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诺丹，没关系――它们很乖的！”
“我……相信！”应该是“我很想去相信”，诺丹的嘴角拉起一个笑容：“我能离开了吗？”
“怎么，你那么急于离开吗――我还特意在这儿等你来呢，本来想聊聊天……”华优一副寂寞落魄样，可这个孤独老人模样对诺丹无效――某人冷眼看着华优在那儿哀声叹气地演独角戏，挑挑眉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诺丹点点头，绕了个圈避着那两只动物在华优身旁坐了下来，刚要坐下却一脸忘了什么似地击掌说道：“我们边喝酒边聊吧！有很多有趣的事呢！”说完，诺丹就朝这房间的某个地方走了过去，刚走了两步，华优的脸色就开始急速地变了起来。
“不错！就这个吧！好酒啊！”诺丹在华优还来不及反应地时间内从一个架子上拿起一瓶用天然褐色水晶瓶密封起来的酒，瓶身上的雕刻之精美，让人禁不住缝起眼，里面随着瓶身流淌的酒更是把人挠得慌。诺丹从未见过做工如此精致的酒瓶，又是天然的褐色水晶整块雕刻而成，可见其价值，至于瓶内酒的价值――看华优。冰其斯那付快要了他的命的表情就可得知一二。
这酒本是被置于架子暗处一个装满了冰块的铁盒里的，诺丹之前在这个房间里晃荡时便注意到了。实际上，一般人应该不可能从一个盖上盖子的铁盒的外部得知里面装有什么的，但诺丹就是知道――他看到这个盒子的那一刻，意识深处的某处就告诉他：那里边有极品酒。
“等一下！”华优终于坐不住了，他哗地从软椅上站起来，抛飞了怀里的动物，吓得腿上的“红蛇”缩到软椅下：“诺丹啊……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说话的同时华满脸堆笑地上前来打算从诺丹手中顺走酒，诺丹将酒换到另一只手上，华优正好扑了个空：“院长啊！哪的话！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陪你说说话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们是能说上话的，对吗？我们可是朋友啊！”
“对！没错！朋友！所以朋友我得劝你一句――身体重要！你老是喝酒，酒喝多了可对身体不好！别对我说你喝得不多！骗不了我！”华优终于“义正严辞”地从诺丹的魔爪下把宝贝酒的性命挽救了回来，诺丹也笑咪咪地看着面前的黑袍老头儿对他倒着一大堆有关于“酒与健康”的话题。
几分钟后，诺丹终于成功从这所学院的高塔走出，他抬头看看天――已入夜，满天的繁星在诺丹眼里是那么可爱，他现在缺的仅仅是观测天象的仪器而已，只要得到了这些仪器，他就可以重新开张。他低下头，继续向前走去，甫一踏上柱廊，他就开始犯难了――如果他没看错，那么在离他十几米远外的一双如绿色烛火的东西应该就不是幻觉。难道这都是校长的宠物？诺丹愣在原地――如果这些东西不长得像狼，他还是很有兴趣去研究的，但这些家伙不仅有獠牙，而且很可能拥有杀人于无形中的可怕的能力――在诺丹离开办公室时，那只被华优抛飞的长有一双莹绿膜翼的动物对着诺丹狠狠地瞪着，同时将双翼向前一扇，接着，诺丹只觉一阵寒风从耳边划过，系于茶发上的天蓝丝带便断裂开来，飘落在地上，诺丹低头仔细一看，断痕整齐，仿如被手术刀切开的一般。
这种危险的动物能像这样随便放养吗？
诺丹站在原地，愤愤地抱着手叹着气――在自己前世任教的那所学校里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难不成，冰其斯就是用这种特殊的方法将学生的魔武能力给训练出来了？诺丹转念一想，似乎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虽然危险了一点，这也许也是这所学院能够成为杰米利亚大陆首屈一指的魔武学院的原因之一吧！突发的危机――快速地反应――解除危机――比军队里的实战演习更能锻炼人，演习至少在精神上还能让人有一点准备的时间，但生活中的偶然危机则完全无法预测。
当然，这更可能只是某校长放任的行为而已。
夜色更加深了，王都官道两旁的魔法灯一盏盏跟着亮了起来，这些魔法灯均是由王都专设的魔法传输点点燃的，而各贵族府邸的魔法灯则是由府邸地下的魔法阵向整座宅邸的各处输送的。
诺丹好不容易走出了夜色笼罩下的皇家魔武学院，呼出一口气后，独自骑马行走于夜路中。说独自也不是很正确，王都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不到一会儿，官道上就渐渐出现些许的马车，有的马车大张旗鼓地在晕白的魔法灯光下展示着华美的外表及马车门上醒目的家徽，拉着马车的四头白色骏马的头上都插着一簇亮丽的羽毛，有的仅用普通马车惯用的黑木雕刻粗略地装饰着外表，黑色的丝绒帘也拉得紧紧的，车门上更是什么标志也没有，在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中，马车载着神秘的主人从泛着白色光晕的青石地面上疾驰而去――显然，马车的主人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夜愈深，官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诺丹感兴趣地注意到有许多从官道上驶过的马车往往都在拐过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路口时消失了踪影，诺丹的白马载着他驻立于路口，他抬头看了看马车消失的方向――在很远的地方，一片黄色的火光映入诺丹的眼睛。
“那是王都有名的圣灵大街――专供王都各色人消遣之地。”威廉的身影突然从街道的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飘出，他看着那处掺杂着用普通烛火照明区域的街区，缓缓地对诺丹说着，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消遣？”诺丹皱皱眉：“可那边好像是……”诺丹分明记得白天经过那个街区。
“不错嘛，还不算很路痴――没错，在白天那个地方是一片教堂区，从离这儿十几米外的是圣灵堂，接下来便是白莲圣神殿，再下去便是亚普利达五世朝圣堂……”威廉伸手指着远处那堆在黄色火光中冒着魔法灯所缩放的白光的建筑，一个个地念着它们各自的名字：“总之这一条街都是圣教的圣殿或教堂，王都的人一般会在休息日来此祷告，不过这只限于白天而已。”
诺丹只是看着那片街区，那黄色的火光似乎在不停地跳跃。
“想去吗？”威廉看某人专注的模样不禁问道：“未成年人可不能去啊！有损身心健康――你成年了吗？”威廉挑着眉明知故问道。
诺丹斜睨某黑衣人一眼：“白天严格管制的教区――夜晚的买笑之地？”
“不相信？呵……”威廉轻笑着，接着一把牵过马儿的疆绳：“有胆量吗？”威廉伸手指了指前方。
马儿一甩尾巴就带着诺丹走了过去，昏黄的火光越来越近，马蹄在石板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声，威廉那藏于斗篷之下的高筒靴却没发出丝毫的声响，如夜里巷陌中的黑猫。贯穿于整个王都各处的水路网以暗渠的形式从威廉脚底以下几十厘米处流淌而过，这几不可闻的声响以及本不属于流水的声音经由威廉那武人特有的听觉放大，使他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一切都很好，自从那次在地下角斗场遇袭后，各方的争夺者显然受到了刺激，纷纷作出行动，这很好，大部份的势力已经被过分的行动暴露了行踪和身份，而由始至终掌握了打开情报容器方法的敌人却始终没有揭开他神秘的面纱，依此就可以排除大部份的干扰。他知道那些最棘手和最老辣的敌人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从他们越发频繁的查探便可知――行动将在不久后展开。
不管上次的袭击者是来自神辖区还是来自东方的魔族，威廉都很感谢他们。均势，他们的行动打破了一个僵局，使制约的天平倾斜――如果不是那次袭击，威廉也许会一直守着一个笨蛋等下去，而对方则各自牵制着，在敌方想取情报之时，一群虎视眈眈的家伙却在想着怎样将提取出的情报抢到手，如果敌方妄自行动，最后的下场只能像丢了猎物的豹子那样――中了他人的埋伏，眼睁睁地看着他人从自己手中拿走情报，却无力夺回。这样的后果就是造成了一个无法打破的均势，谁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所有的人都将陷入一个困境。
诺丹的脑海里还徘徊着下午在学院藏院楼发现的那块“黑斑”，他决定――下次去藏卷楼一定要把整个地面的灰尘都扫去。虽然在掌握任何消息和证据之前作任何假设都是愚蠢的，但他仍旧禁不住设想着――多年未打扫的楼层，尘封的卷轴，异国的文字，地面上被隐藏的秘密……不，这绝不是多心，可以这样说，自诺丹第一次接触某些东西开始，他已经发现某些暗藏的事物，犹如在夜中若隐若现的魅影……等等，那是什么？
诺丹在夜中游荡的目光突然瞪住了前方的某处，而此时，牵马的威廉也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看诺丹：“到了――夜中的圣灵大道。”
白色的魔法街灯在街道两旁等距地延伸至远处，在某个地方交替地变成了昏黄的火光，再过去便是一片纯粹的火光。魔法灯照亮了街道两旁恢宏大气的圣灵堂，分别供奉三神的光明神殿、生命神殿、胜利神殿，魔法灯也照亮了教堂门柱或大门上三神及其圣者、使者们的塑像和浮雕，斑驳的阴影投到地上，消失于殿后的暗处。魔法灯光还照亮了教堂前排列得拥挤不堪的马车群。诺丹看了看那些装饰精美绝伦的马车顶，心下一片了然。
“教堂不仅能抚慰人们心中的波澜，更能从身体上让他们的信徒得到升华。”威廉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伪装的虔诚，他看看诺丹那不太自然的表情――他知道这样的事也只有最黑暗的人才能接受。
“将精心挑选出来的奴隶以神徒的名义放在这里，教会实际上成为了贵族们消遣之物的训练基地吧！由于圣教的禁欲教条，王都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妓院存在，但如果由监管的教会提供这些贵族所需的‘有限度的游戏’……”诺丹的声音淡漠如水，他将平静如话音的目光转向威廉：“是的，这是绝对可能的，贵族获得必须的娱乐，同时教会或是其中的某些个人获得丰厚的回报，那么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事就完全可以成为现实。况且，这种形式对贵族们来说最为安全，同时对方提供的也是高素质的‘玩具’――这可比在家里和奴隶们玩这种‘游戏’要有趣且安全得多――有神为他们担保，他们什么也不会顾虑。”
威廉将脸转向在灯光下显得神圣无比的圣灵堂：“原来你很了解这些内幕――看来你不干净啊！”他锋利的目光扫过诺丹异常平静的脸。
“干净――”诺丹的思维开始在前世穿梭：“这是个相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