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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改变的前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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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优。冰其斯将身子前倾取过圆桌上的酒瓶,接着给自己右手中的晶石高脚怀里注上了三分之二满的红酒,一股香醇的酒味立刻就钻进了他那差点就被胡子掩盖的鼻孔里。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接着露出满足的表情――对于一个单身的老人来说,一瓶好酒自然胜过一切,它可以陪伴他渡过每一个寂寞难耐的夜晚。冰其斯喝下一口,极富内涵的浓烈甜美,当酒滑过舌根时,一缕苦涩急不可待地蹿进了极其美好的味道中――他不确定自己在品酒时是否真的为酒的味道而着迷,或许,仅仅因为这酒的味道与别的东西带给他的感受是一样的?比如记忆,一种当人在寂寞或安静时便如附墙的藤草一般缓慢地将人侵蚀的东西,美好,但却也苦涩。

还有,它是耐人寻味的,也许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方能了解其中的涵义。

他能明白这种感受,所有能明白这种感受的人在眼神中都有一种特质,冰其斯现在十分想知道――诺丹。佩拉帝此刻的想法。大概也在对着夜空想着什么吧?

诺丹。佩拉帝是个奇特的年轻人,第一次对上那双黑眸时他便已知晓,诺丹。佩拉帝身上有一些令人极其迷惑的特质,这些东西就像一团雾,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而每一次雾气散开所显露的那一点似乎是真相的东西都让人进一步地对此晕头转向。他仍没放弃对这个年轻人真实身份的查找――敌国间谍、贵族之后,甚至连魔族间谍这种可能性也没放过,不过这些可能已被他一一推翻,但还有一个可能性他没有试过,华优。冰其斯那只放在宠物背部长毛上不停抚弄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也许会是这样!

冰其斯猛地站了起来,他背着手在这间学院高塔的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焦躁的步伐只会在这间房里出现,而不会传到外界,这里是他的疆域,他就是这里的君王。他时而停下步子,仰头闭眼想着什么。他想到了每一件发生在诺丹。佩拉帝身上奇怪的事――一个魔法力高到令人感到恐惧的人,一个智慧谈吐深刻到可以和六十岁老人比拟的年轻人,一个行事难料的人……既然一个人身上会有那么多令人惊奇的物质,那么他和神有某种联系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但是――冰其斯仍然有疑惑,而他疑惑的地方如果切合了他的假设那么这一切足以让他如小孩子般高兴得大叫狂呼起来。

诺丹。佩拉帝和“魔幻之书“有关系,如果没有直接关系,至少也和上古魔法有关系。是的,上古魔法――这四个字让冰其斯浑身激动地颤抖起来,没有多少人知道在神降临于这个世界之前,也就是人们普遍认为没有魔法存在的时期会有魔法存在,因为人们相信或者说教会让人们相信神将魔力赐予了人类,从此人类才有了抵御邪恶的力量,其实不然,作为一个可以随意出入杰米利亚大陆上各大图书馆的魔导师自然知道一些平常人永远也接触不到的东西,而这一切带给了他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地盲目,笃信着圣廷的言论,陶醉于优美的圣诗中,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本用动物皮作封皮的纸质书籍时,当他翻过那精美的扉页并看到一段用古语写就的话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处于沉闷黑暗的水底,冰冷无波的水底,他从未将头露出水面,从未呼吸过甜美的空气……

华优。冰其斯再次闭上眼――深沉漆黑的夜中,他隐隐感到有什么在缓慢而困难地爬行着,或者是……在滚动着……今天在圣卡瑟琳教堂发生的事,从教堂上空传来的奇异的从未见过的能量波动,以及手里掌握的一些消息让他感到一阵细微的颤抖从全身各处燃起,燎原般瞬间扫过他的身体,甚至他的思想――

有什么改变了。

他猛地转身走向那张沉旧的书桌,利索地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在不久前就被放在了这张桌子上,它有着特殊的功用。冰其斯打开它,看到里面的布帛――是的,这是一个封函盒,来自于图亚安家族,今晚,他将对此作出答复――一个迟到了好几天的答复。

待他写好回复后,他疾步走到窗前,嘴唇微动,随着一阵只有魔导师才能察觉出的细微的能量波动突然地在空气中波动后又消于平静,夜空中出现了两只展翼长达两米的鸟――一只用于送信的鹰和一只浑身长满绮丽长羽的鸟。冰其斯将信系于鹰的腿上,却对彩羽的大鸟说了几句话,仿佛这生灵能听懂塔科语似的,但这只鸟却真的点了点头,振翅飞向了夜空,在离石窗约摸十五米的高度,那彩色的大鸟忽然将双翅紧缩,只一秒便消失在空中,只留下天空中一小团扭曲的星光以证明那里似乎曾经发生过什么。

那是一只幻兽。

…………………………………………………………

诺丹提着睡袍弯下腰,两只眼睛上的眉毛快打上了结,四处是阴冷的黑暗以及惨白的月光,他没有叫上阿尔瓦和猎手,但他并不确定两人没在黑暗中跟着他,但现在他真的想转身将两个人中过来,哪怕两人睡得正香――当然,这不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有十足的理由怀疑暗影军团以及皇帝陛下在密谋着什么。

诺丹的右手朝空气中弹了一下,一个半径为二十五厘米的水蓝色光球便忽悠悠地漂在了空中,准确地说是在一张桌子底下的空间里――他在钻桌子。为什么?他得找到那只幻兽耶芙,那只被他遗忘了许久的毛绒绒的小东西。

依据某黑衣人的私人资料――幻兽一旦生长至幻化期便可认主,接着这些小东西便会像胎儿一般寄生于主人的身体内吸取营养,直到完成整个幻化期方可从主人的身体中脱离出来,在此期间幻兽基本处于休眠状态,无法自由活动,自然与其主人同生同死,而在幻化期完成后人便可与其订下血契,这样一只完美的幻兽便可永远属于一个人了。而当幻兽在其主人身体内上时,给养的主人虽然不会患上贫血之类的疾病,但也确实会在身体上出现一些比较明显的特征――如果主人是一位魔法师,那么当幻兽寄居其中时脑部或面部就会出现一些奇特的花纹,而当一位武者拥有幻兽时他的身体,特别是四肢上便会出现花纹。这些花纹纹样各不相同,据威廉的说明:世界上没有两款相同的纹样,而且颜色也各异。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耶芙认诺丹为主――在威廉看来一只科林高原的性寒动物老缠着一个人除了认其为主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可能性了――诺丹的头部就应该会出现相应的花纹,但是某人头部除了原本该有的东西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至于身体上,诺丹自认为自己的眼睛还是够用的并且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记错:身体上也没有任何疑似花纹的东西。

诺丹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长呼出一口气,放开手中的蓝色光团,任其飘浮在前方两步远的地方。他背着手,一边左顾右盼地在被飘忽的蓝光照耀下带着一片莹光的城堡空旷的后堂,两排用于支撑起整座王冠式尖塔城堡的立柱上盘旋着一圈圈说不清流行于哪个世纪的浮雕花纹如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泉水般直向挑高的弧形穹顶中央汇去,在其中点是一簇带着诡异支架的晶石吊灯,仿佛那些石雕的泉水又从天穹上倾泻而下,从飘荡着白纱的石窗及拐过冰冷立柱而从两旁铺泻而来的月光似乎就是这股泉水最终的归宿以及最初的源头。诺丹的脚底是软绵绵的地毯,古老得都褪了色,斑驳的墙壁,残缺不全的壁画――诺丹不由得耸了耸肩,自从听了威廉的话,他就开始一阵阵的发冷,因为有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他人来说,这些事不是天方夜谭就是痴人说梦,要么有点理智的人就会怀疑到那本传言为“幻魔之书”的上古奇书上去。

但他自己知道一切与那些神器啊,或是奇书之类的物件都没有关系。有关系的只有……诺丹看看胸前在蓝光应和着闪耀出点点蓝光的水晶球――只与此有关。甚至于耶芙也是如此。在他的记忆中,耶芙总是时隐时现,行踪不定,这样的行为几乎就介于休眠与非休眠状态之间,如果它处于休眠状态,那么魔兽袭城那晚他遭到众人攻击时耶芙没出来帮忙也就在情理之中,但仅在一天之后,就在这幢城堡里,耶芙还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腿上并打了一个盹,接着,便又消失不见了。

诺丹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飘浮的光球来不及转弯,只能跟着他绕着圈子。诺丹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将右手两指按到左手腕根部偏左的地方――如果真是寄生在体内,脉搏上应该会有所反应,但是过了大概三十多秒,他便泄气地把手放了下来,除了自己正常的脉搏跳动外,他什么也没感觉到。看来幻兽的“寄生”不能与胎儿在母亲体内的生存方式等同,或者,他的体内根本就没有幻兽。他捏了捏眉头,闭上眼试图将思绪整合――奇怪的事太多了,而且都是不能向他人询问的事。魔兽袭城那晚,在他现在看来就是一个怪诞的奇迹,就算自己水性再好,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还能活命真是出乎自身的意料之外,况且在此之后还有一段莫名的失忆期,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一段记忆的空白,一段不受自己思想支配的时间,就像那两次遇险,水晶球遇到了水和自己的血便产生的那种反应一样,但前者更令人恐惧,因为那是一段绝对的空白。

就像知道自己的身体中还潜藏着另一只黑暗的生命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我被这颗水晶球支配了――诺丹的脑子里冷不丁地跳出这么一个想法,随后又被他快速地否定了,但这想法就如意识深处的一口幽深的寒井,你站在那里即使不看向它,也依然能感觉到它逼人的寒气。

现在他急于想弄清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另外,在圣卡瑟琳教堂,当他试图用古书看到的咒语弄出神迹一般的幻象时,却惊讶地发现那些残破不全的咒语在脑海中闪现的一瞬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虽然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但他却清楚地看到了或感觉到了那三十个极具美感的字符如插空排队一般自动填入到咒语残缺的部位,接着,一道蓝光闪过,神迹出现!对于诺丹来说,这个咒语已经超出认知范围太多,以往只是已知咒语施放速度过快,而这次……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将一切组合起来,如同自然一般完美和巧妙,魔法所产生的效果是他在任何一本书或卷轴甚至吟游诗人夸张的记载中都未曾见过的!想想看,瞬间用魔力造出一个人的幻象,这幻象细微精致到每一根发丝,每一个关节细微的转动动作,每一抹皱纹――这几乎就是造物主的神力再现!虽然很短暂,但已足以让人为之震撼和陶醉!

这样的世界,拥有这样的力量,何以需要自然科学?

这样的世界,拥有这样的力量,为何隐而不发?为何偏偏要在一个外人面前吝啬地显露出她神秘而美不胜收的一角?

这样的世界,拥有这样的力量――诺丹感到全身已随着这些念头开始颤抖――这般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支撑起整个世界,那三十个字符完全可以构造出足够庞大的信息量构筑起他现在身处的这个空间和时间的织汇体,也就是说:他现在目及的一切,耳闻的一切以及呼吸手触到的一切都可能完全由那三十个字符组成――三十个字符构筑了这世间的所有!他摊开双手,目光突然显露出极端的怀疑――这双手是否也是由那既简单又复杂的三十个字符组成?如果是――他抬起头,直视头顶黑暗空旷的穹顶――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难道都是由这些字符编排架构好的?难道……这就是自己追逐问询了整整一个前世,而又持续追逐至今的那个虚幻而又实在的神灵――命运?

一股前所未有的刺骨的寒冷从头顶直贯而下,直穿刺过整根脊柱,既而又在神经能够反应到的最快速度里散布全身。

他感到呼吸也随之凝固在这片时空中。

紧追而来的是恐慌、狂喜还是抗拒――他分不清,只是有一个声音,一个存在于意识的深渊中的声音用一种坚定的声音对他说道:这是过分的猜想,这是不可能的,人的命运怎么能够被像积木一般搭建起来?

这不可能。

但是――他转过身――怎么不可能?最后,他将视线落在胸前的水晶球上,一抹忙乱的光芒在他的黑眸中闪过,接着,他抬起头向卧房跑去。一路上,那团用于照明的蓝色光球紧紧地跟着将它制造出来的主人,在其身后拖弋出一道模糊的长尾。诺丹回到前堂,顺着两道婉延向上的楼梯奔去,突然,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声尖叫,刚摸到楼梯扶手的诺丹猛地停了下来,在他的视野中,二楼的卧房前,一团模糊的黑影正向二楼走廊方向奔去。

“是谁?”诺丹加快了步子跟上去:“谁在那儿?”

黑影听到声音加快了速度,然而这速度却远不及诺丹的快。最终,在诺丹的一个跨步后,黑影被他逼到了一个死角,虽然强势方是他,但他还是感到体内腾起一股寒气――这可幢出了名的鬼屋,难道今天,此时此刻他就要见到这传说中的鬼了吗?

“让我看看。”他喃喃道,等待光球飘过来,方才听到那声尖叫时他确实是被吓到了――任何人在那种状况下都会本能地感到害怕,而当他看到蓝光下那张苍白的小脸以及脸上挂着的泪珠时,他才突然醒悟到:原来被吓到的不是自己――被他领回来的小男孩儿此时正缩成一团,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他。

“嗯……孩子……你怎么在这儿?”诺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的反应一定把这孩子给吓坏了,他看了看浑身发抖的孩子身那件干净的睡袍以及那张干净的脸,明白到尼克已经替他照顾好了这个孩子,而自己――实在不是个合格的监护人。

孩子不说话,只是惊恐地瞪着他,诺丹不知道脸上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在一片蓝光中作出任何友好的表情都有可能被对方误会为狰狞的冷笑。

“孩子,”他伸手抚向墙上的壁灯启动魔法阵,意念转换间,走廊上的灯便被次第点亮,他蹲了下来,双眼平视着对面那双又小又圆的蓝色眼睛:“如果刚才让你以为我是这幢鬼屋里的鬼――那么我很抱歉!不过,你知道吗?刚才我以为你才是那个鬼!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说着,诺丹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孩子的头,在满意地看到孩子紧张的肩膀松弛下来后,微笑着道:“那么,小鬼先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在自己的卧房里睡觉,偏偏要在这里转来转去呢?探险?还是肚子饿了在找厨房?该不会在找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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