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科皇家魔武学院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院,几乎所有的塔科贵族子女均会进入此校就读,顺着纵穿全王都的官道,穿过一条河上的吊桥,大陆各国的人只要报申到帝国学艺部司的申请得到批准且通过了学院主持的入学试便可正式成为学院的学生。在这里,崇尚魔法和武技的人们都会接受到最规范的魔武教育以及找到一试身手的机会,大大小小的演武厅遍布整个学院,同时学院内部也设置多层魔法屏障,这样,好斗的师生们才能幸存至今。
这是一个恬静的夏日午后,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是这样。学院的师生也都以各自的休闲方式渡过这一空闲的时光,比如喝上一杯茶,或是干脆找个人来打一架之类的。
也就在这时,学院高塔之下半空中的某处突然急速地颤动了一下,仿如透过被热浪灸烤得变了形的空气看着那处空间,远处的景色也在那一瞬间变得模糊和扭曲,接着那片空间就像在一瞬间被上了色一般出现了一个物体。这个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物体展开双翅,乘着一股七彩斑斓的风直冲入学院高塔顶的石窗口消失不见。
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大鸟直接落到了穿着黑色衣袍的手臂上,华优。冰其斯看着手臂上的大鸟,绿眸中写满了慎重。彩色的鸟忽然仰天长鸣,接着整个身体便在华优面前变得模糊,七彩的羽毛也仿如水气蒸发般变得虚幻起来,而后这团模糊的彩色开始像水涡一样旋转起来,渐渐地,旋涡的中心越发地清澈,仅仅几秒钟,一只展翅长约一米的大鸟便缩为一面直径约为二十公分的镜面,镜面的边缘一圈彩色的光芒在莹莹闪烁着。
华优。冰其斯放开手,任由那面镜子飘浮在空中,镜面中几个人的影子在来回穿梭着,说着一些话,华优决定从这些话语中找出一些零碎的东西。他的眼睛渐渐起来,枯槁的双手互相搓着,缓慢且时而停顿。过了好一会儿,镜面中开始出现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人,华优仔细地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虽然这只是一个多小时前存入幻兽体内的影像,但对于华优来说也是极有价值的。
镜面中的影像在不停地变幻着,出现了很多人,又走掉很多人。华优开始用手捻动花白的胡须。突然,整个镜面猛地一黑,华优的眉头深深地皱起――看来被发现了,他心中念道。几秒后,镜面又重新亮起来,这时出现的影像已经是学院藏卷楼外的景色了。
华优继续将影像看了下去,直到镜面再次回到一片漆黑,他伸手轻轻一挥,镜面很快就像一根被拧紧至断掉的绳索般消失不见了,然而华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转过身去双眼的目光落到办公桌上的一个木制漆盒上,久久没有挪动目光――他得仔细权衡一下,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冰其斯院长有这样的兴趣?”诺丹心不在焉地与身旁的女孩儿说着话,眼睛时不时地看看脚下铺盖着灰尘的地板。
“是啊!这可是全校皆知呢!学院的走廊里经常会有校长的宠物在四处乱窜,虽然他一再声明那些奇怪的动物没有危险――但它们的样子实在……奇怪!有人试图靠近它们,它们绝对会咬人或是让人变得不正常起来,曾经有学生用烤肉去逗它们,结果那些怪物们让那个学生在一天之内撞墙五次,掉进水坑两次!”贝雅抱着一堆卷轴,正往书架上放回去。
“那都是些什么动物――确定它们是动物吗!”诺丹的注意力终于勉强集中到对话上,他下意识地摸摸胸口。
“的确是动物,但它们……依我看,很可能都是幻兽,或者是半幻兽――也就是只具有幻兽一部份能力的动物。每年开春各国军队及各地魔武界名流开始去盛产幻兽的地方寻找自己的幻兽时,都会碰见院长大人,没有哪一年会落下,每次院长大人都能拿到好的幻兽幼仔,”贝雅歪歪脑袋:“谁叫他是魔导师呢?”
诺丹挑挑眉:“有没有听说一种在科林高原极寒地生长的物种――长有獠牙和利爪,性喜寒冷?”
“是幻兽吧?”贝雅仰头想了一下:“我听哥哥们说过――科林高原有许多幻兽,有的甚至是固定的幻兽种,能力很强,通常习水系魔武术的人都希望得到一只来自科林高原极寒地带的幻兽仔。有许多种呢!不过有两种十分有名――一种就是如你所说的长有獠牙和利爪的,但它们会在吸收了魔法能量后变化形态,变化之后力量会是原来的好几十倍!另外一种属于飞禽,主要用于辅助作用,比如圣廷高层很多就是用幻兽来相互联系的,而且,这种辅助型幻兽还有许多新奇的作用……我听哥哥们说了很多呢!”
“你似乎很喜欢你的三位哥哥。”
“嗯!”贝雅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不是我表扬,他们真是再好不过的男性了!那么绅士,那么温和,而且还很有男子的那股味道――我如果要结婚,一定要找一个像哥哥们那样的男子……啊!”贝雅说着说着,突然醒悟到自己的话对于一个受过良好贵族教育的未婚女子而言太出格了,况且对她而言――诺丹正一脸笑咪咪地看着她,这让她更难堪了,诺丹。佩拉帝就是这么一个男子啊!自己究竟怎么了,这样的话以往只可能和闺中的姐妹们说啊!
“呃……大哥呢是个较中规中矩的人,但他的魔法很好,特别是家传的木系魔法,他可是得了父亲的真传的!现在大哥已经是子爵了!”贝雅忙不迭地把话题转开:“二哥的魔法也很好,凡是王都的舞会都会有他的身影,他喜欢美酒和……女人”贝雅抛了一下头发:“三哥就比较爱静,他经常到教堂或是一些倾听到神的声音的地方去,他很虔诚!”贝雅点着头:“而且三哥和大哥二哥不同,他不喜欢抛头露面,他在学院时甚至都不爱去演武厅和人比试,除了一些必要的考试外他绝不会去找谁的不愉快!他经常和我谈论很多事,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很博学!”
诺丹听着贝雅对几位兄长的评价,一边将手中的卷轴打开――一堆看不懂的文字,诺丹依稀记得在沙亚书房里那个记载了各国文字的卷轴上见过这种文字,但只看得懂占星密文及塔科语的诺丹拿着这么一堆小弯和线段以及点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嗯……这不是科林国的文字吗?”贝雅看着某人在那么皱眉,禁不住说道:“佩拉帝先生……你好像拿倒了……”
“啊……是这样?啊……”诺丹眨眨眼,从容不迫地将卷轴翻转过来:“这就对了!嗯……”某人煞有介事点点头。
当然,某人翻了过来看起来还和原来一样。
透过石窗的阳光渐渐变换着位置,从一边挪到另一边,诺丹也和贝雅两人也不停变换着位置,从第一排书架到第五十一排书架。贝雅只觉自己腰都要断了――练武都没有这么累!一个下午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几个单调的动作,拿卷轴,放回去,伸手,踮脚,爬上梯子,又爬下来,令她难以置信的是――平时看起来那么弱无力的诺丹居然在劳动强度是她好几倍的情况下坚持了一个下午,既没叫累,更没休息一下,更多的时候,诺丹让贝雅在一旁休息,自己却仍旧重复着那几个动作,在贝雅看来,他似乎做得不亦乐乎,时而还捧着卷轴若有所获地轻弯起嘴角。
“……佩拉帝先生,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您忙乎了一下午了!”实际上,贝雅真正想说的是肚子饿了。
诺丹将视线从卷轴上的文字里拔开,转头看看窗外一片紫红的晚霞,才又特别抱歉地对贝雅说道:“哎呀,看我……”他合上卷轴放回原处:“不介意的话,能共进晚餐吗?”诺丹将手递了过去,一只手后负,微微弯腰,贝雅一见乐得笑弯了双眼:
“当然!佩拉帝男爵阁下!”
霞光透过层层书架,分着层地洒向地面,她将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递了过去。
一顿不咸不淡的晚餐后,诺丹将一脸不舍的贝雅送上马车,独个儿回到学院高塔――他至少得回去向院长大人打一个招呼。
“东西查得如何啊?应该是很愉快才对吧?”一进门,坐在一张门边软椅上的华优。冰其斯便问了诺丹这么一句。
“谢谢您!我找到了一些东西,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很有趣!”诺丹侧身看着冰其斯,后者的怀里正趴着一只长有膜翼的动物,华优用手轻轻抚摸着那生物毛茸茸的脑袋,那生物便拍拍泛着青光的膜翼将头往华优怀里钻去了。诺丹将视线向斜下转移几十度,一条头部长有一圈鳍状物的蛇一般的红色动物缠在华优的腿上,这条浑身长着闪亮红鳞的生物转动昆虫复眼一样的绿眸,在看见诺丹后轻轻张开不大的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是在打呵欠,但那口中发出明显不只有气息。在那生物张开嘴的同时,办公室内那张木桌上放着的一个水晶杯“噌”地一声破裂开来,接着,离华优更远一点的放置于书架上的魔法沙漏也碎开来,晶莹的水晶碎片向四面飞出,洒落在地上。
诺丹将视线从瞬间已化为乌有的沙漏处收回,诧异不已地盯着华优身上的两只堪称另类武器的动物――此时,华优正用那只刚才抚过怀里动物的手上的食指责怪地轻点着“红蛇”的脑袋:
“淘气的孩子!罚你一天都不能离开我――不准去学院草丛里玩!”
诺丹的头开始发晕――难道这些东西平时都是毫无限制地放养于偌大的学院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