有趣吗？”说完，威廉乐呵呵地看着诺丹。
“不错的嗜好。”
“谢谢夸奖！”威廉暗暗庆幸自己的胜利，诺丹则开始盘算下次找个什么机会将这局扳回来。
“说说，你想怎么做？要不要我传授一些诈死的技巧予你？”诺丹发现，威廉在这件事上有着很高的热情。
“谢谢，我打算用绅士的方法解决这件事。”
“绅士的方法？你的身体没事吧？角斗场可不会有绅士的规则出现。”威廉露出不信的表情，的确，这话某人自己也不相信，只是在嘴巴上不想居于下风而已。
诺丹伸手摸摸胸前的水晶球――他已将它重新挂上。自他从皇宫回到沙亚府邸，他就对着这个圆溜溜、核桃大小的东西研究起来，他一会儿把水晶连同自己一块儿放入了水中，一会儿又将它放在太阳底下，对着阳光不停地来回照着，一会儿又朝它施水系魔法……最后，他还一度想尝试用凿子和锤子去敲敲看，但想到水晶的硬度比铁器高得多就放弃了，但他还想用超高温去烤烤看，在这个世界也许只能求助于火系和电系魔法高手，不过，不管从哪人角度来讲：找威廉来协助实验都是危险的――先不说这种事决不可随意告诉他人，再且……府邸一不留神烧起来怎办？
最后，关于水晶球的研究只能停留在：
――它能将水中的能量及一些特殊物品内的能量（如那块菱形晶石）吸收并转化为佩戴者自身的能量；
――身体从中吸收的能量与能控制魔法元素的精神力间的关系：能相互转化，目前能量的转化就处于此种状态。
――身体与其关系：未知。只知如不随身携带，便会力竭而亡；
――其他生物与其利用关系：未知。因尚无实验品。
――初步断定无内藏利用光线折射原理制成的图案；
……
诺丹曾煞有介事地找来一张布帛用羽毛笔写了一份研究报告，由于纸在这个世界可说是一种希罕品，所以诺丹的记录过程是十分别扭的：软软的布帛居然要用硬质的羽毛笔书写――难道没有毛笔吗？不过这总比用石板刻要好得多了。但最后，诺丹还是把他辛辛苦苦写好的报告烧掉了――是时候改变一些学者的习惯了，这个世界是不适合这样悠哉的人存在的。看着写满了弯曲字体的布帛变为灰烬，诺丹虽感无奈也别无他法――个从来都是人去适应环境的，环境永远不会随人愿。
“你胸前挂的那个是什么？”威廉冷不丁的一句话将诺丹拉回了现实。
“遗物。一个遗世独立的老人最后唯一留下的东西。”诺丹的声音平静如水。
威廉紧抿双唇，他仔细地打量着诺丹胸前的那个透明圆球：圆球由一根银链吊起来，两者间由一个花托状圆瓣银帽连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圆球那光滑的表面竟牢牢地与银帽贴在一起，仿佛血肉交溶一般，威廉一路亲见无论诺丹怎么折腾这根看似摇摇欲坠的链子却毫无一丝散架的迹象。银链布满了黑斑，看上去十分古老，而且银链和银帽刻满了古朴雅致的花纹。他老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圆球，虽说不上为什么会留上心。他曾用魔法对之进行了探测，但其一点魔法反应都没有，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晶圆球而已，每当他不经意间看到它时，那神秘翻卷着的花纹及与周围一切事物格格不入的造型总是将他的思绪粘住，似乎……在哪儿见过这种花纹。
“波顿先生，能告诉我那个菲利斯和安迪是什么人吗？”诺丹见威廉的眼珠子都快落到水晶球上了，连忙把话题引开。闻及此言，威廉回神立刻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恭喜你，你很快就会在王都出名了――不，恐怕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你的名字了。”威廉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安迪。米诺斯，塔科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王公，塔科现在最杰出的青年，也是最受憧憬的人――不论男人女人。他原本就身为皇族成员之一――他的父亲是当今王爷，皇帝的弟弟。因他在前几年的战争中的优异表现，陛下特封他为瑞安王，掌管一方土地。所以，你向他下跪一点也不吃亏，别看他长成那样，他十三岁时就以王都第一的成绩从皇家魔武学院毕业了，比一般人整整提早了九年。而另外那个菲利斯全名为菲利斯。图亚安，是帝国一等公爵之子，现有伯爵头衔和一块由他自己夺下的封地，魔武技嘛……刚巧比安迪。米诺斯高一些。”
“你不是说安迪。米诺斯是以第一名从皇家学院毕业的吗？还上过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