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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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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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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诺丹大声对架在两只胳膊上的铁手的主人嚷道,皇宫士兵却加大了用在他胳膊上的力道。邪魔附体?那是什么?诺丹焦急地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女孩的身体,的确,在烈炎的高温还能保持柔媚的笑容跳着狂放娇冶的舞蹈,也许真的只能用邪魔附体来解释,但为什么不去灭掉她身上的火?

“过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一个低沉而不容置疑的声音从诺丹身后传来,几秒钟后,诺丹发现自己的左肩被威廉死死地用一只手掌压住了,这股力道让他无法动弹。

“现在只有让圣廷的人去处理这件事!你最好安静点!你今晚做的荒唐事够多了!”威廉对诺丹愤怒的目光视若无睹,嘴中缓缓说道:“二十年前,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而且是经常发生,那个时候,魔族活动猖獗,纯洁的少女通常是邪魔的最爱,他们爱少女们头脑里美好的幻想,爱少女们迷人的身体,当然他们更想占领少女的灵魂与身体去做一些让人烦恼的事,比如:颠覆神的权威,吸食人类的血肉,还有……就是现在你眼前所发生的事。”

诺丹的头脑一片混乱――魔鬼,宗教中将世间的一切愁苦与灾难尽归于魔鬼,历来与魔鬼斗争的事件就层出不穷,虽然在这背后起实际支持作用的是金钱与利益。世间本没有魔鬼,人们只是将自己内心所惧怕的一切事物具象化成为魔鬼这个可怖的形象,所以,当人们大吼“魔鬼”之时,诺丹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扑灭女孩身上的火。就在他思绪翻飞之时,迦泽尔大主教一个箭步冲向舞池中央,在离诺丹五十米远的地方,向着仍在狂舞的女孩高声吟诵着咒语,一缕缕绚蓝的光芒随着口中的神秘音节渐渐由舞池的四面八方聚拢来,仿佛舞池中央有着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人们甚至感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干燥了许多,水元素星星点点地朝女孩涌去,眨眼间便将女孩的曼妙身躯包裹起来,与此同时,沙亚大主教微闭双眼,双手升向天空,仿佛在祈求着什么,又像是在拥抱着什么,随后高呼一声,口中发出一个不明意义的音节,不同于魔法口语,简短而铿锵的词句从他嘴中发出后,迅速迥荡于整个舞池,众人的心头随之一震,刹那间仿佛世间的声音全都消失,耳中只留下那神秘而空灵的音符在缓缓撞击着。一瞬间的失神后,只见光明大主教的白衣如注入了生命般无风而扬,一圈圈耀白色的光环奇特地从他伸展的双臂中出现,倾刻间这散发着刺目白光的光环便悉数将女孩套住,甫一接触光环,女孩的表情立刻变得痛苦起来,忽而狰狞地向身旁的人们大吼着,双手疯狂地扑抓着,眼神里满是憎恨,仿佛一下子从人退化为一只野兽,让人怎样也无法相信眼前狂抓乱咬的生物前一刻还是一名手执羽扇浅笑轻颦贵族少女。渐渐的,女孩身上的火焰被生命大主教的水魔法尽数扑灭,而女孩的柔弱身躯也在白光下由扑腾转为剧烈地震颤,在一声嘶心裂肺的尖叫后,女孩的身体终于重重地倒在了舞池冰凉的玉石地板上,然而,危机并未解除,当士兵们手执注入了七彩劲气的兵器冲过来时,一股血红色的诡异雾气突然间弹开数十名士兵翻卷着随着灭火时的烟气向空中升腾而去,眼看着那血红色的雾气在半空中缓缓飘浮着,最后在众人面前幻化为一张血红色的人脸,人脸颤动着,在此时已显得空旷的舞池中抖动着,嘻笑着,一波波阴冷的气息随着寒彻入骨的笑声向四周蔓延开去。

“魔鬼!竟敢在三神脚下作乱!不知好歹!”一声怒吼下,一道金光裹挟着火红色的亮芒将血红雾气层层锁住,没等人脸状的血雾作出任何反应,那道金芒便开始急剧地收缩,倾刻间金芒便将裹牢的血雾生生掐散,灰飞烟灭。那道金芒在空中展开来又依原路折回,众人只见那金芒呼地缠上了一个身着火红神职长袍的老头脖子,片刻后金光散去,众人方知那原是胜利之神下的佩斯齐大主教脖子上的那条象征圣廷大主教崇高地位的金色齐膝长围巾。

佩齐斯神色严峻地向女孩倒地处走去,虽年过七旬,身材单薄,但走在众多高大威武的宫廷士兵中的他却不让人感到突兀,他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坚实有力,充满了力量。三位大主教从三个方向走过来聚到一起,互相扫视了几眼后,迦泽尔挽挽长袖开口道:“两位主教,是否应该让医生来替这孩子看看?”

“有你生命大主教在,还要那些骗人的医生干什么?”佩齐斯的秃头一扬,满口的不快。

“承蒙佩齐斯主教夸奖,但是……还是让医生来看看吧,这样还可以看看那些奇特的医术啊!对了!听说佩拉帝男爵的医术很好,何不让他替这女孩治疗一下呢?您说呢,沙亚大主教阁下?”似乎是不经意地,迦泽尔对沙亚问道。

“……也无不可,”沙亚看看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女孩,破烂的黑麻网般缠在她已被火焰灼黑的皮肤上,那皮肤在几小时前还是那么地白,那么柔滑,而现在却布满了伤口,一些血液从焦黑的伤口里渗出,触目惊心。“但这样的外伤依我之见还是用治愈魔法较好。”沙亚深知眼前这个英俊得不似人类的男子心里此刻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看看诺丹;佩拉帝究竟有何本事,但沙亚实在不愿意诺丹再卷入其它事端中来,但事与愿违,某人似乎就是喜欢朝火坑里跳――还跳得不亦乐乎!

诺丹在舞池边上眼睁睁地看着三位大主教施展难得一见的圣力,待那团可怖的血雾被消灭后,他甚至有与众人一起鼓掌的冲动,但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让他大皱眉头,只见三个大主教非常有气势地凑到一起,却不对女孩施与任何救治,任女孩和烟尘和血污一起倒在地上,半晌不见有任何动静,仿佛只是站在一起聊天而已,但此时女孩的父母却被皇宫卫士用长矛押在一旁动弹不得,看上去似乎是女孩母亲的贵妇此刻已经是声泪俱下了。不能再等了,也许是职业病,诺丹看见有人需要医疗他就待不住,乘威廉不注意,诺丹猛地挣开威廉的控制,向前奔去,眨眼他已经来到三名大主教处。

“诺丹?”扭头看见诺丹的沙亚似乎十分惊讶,但随后便了然了,沉声道:“既然过来了,你就看看吧!”

诺丹点了点头,他的心全放在了烧伤的女孩身上,上前几步,他双膝跪在女孩的身子旁边,细细审视着这具多处严重烧伤的身躯,心念电转间,双手微捻,一抹幽蓝的光芒便浮于他的手心,他决定先给这女孩用魔法清理一下,虽然叫人弄来清水也可以做到,但时间却相对较长,而且不能保证水的清洁度,这样大面积的烧伤,一旦处理不当便会引起感染,在这个时代条件下,只有死亡一途。从这方面来看,治愈魔法的优势就比较明显。

“伤势十分严重,”重度烧伤,诺丹心念幸亏魔法有活化细胞的功能,否则只有植皮了,“但用魔法便可压下,但是……”诺丹皱起了眉头:“约有百分之六十的皮肤都需要重新生长,在已烧焦腐败的皮肤下重生新肤需要时间,期间所带来的痛痒感,这孩子可能会受不了。”说着,诺丹双手一翻,那道原本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光团便迅速凝结,光芒散去,几股由蓝光凝成的晶莹的水状物便没入了女孩的体内,甫一进入,便在皮下绽开出一片片莹蓝的光化,女孩的身体顿时有如用寒石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般耀目,与此同时,女孩身体上的一些轻伤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恢复着:褪去死皮,露出新生婴儿般细嫩的肌肤。

“那么怎样才能渡过此难关呢?”一个老沉的声音问道,诺丹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三人越发迷茫和震惊的眼神――方才诺丹又没念咒语便施展了高等治愈术,速度之快不仅令三位主教大为惊叹,就连赶过来看看情况的皇帝陛下本人也被吓了一大跳――皇帝本人从来都是将冗长的咒语抄到卷轴上随身携带着,要不就是将常用的几个咒语用刻心魔法铭记于心,这样便不用念咒语,念动即现,危急关头可派上大用场,但这也仅限于一般的魔法,博闻广识如皇帝陛下也没见过有人能将高级治愈术的咒语且刻心魔法铭记下的,他可见过这种魔法的咒语,记忆中那名老态龙钟的魔导师颤巍巍地捧着一个卷轴,整整念了十来分钟才宣告咒语施放完毕,可如今……

诺丹头也不抬一下:“在皮肤生长期间,我会试着用幻术去引开她的注意力,实在不行那就只有用致幻药了。”诺丹俯下身去,似乎正尽力控制着魔法,此刻那抹在女孩体内不断游走的蓝芒已行至女孩脚部,很快女孩就可由家人领回家中休养,但诺丹的心却随着治疗的完成而慢慢沉了下去――魔族,魔鬼,附体,这究竟是什么?他需要答案。抬起头来,诺丹正准备起身,不料却碰上了一双威严的淡青色眼眸,一愣之下才反应到――方才一直与他对话的人难道就是眼前此人?二话没说,诺丹就着跪下的身子当即给面前的人深施一礼,虽然这礼让他在之后的一星期里都梗梗于怀。

“陛下万福!请恕微臣方才的失礼之举!”

“卿乃执行自身之使命,何来失礼?快快起来!”塔科皇帝呵呵一笑,说道:“吉尔家的女儿如何?”

“回陛下,现在这位小姐身体上的伤害已无大碍,但心理上的恐怕……”诺丹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这位小姐的家人已经可以将小姐领回休息了。”

“陛下,请恕我一言!”皇帝正准备点头,一个尖刺的声音响起,诺丹一看,竟是胜利神大主教佩齐斯。“陛下,恕我直言,此时这个女子还不能随她父母回府,她得待在王都大教堂,直至圣廷宣布在她身上的确没有邪魔为止!刚才我虽然将魔鬼化灭,但不保证她的体内没有其它魔鬼。事隔二十年,魔鬼再现,不得不慎重!”说话之时,吉尔伯爵及其家人也终于被士兵放行了,但一走近却听到佩齐斯大主教的这番发言,均是一愣,然而胜利之神大主教仍旧继续说着:“还有,陛下,您也知道恶魔附体的危害,所以我建议在最近几日凡是接触过……”佩齐斯转头看了看吉尔伯爵夫妇及仍躺在冰冷石地上的女孩,“可佩拉;吉尔的人都要到大教堂接受神验!”这哪里是建议,完全是不容反驳的命令,皇帝面色沉重地看了看面无血色的吉尔伯爵,下令允诺。

接着一群由主教们带来的教士便用担架将可佩拉;吉尔送上了去大教堂的马车,一起同行的人盘点下来竟有一百之人,看来这位可佩拉小姐在贵族中颇受欢迎。令诺丹注意的是:连从极北高原之雪国科林远道而来的特齐娅;勒齐斯也被列入了检者的行列。马车开动前,两人的目光略一接触,特齐娅给了诺丹一个放心的微笑。

“诺丹,一会儿舞会散后,我有话与你谈。”在忙乱间,沙亚将步子挪到诺丹身边,眼睛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话中的意味十分郑重。

这场盛大的寿辰宫廷宴就在一片恐慌中散去,无论众人从这场盛会上获得了什么,还是失去了什么,都在心里留下了盖顶的乌云。

光明大主教沙亚府邸。

沙亚走进了诺丹的房间。原本,这间房是府邸里的一间客房,有着一个可以在夜晚凭栏远眺的露台,现在,这间房就给诺丹作了临时的住处――也许也是他最后的住处,册封仪式中允诺予诺丹的府邸当然是不可能得到的。诺丹随后走进房内,随手关上了雕花木门,从不走正路的威廉从露台的某处走了出来――诺丹猜想他一定是直接从府邸外的花园草地纵身跳上离地近十米的露台的。

沙亚微举左手,拇指与食指和中指轻轻一捻,原本昏暗的房中立刻亮堂起来――房中的魔法灯盏被次第点亮,没有一般烛火那样摇晃所带来的不安,却加重了房中沉闷的气氛。

三人在几张软椅上坐下,沙亚面色凝重地开口道:“诺丹,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的过去――虽然我很好奇,但我尊重你,所以我决定不去过问,但是现在有事情急需你明白,别再卷到其它事情中去!特别是今日所发生的事!我知道你很好奇,但千万别再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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