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夜宴(中)_星之痕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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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 夜宴(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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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之外的关系?”汤齐斯的声音沉了下去,嘴角浮出一丝冰冷的笑意:“那就是――未来的政敌吧!”

诺丹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他将身子前倾,斜靠在石栏上,黑色的眸子映出点点灯光。

“你来王都时间太短,还不太了解这里的斗争――实际上,这样的斗争已经很明显了!”夜风下,汤齐斯那束得高而整洁的粟色长发随风飘舞,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我确实不知道。”诺丹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汤齐斯的眼底立刻浮起了一片暗云:“说得具体点――是有人对一张椅子上坐着的人有点意见,并且……”他顿了顿:“那人认为自己坐在上面会更合适。”

诺丹将视线从汤齐斯脸上移开,远处,玛利柯府邸之外,夜里的王都城仿佛烧起来一样,四处游荡的魔法灯照亮了近半个天空――只有有钱人家才点得起魔法灯,穷人区里通常是一片黑暗,几乎每晚都有因看不见夜路而失足摔死的人,就算有灯照亮街道也是徒劳,由于常年缺乏食物,穷人们到了夜里几乎都变成了瞎子。黑暗不仅主宰了他们的夜晚,在更多的时候主宰了他们的一生。

“那张椅子有多宝贵,让人这么重视?”诺丹看着王都城边缘的一圈黑暗,这圈黑暗与城中央的炫亮形成巨大的反差。

“宝贵到凡人不敢仰视,只有非凡的人才能有幸见到。”汤齐斯的话音空洞而似乎又充满着什么。

“那么贵家族有幸瞻仰吗?”

汤齐斯一愣:“佩拉帝先生在说什么呢?我的家族在这张椅子前也只是凡人一群而已!不瞒您,我族与利托家是立场不同,所以可以这么说――打我生下来就注定了与利托家结仇。”

“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诺丹将靠在石栏上的身子扶了起来,转过半个身子对身旁的青年问道。

“你不是要我说我与伯格。利托情敌之外的关系吗?救命恩人,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说这些话的呀!”汤齐斯一脸无奈,根本一点“冒着生命危险行事”的样子都没有。

“不,不对!”诺丹微摇着头,双手向后背:“这一点都不能解释你与伯格。利托决斗的矛盾――是什么顾虑让你弃自己专长的魔法不用而选择用对方擅长的武技进行这场有关终身大事的决斗呢?”

“啊?那个我只是想让喜欢的小姐知道我就算最弱的武技也比那个男人强……不过,失败了,还差点丢掉命……幸亏你当时在那儿……现在想起来,当时真是鲁莽冲动……”汤齐斯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低垂的头让诺丹看不见他眼睛里究竟闪动着怎样的光,他的手扶在石栏上,五指紧紧地扣着冰冷的石条,关节渐渐发白。

诺丹看着他颓废而后悔的样子,一动不动,黑眸冷得像脚下的石板:“后悔吗?就因为这个?还是因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话音落下的几秒间,汤齐斯没有任何反应,但就在这几秒后,他的全身就僵硬得跟手扶的石栏一样,他抬起头,却又像在逃避什么必须面对的恶梦一般缓慢,一双粟色的眼睛在惊讶的情绪下睁得大而空洞。

“我并不想你去承认什么,我只想问一句――那个女孩,那个被你们弄来作为掩护的女孩你们准备怎么办?难道就让她那样过一辈子?”诺丹的语气平淡而冷静,却字字充满了威慑,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表层底下涌动着。

听完这句话,看到诺丹那张淡得似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汤齐斯。玛利柯原本一直维持得好好的“调皮贵公子”形象在瞬间土崩瓦解了,他浑身颤抖着,嘴唇不断地张合着,看着诺丹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焦虑、害怕,他一会儿将手烦燥不安地抚上脑袋,眼睛四下不安地张望,一会儿又握紧了拳头又放开来,最后他仿佛放弃了一切挣扎似的,慢慢地抬起头,声音细如蚊鸣:“佩拉帝先生,您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父亲,对吧!”

诺丹看着那双充满了恳求的眼睛,心下暗叹一口气,说道:“我现在会对你说这些,就足已说明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汤齐斯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灾难一般:“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发现我其实对女人不感兴趣,还有……与伯格。利托关系不一般的?”

“我只是认为你的目光投注在情敌身上的时间要比在自己心爱的女孩身上的长,而且……你的决斗方式让人不解,也许和政治交易有关,但我实在找不出一方家族第三子死去对对方来说有什么好处,而且还极令人怀疑。而当我今晚见到这位伯格。利托后,我就认为有这个可能性,虽然令人惊奇,但实际上这样的事在王都,或者说在塔科都是很常见的不是吗――找一个女孩儿结婚,而后就可以掩饰自己真正的面目。”诺丹看到露台下,伯格。利托正端着一杯酒,站在院中的长廊下,朝这边望来,并且还附过来一个微笑,诺丹也朝他投去一个微笑,不过却是礼节性的。

汤齐斯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看着院中的人对诺丹说道:“是的,正如你所想像的那样,那个伯格。利托曾与我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是后来,家父为我安排了一桩婚事――就是那个女孩儿,我当然不爱她,但我必须得在父亲面前装作很爱她的样子,她似乎也被我骗了,我继续和伯格。利托约会,喝酒……我想着先结婚,这样我和伯格的关系就有了个最好的掩护,但我错了,伯格。利托突然间对我十分冷淡,并且提出要和我决斗,我无法相信……”

诺丹转身向宴会厅中央走去,这一举动可把汤齐斯给吓坏了,就在他想奔过去止诺丹那可能造成不好后果的行动时,却见诺丹从侍者端着银盘中托起两杯酒,又折了回来。诺丹将其中一杯酒递给汤齐斯,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喝下去,随后便将目光投向天幕,缓缓地品尝着手中的酒。

汤齐斯看着手中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这种酒有定神的功效,他沉吟一下便喝起了酒,接着也如诺丹那样将目光锁定于夜空,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提出决斗?难道他爱上了我的未婚妻……显然这很荒谬。我接受了决斗,但我仍旧不能相信,我问他,他却对我说:现在已经是夏初了!春天已经远去,不会再回来了,现在应该开始新的恋情了――听不懂?那好我告诉你,我对你已经厌倦了,但你的未婚妻很乖巧,如果我和她结婚她应该能做个安分守己的妻子,她将是最好的掩饰,而且和她结婚还可以拉拢一个家族,何乐而不为?”汤齐斯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他离开石栏,让自己的眼睛离开那个男人,将背贴到墙上。

他喝了一口酒,艰难地将它吞了下去:“接着,就象你那天看到的那样――愚蠢至极的我竟对他还报有一线希望,主动提出用武技决斗,是的,我在赌,我在用生命做一个可笑的赌,我赌他不会杀我,赌他对我还有一丝感情……”汤齐斯完全地静默了,他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半晌他抬起头,用一付解脱似的表情对诺丹笑道:“终于……说出来了,没想到竟会是这样轻松……”

“爱情就是一块石头,有了它,你会觉得很沉重――当然,更多的时候你会认为这种负担让你更为充实,”诺丹将背倚在石栏上,一只酒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凭空胡比着,嘴上悠悠地说着一个不太好的比喻:“但一旦失去了,人们又会感到这里空虚无比!”诺丹将手贴在左胸口。

“看你那样子,似乎久经沙场呀――对了,有一个传闻,说你会和菲利斯。图亚安决斗……”汤齐斯的精神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他的眼睛里闪着怀疑的光芒。

诺丹的黑眼睛直直地看着汤齐斯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是的,他在思考着是否要将这个荒唐决斗背后同样荒唐的起因告诉汤齐斯。最后,诺丹终于作出了决定――

诺丹将酒杯送到唇边,浅抿一口:“在此之前,我想知道我所参与的这个决斗中的另外两人在那场关于“椅子”的争夺战中所处的位置!当然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你……竟然不知道!”汤齐斯十分惊讶,可转而他又笑起来:“你呀……真是……你知道别人是怎样看你的吗?”

诺丹摇摇头。

“你救了我的命,所以告诉你这些也是应该――首先,大家都把你看作一个注定要以悲剧收场的喜剧演员,因为大多数贵族都知道在这场‘椅子’争夺战中……”汤齐斯似乎有些犹豫,四下看了看,几米外就是人声鼎沸的正厅,诺丹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向前挥开,立时那嘈杂的人声和其间流淌的乐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厅的人们仿佛正在上演一场哑剧,在无声的世界做着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汤齐斯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诺丹,在他看来,不念咒就施展魔法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用铭刻魔法将其刻于心中,下次要用时就不必再念咒,但一般都会铭刻一些敏捷的攻击性魔法,很少人会把隔音魔法铭刻的,另外就是此人已达到高级魔法师水平,但依诺丹年龄来看,显然不太可能,高级魔法师一般都是些四十岁左右的人――在他一番猜想下,他的脑袋越来越迷糊,但在他的思维堵塞时,某人已经对他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在这场争夺战中,图亚安家族是主力――图亚安家族的势力已经积累了好几代,终于在这一代他们准备好了,而恰好时机又是那么地合适,现在的塔科表面看上去歌舞升平,实际上已经分裂为两部份,并且归属于图亚安家的那部份贵族越来越多,当今的皇帝陛下如果置于塔科历史上的其它时候,或许还是很不错的,但与图亚安家比较起来,就稍为逊色――皇帝陛下是军人出身,这虽然有利于他控制军队,但却不利于管理文臣,皇帝陛下的豪爽在这些人看来就是粗鲁和低俗,总之许多文臣感到不满,当图亚安家族对这些人信誓旦旦地保证给予荣华富贵时,这些整天仁义道德却见利忘义的败类就迫不急待地摇着尾巴找他们的新主人去了!哼!文人都是一些有奶就是娘的人渣!”汤齐斯这个保皇派在这边大骂文臣时,却没看见某人那双在夜色下睁得大大的黑眼睛。

诺丹埋下头,拼命抑制想大声反驳地冲动,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四影使之一的文书会如此讨厌自己的绰号了――如果别人整天当着面骂你人渣,背着脸唾你是败类的,那么任何人也不会感到愉快!

“请继续!”诺丹抬起头,呼出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

“图亚安一等公爵膝下有三子,他本人在朝中势力极大,几乎统管所有文臣,图亚安家二公子西斯科。图亚安,出了名的严格,其人在军事上才能平平,学识、魔法上也是差强人意,但他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朝中的大事由父亲去出头争吵,军队的事由他的大哥菲利斯去忙,而他呢则在后面收拾残局,将一切杂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就像一个超级大管家。图亚安大公子菲利斯。图亚安是帝国三等伯爵,拥有土地和军队,所以呢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为自己拉拢更多的军队――这就是他缠上瑞安王的原因之一,佩拉帝,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汤齐斯略显无奈地看着诺丹,诺丹现在明白了――自己就是一个在戏剧中场突然出现的小丑,在场上闹腾一番,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后,就结束了任务谢幕而去,既没有影响剧情的走向也没有给人丝毫启示,就是一个纯粹为了惹人高兴的角色而已,而这个角色最后似乎只能以悲剧收场来引起人们对他的兴趣。

“那么图亚安家的三子呢?”诺丹抛开那些恼人的想法问道。

“三子?还在魔武学院学习,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呀!还打了一架,你还赢了不是吗?休特。图亚安可是现在魔武学院的尖子啊,你的魔法很厉害啊,我听贝雅说过了!”汤齐斯略带兴奋地看着诺丹。

另一边,诺丹这才在心里念道――原来那个说话不经大脑,行事冲动的小子就是休特。图亚安呀!怪不得自己怎么觉得长像有些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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