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火红的长刀呻吟着被它的主人一脚从甬道狭窄的直道踢到了相对宽敞的拐角处,男子张开大嘴笑着一个地滚葫芦就又将长刀揽入怀中,相比其他三个同伴而言有点矮小结实的身躯像猴子一般灵活,笑起来比碗还大的嘴和富有朝气的黄色头发让人怎么都无法将他视为危险人物。
“还需要策略吗?”他将长刀一横,大声地吼道:“冲就是了!喔呀!”言罢他就以其敏捷的身手钻进了对方的人堆里。
“等等……”迅鸟的手向他跳过去的方向伸着,但她知道,这时对这个绰号“红猴”的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算了,冲吧!在这么个连身子都翻不动的地方什么作战计划都是白搭。”小胡子单手在地上轻轻一撑,十米开外就闪出了金黄色的优美弧光。
“哎……希望这里边能有美女――在这种地方作战太缺美感了!”文书用手摆弄着下巴,似乎一点也不把眼前的一切放在眼里,他把右手环到胸前,绿色的光芒立刻贯满了手臂,并从手掌中延伸到空气中,眨眼间一根绿色的棍状物便出现在他手中,待光芒散去一根手杖便随着他的人向四周扫去,同时撒出去的还有一片炫烂的绿色光华。迅鸟则是半蹲着眼睛眨也不眨地抬手将一支支短小的驽箭毫无间歇地送进敌方的身体,淡青色的驽箭在甬道的密度直让三个同伴大叫危险。
在这四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下,前面几名冲锋的敌人很快遭到了重创踉跄着退了回去,红猴见其颓势,立生追击之意,便大嚷着挥刀前冲,没想被人一脚从后面踹了个狗啃泥,气呼呼地转过头来却不吱声,原来踢他一脚的正是一脸冷峻的冰美人迅鸟。
“别冲动,不太对劲。你们看。”迅鸟紧盯着敌人退回的前方不远处,其余三人一见则倒吸了一口冷气:乖乖,碰上不好惹的主儿了。只见那几个全身插满了驽箭,看起来像刺猬的敌人已在对方几个魔法师的治疗术下渐渐地将身上的箭都拔去并恢复了元气,而另几个被四影使砍到的人也开始活动起他们曾经无法动弹的伤处,更要命的是几个魔法师还在他们身上加持了魔法,于是,新一轮的战斗又将展开,四影使开始认真起来,文书的嘴里也开始念起来:“说是老鼠就是老鼠,一拨一拨老来!”
还没发完牢骚,对方便又一次扑了过来……
诺丹将针从玛利柯家决斗的小儿子身上顺着一定的顺序依次取下,又一根根地放回盒子里,还作秀似的把每一根银亮的银针拿在一旁一圈傻瞪着双眼的人面前晃几晃。
“老人家,你们的儿子已经没事了,剩下的就是心灵上的治疗了――这个还需慢慢来。”诺丹微笑着对两位老人说道,玛利柯伯爵用手整理了一下胸前端正的贵族标志,而他的夫人则忙不迭地叫来仆役将小儿子好生抬了出这阴暗血腥的角斗场,一同坐进了去往府邸的马车。
“医生,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我的对你的感激之情――你救活了我的儿子,玛利柯家族是个知恩图报的贵族,请你提出要求,我以帝国一等伯爵的身分向光明神启誓:我一定办到!”两鬓斑白的老人双目诚恳地直视诺丹的黑眼,郑重地说道,出乎老人的意料,他对面的年轻人嘴唇轻抿,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用柔和的声音说道:“老人家,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医者需要的仅仅只是他人的一丝笑意而已,而非实质上的报酬。”说完,他既没有对五步外的伯爵行礼,也没有理一旁呆掉的安迪,便径直朝角斗场的出口走去,走了几步后又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突然折了回来,对玛利柯伯爵及其儿子说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令公子要多吃蔬菜和蛋类,半月内别随意动弹,多喝水,这样才能尽快恢复体力。”说完,诺丹又照着方才走过的路走了出去。
“你那套银针哪来的?”安迪追上来对甩手走得非常潇洒的诺丹问道:“还有你应该向伯爵行礼!”
“行礼?啊……忘了!”诺丹目不斜视地继续走着,“尊敬的王爷,请问你所说的那个角斗场在哪?”
“跟着我就是了。你还没说你的银针从哪儿来的!”安迪一脸严肃,“这些东西似乎和一种刑具很像。”
“刑具……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祖传的一套医疗器具。”
“医疗器具?祖传?会有这样奇怪的医术?”安迪一脸不信,诺丹见状连连摇头:“尊敬的王爷,这世界上的事物千奇百怪,不知道的事并不等于没有。”
安迪皱皱眉,在他的记忆中,还没见过有谁能用针把人扎活的――他只见过被扎死的,他很想问问诺丹这种独特的医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突然想到医者们通常都很忌讳向外人透露医术,身为皇族成员他于是很守礼节地闭上了嘴。
而另一边诺丹几分钟前所说的话全是胡扯,这医术完全是他前生世界种类缤繁的众多医术中的一种:人的身体中存在两种循环,其一是血液循环――可悲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仍未知血液循环的存在,其二是能量循环――这个循环很早就被这个世界的发现并成为其修炼武技最基础的依凭,武者将其自身身体的能量转化为斗气进而让实力大增,而这肉体的能量就是在这个循环系统中依照固定方向流淌着的,武者还可依自身的魔法属性将自然界的力量收为己用形成带有魔法特性的斗气。诺丹发现这个世界人类的力量循环系统十分明显,这让他能在之前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救活那个年轻人,如是将这样的事放到前世,就算给他全套先进的抢救器械也不可能如此快速地化解危机。
“你的那个朋友呢?从刚才起就没见着他。”突感少了一个人的安迪四处张望着,诺丹则皱紧了眉头使劲地想着安迪口中的“朋友”是谁,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威廉不见了。
甬道中的绿色光球仍在孤独地慢慢散着步,好不悠闲,但此刻它的主人并不轻松,目标失踪了,在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消失的方式让人想起来直打寒颤――竟然如烟雾一般分解在这黑暗中。原本目标处于绝对的劣势,但现在形势突然扭转,同样藏于黑暗中的杀手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性命担心起来。
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声杀手听不到任何其它可以让他警惕的声音。忽然,一道灰白的影子在眼前一晃,仿佛是在烈日灸烤的大地上看到的扭曲物,光影流转间,一个刺状物便穿过了他的身体,那刺状物蕴涵着高度凝聚的斗气,瞬间将杀手震得气血翻涌不止,杀手猛地向后掠去,强喷出一口血硬生生地将不明刺状物从身体中抽离,极险地避开了目标的下一个杀招,却躲不开对方顺着刺状物攀附而来的一道雪亮电光,耀目的白光下,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将他的肩刺穿的竟是一把长及两米的银质长剑――但他刚才分明没有看见剑在绿色光团下的反光,仿佛剑与他的主人都将自己纳入黑暗中。
杀手低声咒骂着,瞬间从怀中掏出一块土黄色的大拇指长的小雕刻物念动咒语护在胸前,倾刻间一道土系魔法屏障随着咒语的念出渐渐现出一个盾牌状轮廓隔在两人间,突然冒出来的威廉哪里会放任魔法展开,忙将大股的斗气注入长剑中,一条条耀白的电龙带着尖锐的呼啸直向盾牌撞去。
“你怎么会突然……”杀手躲在忽闪忽闪的盾牌后,吃力的话语声中夹杂着颤音。
“会突然消失,而后又突然出现对吧?”威廉冷笑道:“跟你一样啊。”
“难道你……你竟然用黑暗魔法!圣廷不会容忍的!”杀手大惊失色。
“那是黑暗魔法吗?不是吧!那只是一般的潜形术而已,你弄错了――使用黑暗魔法对伟大的光明神可是大不敬!”威廉略带嘲讽地回道。
“你怎么知道我用了黑暗魔法?”
“呵,你扔出一个球来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光源,这样就可以提供你的藏身之地。为什么我总是找不到你?为什么我就算是发出了斗气网也未能将你捕获?原因就是我忽视了斗气网的盲区――斗气网能将处于它内部的一切生物绞杀,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我自己,而你就钻了这个空子,”威廉顿了顿,“你在黑暗的甬道里反常地使用光源就是为了制造了一个藏身之处,其实你,一直躲在我的影子里,所以斗气网无法攻击你,因为影子属于我的一部分。我说得对吗?”
“我真的很想鼓掌,很对,雷影。你就如传闻所言是个可怕的男人。”
“不是我可怕,而是你们太笨!”
“不,你很可怕,魔武双修居然也能到达这样的境界,还会禁忌的黑暗魔法――的确不可小觑,我很好奇,你的黑暗魔法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魔法?还有,听说你不太喜欢让人看到自己的脸,这是为什么?长得太丑?”杀手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所处的境地,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说杀手先生,你竟然还有时间去关心别人?真让本人佩服!至于刚才那个魔法――”威廉手中长剑上缠绕的几条银龙猛一晃首,金黄色的盾牌的边缘即见裂纹,黄色光芒四处飞溅而去,现出了躲在盾牌后正在恢复被威廉银色斗气重重损伤而无法动弹的身体。
威廉乘势将长剑直刺而去,朗声笑道:“我发誓会在另一个世界告诉你的!替我向死神问好!”
杀手递出一个诡异的冷笑,在长剑离胸仅有三寸之时低声念道:“雷影啊,雷影,如果你现在坚持要杀了我你的一切就全完了!除非你能在几分钟内宰了我!呵呵!”
闻及此言,威廉忙将剑势收住,两米长的剑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呼啸而去,静默而停,不留一丝迟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